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钱成却没注意金铭的目光,他正在和部将们调天说笑呢——这也是金铭看不惯钱成的地方之一。
金铭资格老,本身的性格也向来是不苛言笑,因此部下们敬他怕他,在他面前绝不敢露出丝毫轻浮模样。可钱成平日里与部下相处却有种狐朋狗友的味道,神机营里无论是军官、马夫、伙头兵都喜欢往他跟前凑。不仅如此,甚至连蒙古人也愿意和他称兄道弟。
皇上没有调动三千营配合神机营行动,但也不是一点骑兵都没给神机营。从南京而来的骑兵一共由两拔人马组成。
一拔是皇上的带刀宿卫火耳灰者率领的百来个蒙古骑兵。说起来火耳灰者也颇有来头,火耳灰者是兀良哈蒙古人,素号骁勇,最初在燕王麾下供职,后来因公调往京师。靖难之役中,火耳灰者隶属于南军。
但是在某次战斗中火耳灰者被燕王所俘,于是重归燕王麾下,被任命为带刀宿卫。
另一拔则是前往蕃学就读地游牧民族贵族子弟。这拔人以巴特尔为首。巴特尔是兀良哈郡王地二儿子。本人也是一名有邑二等男爵。因为这次作战需要征召朵颜三卫地有邑贵族出兵。因此巴特尔等人便带着扈从们提前加入了神机营地部队。
这时。火耳灰者和巴特尔开始和钱成大声争论起来。似乎是在争论谁地坐骑最优秀。
吵了一会儿。钱成打马回头来到金铭这儿。笑着说道:“金大人。就快要到广宁城了。这种时候更需要小心谨慎。我打算亲自去前面探探路。”
金铭略一思索。便猜出了钱成地打算:他肯定是想打着探路地幌子去和火耳灰者、巴特尔等人去赛马——要不然。哪有堂堂地留守司指挥同知去亲自探路地道理?
钱成是皇上御点地状元。前程似锦;火耳灰者是皇上地带刀宿卫。最得皇上地信任;连巴特尔也曾和皇上有过一面之缘。又因为和一名土人有邑贵族联名上书。请求朝廷往有邑贵族地领地派遣监军。因此曾得过皇上地褒奖。这三个人。一个都不好得罪。所以。金铭只得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表示同意。
钱成跑回原来地地方。一个唿哨。火耳灰者、巴特尔等人便簇拥着他说笑而去。
骑着马到了队伍的最前面,往后望去,人影已经变得很小了。
钱成扬着马鞭指着远处的小树林。
“看见那片小树林没有。先跑到那里的算赢,我喊一二三开始……一、二……”
伴随着“三”的余音,钱成已经一马当先冲了出去。火耳灰者、巴特尔等人也来不及计较钱成近似作弊的行为,赶紧打马追上去。
别看钱成这个武状元在骑术考试中拔得头筹,但火耳灰者和巴特尔也是马背上的佼佼者,一时之间这三个人你追我赶,难分高下。在他们的身后,火耳灰者的属下和巴特尔扈从们也不甘示弱地紧紧追赶着,一小队人马飞快地朝着小树林越跑越近。
最后还是钱成以一个马身的距离获得了胜利。另外两个人并不服气,指责钱成“还没开始喊三就开始跑了,比他们早跑至少一个马身”云云。钱成哈哈一笑,然后一本正经地和他们争论,到底是自己提前跑的还是他们俩反应慢了一拍。
正争论得口沫横飞,却见小树林里
出来一个人连滚带爬地朝着他们冲过来。
“大人救命,救命啊!”
紧接着树林里又窜出几个持刀的人。
“操你奶奶……站住……你再跑……抓到后非把你活剐了!”
追赶的人看到钱成之后,脚步有些迟疑,慢慢地停了下来。
被追的那人扑在钱成的马面,那股憋着的一口气一松,倒在地上直喘气,简直动弹不得。
“怎么回事?” 钱成一行人身上都穿着明朝官兵的衣服,追赶的人自然不敢放肆。听到钱成发问,其中领头的人走到钱成面前,犹豫了一会儿,喘了几口气后说道:“这位将军,小人是茶马司的巡捕,正在行使缉捕私贩的公务,请将军行个方便。”
这群人确实穿着公服,但是看他们的神情,有些人象是地痞流氓,有些人则象是江洋大盗。
见钱成露出怀疑之色,巡捕掏出一块腰牌,双手恭恭敬敬地递给钱成。
“请将军验看。”
被追赶的人刚才也挣扎着自己爬了起来。他在一旁一边喘着气,一边听着。眼见救星似乎有些相信对方的样子,赶紧说道:“将军……他们不是巡捕……是杀人截货的土匪……”
钱成将腰牌递回去,然后向被追赶的人问道:“怎么回事?你来说。”
那人深吸一口气,渐渐平复下来。
“学生是高邮人氏,姓战名云飞,表字秀。少年时也上过几年私塾,后来在县学里虽说成绩不错,但不知什么缘故,总是过不了乡试……”
巡捕打断战云飞的话。“将军大人,小人正在办理公务,还请将军行个方便。”
钱成是从三品,而巡捕则是连官员的边都挨不上的吏员,两者之间的身份天差地别。这时候巡捕竟然敢打断战云飞的话,若说其中没有猫腻……钱成冷眼看了巡捕一眼,见他垂着头恭恭敬敬地站着,于是又将视线朝他身后的那些人望去。避开视线者有之,眼神闪烁者有之……钱成心中已经基本得出了结论,于是淡淡说道:“本将正在问话,你不要插嘴,否则一顿军棍还是轻的。下次再敢随便插嘴,莫怪本将言之不预。战云飞,你接着说。”
战云飞道:“学生是家中庶子,连续五次都无法通过乡试后,家中渐渐有了风言风语。战家在当地也算薄有家资,除了田产之外,还顺便做点小生意。因此学生一咬牙,决定外出做生意。”
“学生去苏州买了丝绸,准备贩到辽东卖给蒙古贵族。路上遇到这些人冒充茶马司巡捕检查。同行的人见这个穿着公服拿着腰牌的人,又见对方人数只有我们的一半,心中便怠懈了。但学生却注意到一个小细节。
说是检查是否夹带了违禁物品,但他们那些人却一个个分散到队伍之中,看起来象是准备一个盯一个。而且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而握紧了兵器,似乎准备随时拔刀的样子。”
“学生眼见情况不妙,立即喊破他们的意图。”
说到这里,战云飞似乎回忆到某些不愉快的情节,脸上显出难看之色。
“学生虽然喊破了他们的意图,但对方立即拔刀行凶,而同行之人反应却慢了半拍。因此我们的人虽然多出一倍,但一瞬间就倒下了三分之一……而且对方是穷凶极恶干老了杀人越货这种事的人,因此我们这边的伙计渐渐越来越少……再后来就是大伙们开始逃命。”
钱成冷冷地望向巡捕。“现在轮到你来说。”
巡捕舔舔嘴唇,这一刻钱成注意到,他的手不由自主地移向了刀柄,最后好不容易才克制住。
“将军大人。我们检查是否有违禁物品时发现这伙人贩卖私茶,正准备将他们逮捕,谁知他们竟然拒捕,还砍伤了小人两名手下。根据大明律,拒捕者可当场斩杀。”
战云飞斩钉截铁地说道:“没有,我没有贩卖私茶!”
巡捕故作平静地说道:“将军大人,您若不相信我的话,可以现在就派人前去验看他们的货物中是否查有私茶。”
见巡捕的表情如此冷静,钱成不禁有些迷惑,怀疑自己先入为主的想法是不是冤枉了这位巡捕?
见钱成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战云飞知道这位将军又有些动摇了。这也难怪,人家大大方方地请将军派人前去验看罪证,任谁都会下意识地觉得此人没有说谎。
在这种危险的时刻,战云飞却并没有惊慌。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静下心急速思考,然后一字一句缓缓说道:“我知道了,肯定是事后栽赃,将茶叶藏在我们的货物之中!”
“根据皇上颁布的法律,茶马司巡捕查获的财产,其中一半归茶马司巡捕所有——若是没有被人发现,他们就会完全吞没那些赃物;若是有人逃脱,他们便拿出用茶叶栽赃……反正茶叶只是卖给外族人才可以赚大钱,在关内并不是什么特别值钱的货物。只要咬定了我们是贩卖私茶,他们仍然可以获得一半。”
这时战云飞逼视着那名巡捕。“我猜得对不对?”
此刻巡捕的表情简直象刚刚睡醒的婴儿一样无辜。他瞟了眼钱成,然后不动声色向钱成说道:“将军大人,贩卖私茶罪可致死。此人大约是知道事情不妙,因此百般抵赖。还请大人派人前去现场查验,顺便做个证人
。
钱成不由有些佩服眼前的这个巡捕,此人真是胆大如斗。
这时钱成已经基本相信了战云飞的话。所谓相由心生,战云飞的名字虽然响亮,但他的长相却异常清秀,一看就知道象个文弱书生。巡捕眼深鼻高,眉浓唇薄,从面相上看此人性格鸷悍,不是什么善良的角色。若是在军中,只要不死,这种性格的巡捕必定会因为杀戮果断而创下一番不小的事业,但是在民间嘛……
这时战云飞冷哼一声。
“杀人可恕,情理难容。你披着公服却私地里干着杀人越货的勾当,难道不怕被千刀万剐?”
巡捕不甘示弱地反驳:“是非自有公论。夹带私茶,最高可判处凌迟处死,更何况你们还持械拒捕,我看被剐的人会是你吧。”
战云飞突然朝钱成行了一个大礼。
“将军大人,学生为将军所救,说明您是学生的贵人。学生只求将军帮一个忙:别将学生交给这些人,以免得学生在路上被杀人灭口。您只需派军士将学生押去官府就成。”
巴特尔听这两边相互对咬,似乎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懵懵懂懂地根本就分辨不出其中的是非屈直。火耳灰者虽说也是个蒙古人,但他在中原生活了很长时间,因此在人情世故方面比巴特尔略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