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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再给石枯荣讲这是敌人的疲兵之计,并不是真的要发动进攻,但这个莽夫却对他这个败军之将的“狗屁意见”并不如何认同,而是坚持认为敌人既然金鼓齐鸣就应该是发动进攻的信号,并且在一再受骗后依然我行我素,痴心不改,将他的潼关军折腾得一个个眼圈乌黑,配上黑白相间的军服,活脱脱的四万只大熊猫。
“王将军,也许你是对的。”石大熊猫期期艾艾地表达了他的悔意,却是另藏奸诈,“哎呀!一个晚上都没睡,我想去休息一会,城防的事情您就多费心了!”转头对手下人喝道:“老子要去睡觉,你们一切都听天威将军的,如果哪个孙子不听话,小心老子回来把他的头摘下来当球踢!”说完扬长而去,丢下连日征战后剩下的四万潼关军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的背影直吐口水。
潼关军士兵们满腔郁闷是有理由的,眼前的柳州军由于昨天晚上根本没有顾敌军的金鼓声,开心地大睡特睡,因此个个精神饱满,目光坚定,相较之下,反是己军个个无精打采、精神颓废,更像是新败之军。
在石枯荣离去的刹那,潼关军士兵们几乎都暗自下了个决定:以后还是跟着王将军混好了!
王定心思缜密,很快看到了这个变化,心头高兴,思路也前所未有的清晰。他忽然想起事情有些不对头,既然昨天晚上鼓声响了一夜,很明显是个悬羊击鼓之计,而现在正是我军士气和体力都是最差的时候,但为何敌军依然毫无动静?
不好!萧如故走了!原来昨天晚上他并不是要疲兵,而是要撤兵!
库巢!
贺兰凝霜久攻库巢不下,实在出乎萧如故的意料,所以他决定先回师合力解决后患,但又怕受到自己尾随攻击,这才使用了古人早就用过的悬羊击鼓计。
王定陷入了沉思,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萧如故为了掩饰行迹,应该是昨天半夜才全军撤走,即使轻装上路,马步二十五万,现在也应该还在前往库巢的路上,若是我此时追击他……
一念至此,他的心脏不禁加速跳了一跳,手心微微冒汗。
终于,他用力地挥了挥手,大声道:“全体将士听命,立即于城门下集合。”
在多年之后,作为萧如故生平的劲敌,李无忧这样评价他的对手:奸狡如狐,阴险如狼,冷静如豹,凶残如虎。
另一个能与萧如故抗衡的杰出人物柳随风,却是这样说的:这个人最可怕的一点就是他的大局观,甚至于他不经意间掉下的一根头发,都很有可能是为不久后攻打某座城池留下的伏笔。
至于独孤羽则说,如果这个乱世没有他自己和李无忧,萧如故统一天下其实只需要三年时间,推崇之高,由此可见一斑。
所以后世的兵家在论及王定的追击失败,误中萧如故的围魏激赵之计时,连最苛刻的太史公都没有半点责怪他的意思,因为不是他不够聪明,不够冷静,而实在是萧如故太会用兵,太懂得掌握一个新败将军的心理。
事实上,从攻下凭栏关开始,萧如故兵分两路的时候就已经布下了今日之局。他很了解王定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若是由他固守潼关天险,自己即便是集中全军六十万兵力也必定无法在短期内拿下,所以他就让贺兰凝霜去攻库巢,假装攻不下来,然后自己领军去援,于不经意间留下一点破绽,王定虽然以冷静著称,但上次输得并不心甘愿,自然是急于重新证明自己,多半会提兵来追,而他就在半路留下伏兵,一举将其击溃!
他唯一没有想到的是贺兰凝霜居然是真的攻不下那支新建不久的流氓军团,不过这在现阶段看来只是使他的计划更加天衣无缝而已。
雪恨山在王定第三次到来以前并不是叫这么杀气腾腾的名字,在这之前,这座无名的小山根本没有在史册上留名。
王定第一次到这的时候是领着两万残军,仓皇而过。他第二次来的时候,是带着四万斗志昂扬的楚军去偷袭萧如故,满怀忐忑和兴奋,只是离去的时候他依然是仓皇窜逃——萧如故亲自在这座无名小山留下了十万之巨的人马,在此以逸待劳。有心算无心,王定不陷入重重危机菜怪,而他能做的也只是凭着过人的武功,带领手下五百人一路杀出重围,狼狈逃走。
这个时候,萧如故的另外一路大军也由萧未率领到达了库巢,与贺兰凝霜会师之后,数量达到了三十三万之众,而他们的对手只有十万无忧军团的新丁,并且库巢城人寡粮少,城低河浅,防御工事又极差,这三比一实在是个要命的比例!但最要命的还是萧如故在击败王定军后直接又回师攻击潼关,那里只有一个石枯荣和硕果仅存的两万潼关军。
萧如故仿佛已经看到了潼关后面的千里沃土,还有这个天下!而这个时候,柳随风正为西琦人的长弓铁骑伤透了脑筋。
李无忧一直以为朱盼盼是青天明月,高不可攀,自己对她也是敬多于爱。是以二人间的关系一直是一种君子之交,清如水、淡如茶。即便是她的死,也应该只是一阵淡淡的风,轻轻地拂过自己心湖,最多短暂地留下浅浅的涟漪。
风过水无痕。
但抱着那女子凋谢的身子,看着她微闭的明眸,随着慕容幽兰那声“她喜欢你啊”在他心头婉转回荡,前尘种种,前所未有的清晰,一颦一笑,蹙眉宛尔,历历如在眼前。
挥之不去。
曾几何时,自己竟已爱上她了?东边日出西边雨啊!
风雪漫天,他不眠不休,不餐不饮,静静地看了她三日夜,整个人仿佛都变做了一座冰雕。
迷迷糊糊之中,仿佛又见那女子横吹玉笛的白衣倩影,他伸手去抓她衣襟,入手空空,唯有寒风绕指,幽香宛然,蓦然惊醒,原是南柯一梦。眼前大雪纷纷,天地一白,洁白的雪地上,只剩下他和朱盼盼,连慕容幽兰也芳踪渺渺,见此,他不禁仰天长笑:“哈哈,走吧,都走吧,天地间就剩老子一个又怎样?”
他笑了一阵,又是伤心又是孤寂,只觉天下人尽皆骗我弃我,眼泪潸潸落下,寂天寞地,终于沉沉睡去。迷迷糊糊间,忽闻身畔有女子幽幽哽咽之音,恍惚似又回到文殊洞中。
这一觉,不知过了几许岁月。醒来时雪已停了,又是阳光明媚,温暖如春。他只觉神清气爽,丹田真灵二气竟似比往常充盈倍许,他微微惊喜,却不明所以,忙施展内视之术,默查身体,除开那颗玉鲸胆消失无踪外,其余再无异状,不禁放声大笑:“哈哈,独孤小儿,你想害老子,不想却让老子白捡一个天大的便宜!”笑了一阵,忽然愣住,原来朱盼盼尚静静躺在身侧,极目四顾,慕容幽兰却依旧踪影全无。
他猛地跳起,御剑狂奔,一日下来,除因高耸入云而慕容幽兰绝不能至的南峰外,几已将整个九溟翻了个遍,却终究并无慕容幽兰痕迹。
颓然坐倒,猛地想起小兰是不是见自己对盼盼伤心,负气下已返回前几溟呢,查看乾坤袋内,解印法宝犹在,不禁暗骂自己白痴,这乾坤袋普天之下除了四位兄姐之外,也仅自己能解开,旁人如何能够拿走呢?
猛地想到一事,当即放声大叫,呼唤当日那金衣大鹏神现身,但任他吼得喉咙嘶哑,那人却再未现身。他并不死心,日间继续仔细搜寻此地一草一木,晚上返回天池之畔,希冀能见小兰回转,如此又过了三日,伊人依旧芳踪渺渺。
这日晚上,他忽由梦中惊醒,一掌拍向九溟池中,掀起滔天巨浪。无视冰水及体,他猛地敲了敲自己的头:“李无忧,枉你自称天才,怎如此的笨?小兰凭自己的御风术绝飞不上南峰,难道大鹏神就不能劫持她上去吗?”
他一扫往日颓势,当下大展神通,取出池心深处万载玄冰,做了一副冰棺,把朱盼盼和她的笑容一起封印在天池之底,三拜之后,再不回顾,御剑朝南边最高的山峰飞去。
自山脚上望,九溟南峰如一根天柱,直插云霄。李无忧御剑上飞,才知这南峰方圆极广,实是创世之神鬼斧神工作出的旷世杰作。
初上时,温暖如春,古木参天,郁郁葱葱,飞禽怪兽,穿梭于奇花异卉间,一派平静宁和,仿如人间仙境。上得百丈之后,气候转寒,飞雪连天,草木染白,仿如玉树琼枝。再向上,渐渐再无植被,唯见山上怪石嶙峋,峰上山峦起伏,莽莽苍苍。
渐渐向上,天柱渐渐变细,而越是向上,峰间暗流罡风也越是猛烈,他不得不放出浩然正气护体。
又直上千丈,罡风更猛,浩然正气光罩开始黯淡,并渐渐收缩成一层薄薄的光层,附在他身上。他知这是真气渐衰,外界阻力渐大之故,不禁微微一怔。
须知御剑飞行术本身就极耗真气,而向上飞行,更是疲累加倍,自己若是再朝上飞,怕连光层也将消散,到时就只剩自己血肉之躯,独抗这天地之威了,抬头上望,见那天柱般的南峰依旧巍巍峨峨,不见尽头,心下惴惴,暗想:“也许小兰并不在此间吧,我不若先下去……”忽见峰间白云在霞光映照下,呈火红之色,朵朵仿佛都是慕容幽兰身上火衣霓裳,心头猛地一颤,刹时狠狠给了自己两个耳光,复御剑上冲。
再朝上三百丈,真气终于渐渐不继,飞行速度慢下,浩然正气层也被压得只剩一层纱似薄光,罡风刺面,双颊生疼,向上望去,山间雾岚缥缈,烟霞烂漫,依旧难见其高,眼前绝壁千仞,光滑如镜,根本无立足之地,待会若自己真灵二气衰竭,而又未飞上峰顶,唯一结果就是从半空落下,摔个粉身碎骨。
“也许大鹏神并未必住在此间吧?”这个念头刚刚闪过脑际,他忍不住又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李无忧啊李无忧,小兰可是你未婚妻子!她从认识你那天起就从未离你一步,风雨相随,不离不弃,如今她生死未卜,你竟然因为一点危险便弃她不顾,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此念方息,一念又起:“女人如衣服,旧的去了换新的,你的性命却终究是你的,今日竟为了件衣服,白白葬送,值得么?”
“啊!”一时间他心头天人交战,实不知如何是好,全身真气鼓荡,飞行之速陡地加快,等他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