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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今儿说的话也无人听见,这孙琦和叶春秋就算出去嚷嚷,说如意赌坊如此不讲信用,那也无所谓,只要矢口否认就可以了,这二人既然纠缠不休,那么索性就挑明了来说,张茂目光幽幽的看着叶春秋,似笑非笑地继续道:“若是没有,呵……那就立即带着你们的票号滚出去,呵……你们两个外地人,没亲没戚的,也敢来趟这趟浑水,这是你们活该倒霉,你们是要银子还是要命?”
他长身而起,一副要送客的样子,朝外头几个汉子使了个眼色。
那几个汉子示意,便跨槛进来,当先一人笑着道:“呵……请回吧。”一面说,一面自后要拧叶春秋的肩。
张茂朝那汉子一笑,眼眸里示意着什么,那汉子便笑得更冷,他正待要将叶春秋抓住,却突然听到一声爆喝:“把你的脏手拿开。”
汉子愣了一下,却是冷冷一笑,能在如意赌坊里看场子的人,自然不是寻常人,街面上谁见了他不得陪个笑?现在一个小子,居然要自己将脏手拿开。
他毫不犹豫的,暴了青筋的手臂便如蒲扇一般朝叶春秋抓去。
只是刹那之间,他本以为接下来自己便可捏住叶春秋的肩头,这时候却是眼前一花,突然叶春秋身躯微微一旋,还未等他反应,突然腰间长剑如闪电一般拔出,一道乌黑的剑影惊鸿一闪,长剑猛地挥下,汉子只愣了一下,而后巨大的痛感猛地传来,自己的手掌居然齐根而断,那手掌切口平齐,竟是连肉带骨直接落地。
患口处,血箭嗤的一声喷出来,溅了一地。
所有人都愣住了。
每个人都看着叶春秋,而那汉子则是一下子跪倒在地,发出哀嚎。
叶春秋没有再理他,而是回眸看着几个要欺上来的汉子,他知道这些人的路数,绝大多数是市井泼皮,平时偷鸡摸狗,欺负良善惯了的,是以才对他们一丁点都没有留情,他冷冷道:“谁再把脏手伸来看一看。”
叶春秋当真是怒了,你开你的赌坊,和我没关系,你靠诱赌挣钱,骗人倾家荡产,那也是你的事,可是不但想赖账,还想动手动脚,这就超出了底线,若是今日,叶春秋和孙琦当真只是无权无势的异地客商,岂不是连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
叶春秋眯着眼,回眸看向张茂。
张茂吓得脸色发青,他万万料不到这个小小少年竟是如此凶狠,他不禁后退一步,接着想到了什么:“好啊,你竟敢来行凶,你……”
这时许多赌坊的打手听到了动静,纷纷赶来,十几个人堵在了门口,许多人抄着各种兵器,个个杀气腾腾的样子。
孙琦也有些紧张,面如土色。
叶春秋反而见惯了大场面,他将长剑收回了剑鞘,这剑方才所表现出来的威力,连他也不禁压抑,长剑切入这泼皮手掌的时候,就好似切豆腐一样,竟是没有一丁点的感觉,那骨肉,就好似切入虚空一般。
他死死的看着张茂,心里想,这些人凶恶,自己就该比他们更凶恶,咱们河西乡下人虽然淳朴,但绝不软弱可欺。
叶春秋道:“是吗?你既要计较,那么恰好,我这儿也有事要计较。”叶春秋将手一点,指住那倒在血泊疼的几乎要昏死过去的泼皮,冷冷道:“他是什么东西,一个下九流的市井无赖,是谁给他的胆子,竟敢侵犯今科状元。”
今科状元……
张茂方才还在想,此人居然敢在此行凶,正好,索性报官,将他们拿住,不但可以把银子赖掉,再想办法让顺天府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可是当今科状元四字出口的时候,他身躯一震,猛地意识到眼前站着的人是谁了,据说状元公年纪轻轻,想不到……这人就是?
此人刚刚击败了北地剑王,那北地剑王是何等样的人,乃是北地第一名剑,却被这小子几个巴掌,便被打趴下,现在还尸骨未寒呢。
状元公是什么人?这自然不必说了,一个市井泼皮敢欺到他的头上,真要报官,就算这官和自己有一些关系,可又如何?难道人家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偏袒自己?
此人剑法无双……
想到这些,张茂的脸色顿时蜡黄。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六章:新的开始(第三更)
此时,却见叶春秋徐徐的朝张茂一礼:“方才张东家说,如意赌坊背后有人,想来这件事要解决,和张东家商量怕张东家也做不得主,那么就不妨请张东家说出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学生现在就去拜访,自然讨要这个公道。”
张茂脸色一红,自己若是说出背后之人,这不是给自己背后的人找麻烦吗?眼前这个家伙风头正劲,可不是寻常人,而是正儿八经的文曲星,过几日吏部授官之后,就是堂堂正正的官老爷,直入翰林,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叶春秋见他不语,又正色道:“可若是你们想要蛮不讲理,呵……我叶春秋也绝不是任人可欺的人,我略略粗通一些剑术,真要惹得急了,话可就不太好说了。”
叶春秋抿嘴一笑:“说起来,这泼皮倒也算运气,他虽少了一只手,可是斩他手的剑却是宫中御赐之物,这可是御剑,这样的剑,废了他一只手掌,不正是他的运气吗?”
张茂惊愕的看着叶春秋的腰间长剑,细细看来,那鎏金的剑鞘,竟果真印有龙纹。
他深吸一口气,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终于,他挤出了笑容:“状元公,早说这孙东家是你舅父,哎……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令舅父实在是运气,竟是中了大彩头,这张票号,如意赌坊认了。”
说出这话的时候,张茂心在淌血,可这又如何?赌坊确实有关系,可是这些关系还不至于与那些人息息相关,人家凭什么因为这个,就冒着风险和一个状元公打擂台,何况,这个状元公显然不是寻常人,他还会武功。
叶春秋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作揖道:“既如此,那么告辞,多谢。”
叶春秋没有过多停留,旋身就走,孙琦见状,忙是快步追了出去。
出了赌坊,孙琦禁不住捏了一把冷汗,道:“春秋,多亏了你是状元公,否则……”
叶春秋朝他抿嘴一笑,没有多说什么,这个时代,商贾是轻贱的,做任何买卖,背后没有能人撑腰,可谓是寸步难行,当初叶春秋无论如何也要科举,也是这个原因,即便自己有光脑又如何,能造玻璃知道黄火药的配方又如何?本质上,这不是庶民的时代,而是士大夫的时代,你拥有再多的才能,拥有再多的财富,最终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今次若不是因为叶春秋的身份,只怕孙琦早已被人吃得不剩骨头了。
叶春秋抿嘴一笑,似乎自己还算幸运,总算迈入了这个阶层的顶端,嗯,吏部选官之后,理应一切都是新的开始吧。
赌坊那儿,似乎倒也甘心情愿起来,次日孙琦前去了赌坊,那儿便开始称银,这是一笔极大的数目,需要花费不少功夫,另一边,孙琦开始与人洽商宅子的事,他来时带来了几个伙计,四处在内城寻找合适的宅子,看过了几家,接着叫上叶春秋也去看一看,倒是看中了西直门的一处宅院,这宅子占地不小,足足五十余亩,内城的宅院兜售,一般是某个官家犯了事,又或者是有官员告老还乡。
这种事在正德年间尤为普遍,自张彩担任吏部尚书之后,朝廷年年进行京察,汰撤了一大批的官员,许多人不得已,索性回乡,犯事的官员也逐渐增多起来,虽然并非这些人都肯卖宅子,不过内城的宅子兜售比往年多了不少。
这座占地五十余亩的宅院就是如此,三进三出,门房、影壁、天井、厢房、前厅、花厅、小厅一应俱全,庭院很大,还有一个规模不小的后园,或许因为从前的主人也是南方人的缘故,所以里头的陈设并不只是一味的追求宏大,长廊和月洞相连之处,明显可见一些苏杭园林的风格,不过因为许久没有人住的缘故,所以池塘里满是落叶未来得及清理,门廊处也有一些斑驳,大抵修葺一下,倒过的去。
叶春秋觉得甚是满意,与人谈论了价钱,对方开出的价码倒是不小,足足是七万两银子,这绝对是一笔天文数目,同样的钱,足够在杭州置办豪宅了。偏偏这是京师的内城,更加寸土寸金,并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叶春秋和孙琦商量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心置办下来,其余的事就和叶春秋无关了,房契和银子如何交易,是孙琦的事,至于订立的契约,则是叶景出面去办。
叶景对购置新房倒是很热心,自己父子二人终于可以安顿了,他只知叶春秋和孙琦合伙做了一些生意,挣了不少钱,孙琦和叶春秋对此吐露得都不多,因而他也没有多问,等到房契拿了来,接着在衙门里登了户,孙琦便托了几个在京的朋友,寻了一些匠人开始进行修葺和清理,至于府邸里的人手,却让孙琦伤了脑筋,本想去招募一批人来伺候着两位进士公,可是细细一思,又觉得他们父子二人在京师无依无靠,若是寻外头的人,总有些不放心,索性还是用自己人方便,时候还早,要搬进去住怕还要一些日子,便索性送信回宁波,让一批人手即刻进京。
到了十一月十三,叶春秋和叶景早早起来,接着便雇了轿子,直接往吏部部堂里去,而在这里,早有许多进士等候多时了,新晋进士要先去拜谒吏部天官,接着才去文选司,录入官籍,登记造册。
其实所谓的授官,大抵内阁都已经拟出票来了,宫中中规中矩的朱批之后,敕命就已到达吏部,所以去吏部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授官分为两批,这第一批,是一甲和二甲的进士,所以此时并没有三甲进士来,足足六七十个一甲二甲进士在此等候,众人见了叶春秋父子二人来,纷纷见了礼,众人先在门廊下说笑,虽然许多人彼此谈笑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