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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春秋自然明白多说也是没有用处,想了想,则是朝朱载道:“殿下,若是有朝一日,殿下将来克继大统,能否求殿下一件事。”
看着叶春秋变得慎重的表情,朱载也认真地看着叶春秋道:“亚父,你但说无妨。”
叶春秋道:“能否请免了钱谦的罪,他确实是罪大恶极,是万死之罪,可是若有一天,殿下若能逢凶化吉,还请殿下饶了他的性命。”
“这是为何?”朱载莫名其妙地道。
叶春秋叹了口气,道:“因为臣知道,若是有一日,我落在他的手里,他也会网开一面的。”
朱载似是明白了什么,便道:“好,儿臣知道了。”
叶春秋却是显得郁郁不乐起来,虽然他早先就起了疑心,可是直到今日确定无疑,这钱谦的作为,还是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一道刺骨的阴影。他不知道钱谦这样做,是对是错,因为自己没有资格去评判钱谦的好坏,可是……从前一幕幕的事,走马灯似地在自己的脑海闪过时,叶春秋依旧……还是忍不住唏嘘。
他落寞地从张太后的寝殿里告辞出来,在外头,谷大用早已在这等着了。
谷大用显得很是不安,一见到了叶春秋,忙是道:“殿下,娘娘和太子殿下可还好?”
叶春秋只点点头,走在这长廊下,答非所问地道:“谷公公,有什么事?”
谷大用犹豫了一下,才道:“眼下,这内宫里,都是不安,宫里的许多贵人,还有许多宦官,似乎也听到了一些风声,有不少人逃了,只怕还有些人是蛇鼠两端的。”
“这是人之常情。”叶春秋抿了抿嘴,道:“大难临头各自飞嘛,你注意一些就是了。”
谷大用便道:“是。”
叶春秋道:“我的家人,你们锦衣卫的番子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吧。”
“是,都已经安排稳妥了,现在只怕已经出了城了,走的是海路,再过几日,理应就到关外了。”
叶春秋朝他笑了笑道:“多谢了。”
“哪里,能为殿下效劳,是奴婢的福分。再说,殿下从前也是帮过奴婢的,奴婢知恩。”他叹了口气,接着道:“可现在啊,有些人心真是坏透了,平时陛下在的时候,这一个个人,都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可实际上呢?呵……还真是让人看得生厌啊,这京师里头,其实也未必有这么多人和朱厚那小子勾结的,说到底,勾结的人,也不过是杨一清和钱谦这寥寥几人罢了。可是为何闹出这么大的声势呢,还不是这些人都是墙头草吗?一看到出了事,个个都是噤若寒蝉,人人都成了缩头乌龟了,有人躲了起来,有人呢,一副和自己无关的样子,除了那铁了心的乱党,其他的,都是在观望,在看风向,等到这硝烟散去了,他们才钻出来,给胜利者磕头,个个又都成了赤胆忠心的人了。”
“奴婢啊,和他们不一样的,奴婢是跟着陛下一道儿长大的,这辈子,为陛下活,事到临头,也只好为陛下去死了,不是奴婢有什么忠心,而是从陛下呱呱坠地起,从先皇将我指给了陛下当伴伴,奴婢这辈子就和陛下绑在了一起了。哎……”
叶春秋听了他一番话,不禁笑了,道:“是这个道理,其实……我和你也一样,有的人情,是可以还的,有的人情,却是还不了的。可既然要还,即使将这条命来还也在所不惜,这不是愚忠,也不是什么狗屁义气,不过……”叶春秋想了想,似乎在想一个贴切的词,而后道:“不过……只是命运罢了,命该如此。”
谷大用只点点头,便压低了声音道:“厂卫现在都已经散了出去,现在就等最后一刻了,他们从前一直跟着刘公公,现在又跟了奴婢,可无论如何,终究还是可以放心的,现在就等摊牌的那一日了。”
“这一日很快就会到,也就是这几日的时间了。”叶春秋目光幽深地看着前方,道:“兴王父子还在妄想着太后从善如流,指定那朱厚来克继大统,一旦他们自觉得夜长梦多,就是彻底断了这妄想的时候,便不会再犹豫了,到了那时,祝谷公公一切顺利。”
谷大用吞了吞口水,若说不怕,那是假的,他憋红着脸,最终勉强地扯出了一些笑容,道:“奴婢……也祝殿下好运。”
“我运气一向不太差。”叶春秋意味深长地笑着道:“所以我肯定比这里的许多人要活得长一些。”
说罢,叶春秋又回到了关押百官的大殿里,这里依旧还是争吵不休。
不过因为饿着杨一清这些人,所以至少,看守起来也轻松许多。
第一千八百一十六章:饿狼
叶春秋走进去殿中的时候,杨一清见了叶春秋,立即上前怒道:“鲁王殿下,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等若是饿死了,你绝不会有好下场。”
叶春秋走到了杨一清的面前,看杨一清一副已饿得前胸贴了后背的样子,叶春秋却是目光冷然,反问道:“我在做什么?那么敢问,杨公做的是又是什么呢?杨公,你和朱厚这些人的阴谋,还想藏掖到什么时候?噢,还有一个钱谦,对吗?”
叶春秋本来就没想要轻声细语,故而,不少人都听到了他的话。
霎时间,殿中一片哗然。
就如谷大用所说的,其实真正暗中密谋的,毕竟是少数的。因为关系的人越多,就越容易泄露,因此,杨一清站了出来,其实只是导火索,在这百官里,真正和他勾结的,未必有这么多,只是大家苦新政久矣罢了,今儿有人带了头,于是便一呼百应了。
可是现在,听到叶春秋直接揭破了杨一清、钱谦和朱厚的阴谋,不少人始料未及,自然是满脸错愕。
杨一清的脸色闪过一丝不自然,却又很快镇定自若起来,对叶春秋冷笑道:“你说什么,老夫一句都不明白。”
叶春秋嘲弄地看着他道:“你心里明白就可以,不过你自以为智珠在握了,是吗?你错了,现在你留在这里走不脱,你以为我只是拿你当人质,用你来要挟朱厚和钱谦,就可以使他们不会轻举妄动了?”
“若你真如此想,就真的错了,他们现在想要的,确实是名正言顺,而你杨一清,由始至终,都只是他们名正言顺的一步棋罢了,而一旦他们意识到不能名正言顺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铤而走险,到了那时,无数的兵马就会杀入宫里来,杨公,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真要到了那个时候,那些杀红了眼的官兵,会认你是不是杨一清,会认你们这些人里,哪一个是朱厚的走狗吗?呵……你想多了,真到了那个时候,为了谨慎起见,势必是一网打尽的,即便你们死了也不打紧的,反正他们可以将所有的脏水都泼在我叶春秋的身上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嘛,他们大可以说,你们都是我杀的,你、太后娘娘、还有太子殿下,还有你们所有的人,也包括我,我们……都会成为冤死鬼,谁也无法幸免。”
“所以,我们的死期都临近了,也就这三五天的功夫,在场的人,无论是不是参与了这场阴谋的人,都洗干净脖子便是了。这……想必就是杨公的初衷,非要这京师里染满了血,还有那些从逆的官兵,一旦开了这个杀戮,想要停止,哪里有这样容易?届时,这整个京师,怕都要生灵涂炭了,杨公是管过马政,亲自在边镇掌过兵的,兵灾二字,想必杨公是知道的,杀了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眼睛杀红了,便什么人都杀了,到时候,何止是我们这些人完蛋,要付上性命,那些你们在京里的族人,就以为可以幸免了吗?我不信,至于你们信不信,是你们的事,好了,再会。”
叶春秋说罢,便独自到了侧殿,歇息去了。
叶春秋很平静地说完了那么一大番话,可这大殿中的所有人,都已目瞪口呆。
他们当然未必会相信叶春秋,可是有些事,他们也不敢不信,特别还关系到性命,关系到自身的整个家族。
叶春秋的话多么的简易明了,现在叶春秋将他们扣押在这里,这就断绝了朱厚等人名正言顺的机会,一旦他们失去了最后的耐心,肯定是要开始有所动作的。
乱兵是什么?乱兵一旦动了手,绝不可能轻易罢手的,那些借助乱兵的人,为了满足他们的野心,一定会给乱兵们许诺许多东西,这些乱兵才肯去拼命,一旦他们疯了似的动了刀枪,依着大家对丘八的了解,肯定是京师大乱。
杀绝了宫里的人,他们会满足吗?难道不需要搜查忠心于太子的乱党吗?既然如此,就要在全城进行搜捕,而乱兵们会放过这个发财的机会吗?
许多事,几乎不用太耗心神去深思就可以想到。
不少人越想越怕,甚至开始痛哭起来,捶胸跌足地道:“事情怎么会到这个地步啊。”
是啊,家族里还有数十口,乃至于上百口人都在京里呢,也不知会怎么样,从前大家希望朱厚克继大统,是认为新政妨碍了他们的利益。
可是,也只是妨碍了利益而已,他们终究还是高高在上的人,拥有无数的特权,现在不过是某一些特权被剥夺了而已,从前吃肉,现在也是吃肉,只不过这块肉比从前少了一些,他们便愤愤不平,便开始心里生出怨恨,开始龇牙咧嘴。
现在呢……完了,真的全完了。
到底是什么后果,谁能预料呢?但有意见是明确的,都走到这一步了,没有一个人可以独善其身的。
到了这一步,那一直被士大夫们所压制的丘八们,一旦被放了出来,到了那时,别看那些卑微的丘八们平时对你是敬若神明,可一旦放了出来,这些人便是饿狼,足以吞噬一切。
杨一清的脸色也已大变。
此时,蒋冕已走到了他的身边,道:“这……真是预谋?杨公,你和钱谦……还有……”
杨一清只是抿嘴不语,可脸上的表情却已经泄露出太多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