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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天太子妃您可是醒了?”门外响起了夏侯淳的声音。
这老头是要多虚伪?明明知道她昏迷不醒,却还假惺惺的站在门口询问。
花月满一边倒回到床榻上,一边拼命的往肚子里咽粥,然这一紧张之下,嗓子眼竟也跟着系了一圈,咽了好几口,粥没咽下去多少,倒是把她噎得直翻白眼。
“吱嘎……”一声轻响,虚掩着的房门被推开,夏侯淳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一边吩咐着那些人点燃烛台,一边又吩咐关窗关门。
屋子里,充斥着密密麻麻的脚步声,花月满眯着眼睛扫了一下,不由得心下一凛。
那些在屋子里忙碌的男子,虽都穿着小厮的衣裳,但他们结实的身形和快速在地面移动的步子到底是出卖了他们。
花月满不过是稍微一想,便是了然,这些人估摸着都是夏侯淳的暗卫,特意佯装小厮的被夏侯淳带进来,就是想看看这屋子到底有没有异常。
“天色阴沉,看样子是要下雪,你们再去给祈天太子妃找一床锦被来。”
夏侯淳说话的功夫,人已经站定在了床榻边上,花月满赶紧闭眼的同时,不忘悄悄拉高了几分锦被,遮住了自己那还有些鼓的腮帮子。
暗卫们将屋子里检查了一遍,见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不由得集体对夏侯淳摇了摇头。
站在床榻边上的夏侯淳本就没螟蛉帝那么大的疑心,点了点头,正要转身离去,余光却扫到了遮盖在花月满面颊上的锦被。
仅仅是这么一眼,他便是觉得那被子的起伏有些诡异,停住脚步的同时,狐疑的又看了半晌,斟酌了片刻,忽然伸手朝着锦被抓了去。
花月满虽然是闭着眼睛的,但却能清楚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试探的靠向自己的面颊。
猛地面颊一凉,花月满再来不及隐藏的腮帮子暴露在了空气之中,情急之下,她猛地在床榻上弹了起来,一把拉住夏侯淳的衣领,佯装呕吐的模样,一阵阵的干呕了起来。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夏侯淳根本是来不及反应,便是被花月满拉的脚下一个趔趄,就在他转头想要身后的暗卫时,花月满猛地将嘴里已经嚼碎的粥,一口喷在了他的脸上。
“噗——!”的一声,夏侯淳被喷了个满脸开花。
周围的暗卫见此,赶忙跑了过来,他们虽想要拉开夏侯淳,但又不敢伤了花月满,一拉一扯之下,花月满又嘴里将剩下的粥搅合着口水,再次吐在了夏侯淳的衣襟上。
夏侯淳被恶心的一阵阵翻着白眼,眼看着就要昏死过去。
闭着眼睛的花月满,心里乐开了花,掀她的被窝那可是需要付出很惨痛的代价的!
听闻到擅玉禀告的刘默,匆匆而来,才刚迈步走进了屋子,便是瞧见了花月满死拉着夏侯淳的衣襟,对着人家大吐特吐的场景。
头疼的抚额,却又禁不住的莞尔失笑,花月满化险为夷的手段,果然是连他都要叹为观止。
“夏侯丞相——!”
“赶紧去找大夫——!”
刘默见夏侯淳已经昏死了过去,收起了笑容,迈步走了过来,揽住花月满腰身的同时,在她的耳边,几不可闻的吹气:“再闹下去,你自己收拾烂摊子。”
切……
花月满在心里撇嘴,慢慢松开了手中的衣襟,佯装再次昏迷的靠在了刘默的怀里。
第二百三十七章 杀个回马枪堵你原形毕露
早晨的天刚刚渐亮,夏侯淳便是一脸沧桑的带着从宫里出来的侍卫,守在了自己的府门前。
昨日虽一切发生的突然,他倒是并不曾疑惑什么,本来粥就很像被消化了一遍的东西,然后……
夏侯淳止不住又是一阵的干呕,赶紧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昨日的事情。
被刘默抱着出了府门口的花月满,偷偷眯着眼睛,瞄着夏侯淳那到现在还几欲干呕的模样,忍不住埋在身后的胸膛里低低偷笑。
刘默察觉到了某人的小人得志,太阳穴止不住的跳个没完,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她因为偷笑而颤抖的身子,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再小厮的搀扶下,迈步进了马车。
随着马车门才刚关上,花月满便是再也躺不住了,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刘默按住后脑,强制的压进了他结实的大腿上。
花月满还想挣扎,却听闻刘默的制止响起在了头顶:“别动。”紧接着,车帘缓缓卷起,夏侯淳迈步走到了车窗外。
这是各国的规矩,在送客的时候,客套话说的越长,越能表示出对客人的尊重。
被迫躺在刘默腿上的花月满,听着那完全没有营养可谈,虚伪到一定程度的客套话,无聊的打了个哈气,本是想要眯会眼,却不想竟是实打实的睡着了。
别人的梦,大多数都是天马行空的,但只有花月满的梦是真实的,因为那些都是潜藏在她记忆深处的东西。
她梦见自己回到了瑶蓝,那个时候的她应该是十二岁左右。
那是一年一度的孟兰节,而瑶蓝又是一个特别注重孟兰祭祀的国度,所以不但是特设在那日满朝文武不用上朝,更是施恩一般的让囚禁在宫中的质子刘默,在侍卫的监视下,出宫小游,以表达一个帝王的豁达和仁慈。
彼时的记忆里,花月满梦见自己一个人站在热闹的街道上,看着莲花灯一朵朵的在河边绽放,然后被想念亲人的百姓推去河的远方,又垫脚看了看正在街道的另一头,给自己买糖人的司慕冉,笑颜如花。
“姑娘。”
手臂,蓦地被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攥紧,花月满下意识的侧眸,只见一名花白了头发的老妇人,将一个竹筒举到了她的面前。
“要算一卦么?很灵的。”
花月满从不相信能被别人说出口的命运,但是那次,她不知道是因为等司慕冉而太过无聊,还是因为见那老妇人太过可怜,鬼使神差的便将手伸进了竹筒里。
随意的抽出了一只竹简,她甚至是看都没看,便交给了那个老妇人。
老妇人看得很是仔细,津津有味的看了半晌,才操着沙哑的嗓子,轻轻声轻语道:“姑娘的缘分已经来了。”
花月满下意识的朝着司慕冉的方向看了去,心里说:确实是来了,而且早就来了。
那老妇人随着花月满的视线同样朝着司慕冉看了去,但只是一眼,便摇了摇头:“那少年虽长眉高额,外贵内敛,一看便是人中龙凤,但姑娘的缘分却并不是他。”
花月满一愣,不知是不是这话太过于直白,她这次倒是多加留意了那老妇人几眼。
老妇人笑着,将那竹简塞在了她的手里,笑的神秘莫测:“姑娘今日第一个摘掉谁的面具,谁就是姑娘命中注定的那个缘分。”
面具?
花月满狐疑的皱眉,今日确实是买面具戴面具的人很多,但司慕冉却并没有戴,而这妇人又说自己的缘分……
没等她想完,一列祭祀的队伍缓缓从街道的另一头,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瑶蓝祭祀的队伍,一般都是百姓自愿跟随的,因为大多数的人都有故人,所以这祭祀的队伍往往都很长。
花月满着实是不愿站在街道的这边,等上那么长的时间,才能和司慕冉继续逛夜市,赶紧掏了一些碎银子塞在了老妇人的手中,转身朝着街道的另一边跑了去。
老妇人还在花月满的身后说着什么,但因为周围太过吵杂,她实在是听不清楚。
眼看着那祭祀的队伍已经朝着自己走了过来,花月满随着那些一起想要过道的百姓们加快了速度,但因为想要过道的人太多,推推搡搡之间,她一个不稳的朝着面前的人撞了去。
淡淡的冷冽香气环绕鼻息,花月满揉着自己酸疼的鼻子抬眼看去,正要和那人说一句“对不起”却在看见那人的长相时,愣住了神色。
刘默?他怎么会在这里?
跟随在刘默身后的侍卫,小声道:“皇上特许,质子可以出宫思念故人一个时辰。”
花月满点了点头,等待着刘默和侍卫先行离开,毕竟是她撞着了人,于情于理都要让人家先行。
只是在等待的同时,她垂下了面颊,她整日蒙着面颊照顾他,就是为了不想让他知道他的身份,他现在的环境,已经让他足够敏感。
然,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刘默动弹半分,花月满诧异的抬头,却见刘默漆黑的眸,冷冷的看着她:“你踩到我的面具了。”
花月满一愣,垂眼的同时,果然看见一个面具在自己的脚下,赶紧弯腰捡起来,一边拍打着上面的灰尘,一边讪笑的递给他:“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刘默嫌弃的皱眉,正要接过面具,却听闻那两个侍卫在后面窃窃私语了起来。
“这面具还真不错,几文钱的玩意,没想到这么结实,一会我也买一个,晚上回去送闺女。”
“可不是,刚刚被三皇子妃那么大力的撞下来,也没见摔坏。”
本是再平常不过的话,却让花月满心下一紧,刚刚那算命老妇人的话,再次在耳边回响。
“姑娘今日第一个摘掉谁的面具,谁就是姑娘命中注定的那个缘分。”
刘默已经伸手握住了面具,但见花月满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肯松手,眉宇之间又是一冷,极其简短的道:“放手。”
花月满在他的冷呵中回神,一边不想承认撞和摘是一个概念,一边麻痹自己刚刚那妇人肯定是在说谎的她,心下一慌,大脑一白,下意识的将面具抢了过来。
然后……
在刘默的眉头紧蹙之中,在两个侍卫诧异的目光中,她猛地举起了手中的面具,直接扣在了刘默的俊脸上。
四周忽然变得凌乱了起来,想要往司慕冉身边跑去的花月满,被卷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随着那漩涡越来越大,她眼前终于彻底的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