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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并不觉得失望,反而道:“噢,无妨,你用些心就是,是了,那份诏书朕已经命刘伴伴加印了,用不了多久,就要送吏部,叶爱卿,朕和你来商量商量。”
果然还是来了。
既然朱厚照提起,那么显然叶春秋的猜想是对的,朱厚照对这个镇国府含有不为人知的意图,叶春秋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请陛下示下。”
见叶春秋一脸谨慎,朱厚照不由的叹了口气:“你呀,明明比朕还年轻,偏偏总是一副谨慎甚微的样子,真是无趣。”他眯着眼,接着道:“朕在病中,你和朕说的事,朕很有兴趣,嗯,你说的没错,朕想要做自己的事,却是万万离不开钱粮的,有了钱粮,才能随心所欲。”
他顿了顿,一脸感叹的样子:“先帝给了朕一个大好的江山,只是可惜,这江山虽然名义是朕的,实则却是朕和士大夫共治……”见叶春秋脸有点僵硬,他连忙道:“呀,没说你,虽然朕知道你也是士大夫,朕的意思是,朕要做什么,总是碍手碍脚,实在是烦不胜烦,朕不能决定一个县令和知府的任免,朕不能把那些像跳蚤一样的御史直接丢进水里去喂王八,朕不能决定朝廷是否出兵安南或者是北伐蒙古,明明现在所有的事都是这些士大夫们来做,为何出了事,大家都骂到朕的头上?”
朱厚照撕心裂肺的样子:“朕比窦娥还冤啊。”
叶春秋心里想,若你是窦娥,那我也想做窦娥了。
朱厚照又叹口气,继续道:“所以朕想好了,与其说服他们去做朕想做的事,不如朕撇开他们来做,你的建议就很好,先有钱粮,有了钱粮就有了人,你现在明白朕为何要让你做镇国府参事了吧……因为朕要做镇国公……”
叶春秋无语,虽然历史上,朱厚照自己任命自己为镇国公,而且还破天荒的任命自己为天下兵马总兵官,甚至还厚着脸皮跑去户部讨薪,让户部把自己镇国公和总兵官的薪水给支了,这种荒唐事,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不过朱厚照显得很认真,仿佛自己在做一件生命中很重要的事。
他朝叶春秋眨眨眼,然后从袖中取出了两枚小印,笑嘻嘻地道:“你看这个,这是朕给自己刻的镇国公印,怎么样,这是上好的玉料制出来的,这一枚呢,是你的,镇国公府参事,叶爱卿,你我师兄弟二人联手,这镇国府暂时就你和朕两个人,朕是镇国公,你是参事,嗯……参事嘛,就是副手的意思,专门为镇国府跑腿办差,还有给镇国公谋划大事的,这枚银印赏你了……”
说罢,朱厚照很郑重其事地将银印交给叶春秋。
叶春秋接了,不得不说,这枚银印的做工可谓精雕细琢,上刻镇国府参事叶春秋三字,叶春秋感受到银印的分量,将这枚小印收在了袖子里。
朱厚照的心思,叶春秋终于明白了。
他是要绕开内阁六部,自己创一个编制外的草台班子,这个班子完全和内阁六部,乃至于宫中的司礼监和御马监,也统统避开,自成体系。
朱厚照的心很大,或者说,他的理想和他的绝大多数臣子都是相悖的,他无法改变这个结果,即便他是皇帝,所以当他走投无路的时候,决心走出一条新路。
而叶春秋,显然给了他很大的启发,他更是觉得,因为有叶春秋的帮助,所以他的自信心更足。
朱厚照是天子……
然后他自诩自己是镇国公。
好吧,叶春秋想着,继续心里开始谋划着,镇国公是皇帝,皇帝老子想要出宫是很有难度的,虽然历史上朱厚照曾经偷跑过许多次,可依然还是难得出宫,现在镇国府只有两个官,一个是镇国公,一个就是自己这个参事,宫外的人只有自己一个,也就是说,是不是从今儿起,自己就是镇国府里,集办事员、联络员、参谋于一身的人?
嗯,那么且就当自己是能者多劳吧,可问题就在于,这是一个草台班子啊,总共就两个官,到了宫外,自己就是光杆司令了,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多半就是这块银印了。
怎么感觉……这小皇帝是想空手套白狼的意思,这分明是成立了一个皮包公司,然后他就躺在这宫里,坐享其成啊。
朱厚照见叶春秋若有所思,似乎也觉得很亏欠,便拍拍叶春秋的肩,幽幽叹口气:“朕很器重你的,朕也相信,你一定能行。”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四章:只争朝夕(第一更)
一听到很器重三个字,叶春秋顿时有一种误入chuan销的感觉,这特么的不是chuan销就见鬼了。
自然……这个镇国府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一个自成体系的系统,就意味着没有宫中和内内阁六部的掣肘,一切都可以随心所欲,完全不必有任何的担心,这或许对别人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叶春秋来说……却是一个极大的利好。
这意味着,他可以完全地放开手脚,在宫中的支持下,做自己的事,而自己的光脑就有了许多的用武之地。
叶春秋咬咬牙,在心里默默的下了决心,事在人为,自己所需的不就是一个舞台吗?而如今,机会就在眼前,现在固然镇国府是草台班子,可是以后呢……以后就完全凭自己的本事了。
“陛下……”叶春秋炯炯有神地看着朱厚照,不再犹豫:“臣愿为陛下分忧。”
朱厚照大喜过望:“朕果然没有看错你。”
叶春秋眯着眼,反而镇定下来,他才懒得管朱厚照是不是在玩闹,反正既然准备要做事,就得正儿八经地把事做出来。
如何做事呢?
叶春秋笃定地道:“陛下,既然立了镇国府,陛下又有心大展拳脚,那么首先,镇国府就得要有别于其他衙署,现在只是陛下和臣二人,一切从头开始,所以非要好生谋划不可。”
朱厚照眼睛一亮,他其实挺喜欢纸上谈兵的,想不到叶春秋也好这口啊,他忙是道:“如何谋划?”
叶春秋道:“笔墨。”
“来人……”说到来人,朱厚照突然变得谨慎起来,他猛地意识到自己在做一件极机密的事。
嗯……朕最重要的是保守秘密,于是便道:“朕去取。”
兴冲冲第取来了笔墨,叶春秋不敢把纸摊在御案上,而是将纸铺在地上,盘膝坐下,眼眸眯着。
朱厚照索性席地趴下,双手撑着脑袋,看着那雪白的纸张,不由兴致勃勃。
他很享受这种创造的感觉,或者说,他自幼就是一个沉溺于幻想的天子,他幻想自己是大将军,他幻想自己金戈铁马,他幻想自己拥有像先祖一样的显赫功绩。
这世上,有的人,他不甘心寂寞,若是碌碌无为,便生不如死。
朱厚照就是这样的人,他有太多的幻想,而现在,这张白纸上,叶春秋已经蘸墨,仿佛在为他构建一个新的梦想。
叶春秋此刻也被这种气氛感染了,他两世为人,想要改变,他虽然经历了许多磨砺,也体会到了人间的疾苦,可是拥有光脑和有过两世经历的自己,难道甘心于寂寞?
这种创业的激情潜伏在心底深处,一直蠢蠢欲动,现在居然被一个被认为是昏聩的逗比天子激发了出来。
侧目看了趴在地上很没形象地托着腮帮子的朱厚照,叶春秋又开始怀疑人生了,怎么看着,现在的情况颇有些像是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两个身无分文还欠着一屁股房租的逗比青年正在研究将来如何打造商业帝国,盼望成为世界首富的既视感呢?
好吧……不要想太多,理想是伟大的,人没有理想,和咸鱼有什么分别?
叶春秋眼眸一张,先在纸上写下镇国府三字。
然后道:“陛下,镇国府的第一步就是挣银子,银子从何而来呢?”
朱厚照道:“都听叶爱卿的。”
叶春秋差点没翻出一个白眼,我就知道,你特么的就是个皮包公司。
叶春秋心里犹如被一万头草泥马奔过,深吸一口气,要淡定啊……
接着叶春秋道:“挣钱嘛,臣可以想一想办法,不过首先却是先要有人,难道让臣去挣钱?陛下以为如何呢?”
朱厚照颌首点头道:“叶爱卿说的不错。”
叶春秋感觉自己的狂躁症有发作的迹象,只好道:“所以非要得有个人来聚财……臣有一个舅父,倒是颇有几分能耐,他从商多年,踏实肯干,若是让他来负责镇国府的开源节流之事,就再好不过了。”
朱厚照立即道:“很好,就他了,叫什么名字,朕立即刻印给他。”
叶春秋的内心又安静不下来了……你特么的也就是给人刻印的能耐而已!
叶春秋恨不得揍这个熊孩子一顿了,除了刻印,就不能有点别的赞助?
要冷静!
叶春秋默默地吐出一口气,勉强地扯出几分笑意道:“很好,聚财无非两种,一种是征收钱粮,这条就算了吧,与民争利,难免坏了镇国府的名声,陛下,我们未必要做好人,可是坏人坏事,却是万万不能做的。”
托腮的朱厚照笑呵呵地道:“朕想做好人已经很久了。”
哎……
叶春秋继续道:“既然如此,聚财只能走第二条路,陛下还记得臣的玻璃吧,嗯,先从玻璃做起,打开销路,等时机成熟,再拿出各种新品,只要是能卖的,镇国府都要插手,自古以来,想要聚财,非要从商不可,而想要打开商路,就免不了要垄断……”
“垄断?”朱厚照念着这个词,狐疑地看着叶春秋。
叶春秋笑吟吟地道:“陛下,就像盐一样。”
朱厚照顿时恍然大悟,明白了,原来就是盐啊。
朝廷是没有商税的,盐铁税却是很重要的税种,就如盐,寻常人是不得贩卖食盐的,想要贩盐,就得有盐引,从某种程度来说,相当于朝廷控制住了盐引,任何人要吃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