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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竹衣阁?石大人不是说这里是他放衣服的地方吗?”柳随风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衣服?这块石头,还真是……”那女子嗔了一声,却再无下文。
柳随风利用真气碰撞反击之理搜索那女子的位置,但那强横真气,来如昆仑压顶,去时却如雁过无痕,搜遍四处,却连半丝人气也未见,又惊又骇下,强笑道:“妹妹你既有难言之隐,哥哥我这就告辞了。”说时作势飞身欲走。
“既然来了,何不带件衣服再走?”那女声淡淡说时,方才那压力又自四面八方朝柳随风压来,仿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他逃跑的念头方生,身体却已被无形的气劲包成了一个粽子,动弹不得。
背心一冷,一道极强的杀意开始慢慢逼近。
柳随风天生对法术免疫,本身武功也是出类拔萃,是以生平罕遇敌手,但此时这女子施展的真气场锁定,却似比李无忧还略胜一筹,自己空有一身功力竟成了蜘蛛网上的飞蛾,分毫动弹不得,惊恐之处,实是溢于言表,面上微笑却不减一分,说道:“无功不受禄,妹妹你这么想将我留下,莫非是想和哥哥我同赴巫山,行那云雨快活之事?”
“无耻!”那女声一直淡然,此时却终于轻斥了一声,而本是锁定柳随风的真气场却有一瞬给松开了。
虽然只是一瞬,但对柳随风来说已足够了,如柳随风身法一旦展动,他整个人就仿佛变成了一条柳叶,而本是缠在他身上的无数丝形劲道也仿佛被他找到了引线,轻轻一拨,变成了一阵碎裂的风,柳叶刹时化作千万条柳叶,朝竹屋四面八方飞去。
柳絮劲满天飞舞,无声无息间,柳随风却已洞穿了竹门对面的竹墙,落到屋外,当即得意一笑,转过身,却呆呆傻傻——一黄衫女子淡雅如仙,正对她浅笑盈盈,而方才放在屋内那盆兰花却已到了她手中,绽放正艳,风姿绰约。
男儿如酒,美人如花。
男儿如酒,龙吟霄如一坛塞外烈性烧刀子,需一饮而尽,不如此,不足以明何为“回肠荡气,酣畅淋漓”。萧如故必是长安秦淮芳,饮此酒须先冷后热。饮冷需如冰泉汩汩,不即不离,热饮需如瀑泻陡壁,不拖不滞。其后冰火交融,如达九重天。司马青衫者,陈年女儿红也。常人难知其佳期何时,因其老而弥香,岁有不同,各具滋味。柳随风,唯竹叶青一杯差可比拟。其清香芬冽处,实不足为外人道。正所谓“莫道江湖一杯酒,能醉天涯万里人”……
若玉人如花,慕容幽兰人如其名,似深谷幽兰,幽香馥郁,淡沁心脾。诸葛小嫣如茉莉,清香扑鼻,永蕴浓芳。师蝶舞即是百合,清雅脱俗,羞涩无限,却一绽放,必芳华夺目。寒山碧定是雪野寒梅,有暗香盈袖,却铮铮铁骨,仿佛笑傲寒霜,芳华清冷。朱盼盼顾盼流香,清清淡淡,唯南山秋菊可比;陆可人娇俏如蕾,可称平罗满天星。芸紫热情似火,实苍澜海棠……
——夜梦书《男儿如酒,玉人如花——闲话铁马冰河》日后南山论剑时的大荒风云儿女几尽被夜梦书所收录,唯有李无忧与另一女子无法入书,按夜梦书自己的说法是“不是不想描述,而是这两人都根本无法描述”。
柳随风完全可以理解夜梦书后来无法描述的遗憾,因为现在的他就真切的感受到了那种无可捉摸的感觉。
那女子似有一种特别的气质。说她有幽兰的清雅吧,偏于某处闪耀海棠的火热。说她是牡丹华贵雍容吧,偏故意流露出桃李的一淡如水。说她是苦雪寒梅吧,她偏将百合娇羞藏匿于心……总之,没人可以描述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气质,也没有人可以看出她容貌的特异。她绝对只是一个简简单单、清清爽爽的美丽女子,却又予人高不可攀之感。斯人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却让淫贼柳随风张不开口来。也不是真的张不开口,而是张着很大的口,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女子见此微微一笑,道:“柳兄果然智勇双全,自依依出道以来,你还是第一个能自我冲天香阵中脱身的男子呢!”
柳随风苦笑道:“没什么好叹服的!哥哥我再厉害,最后还不是落到妹妹你手上了,说吧,要奸还是要杀?痛快点!”
“呸!”黄衫女子终于又轻啐了一口,“你就不能正经片刻吗?人家本来打算送件衣服给你的……”
柳随风四顾一遍,又再次仔细地打量了那女子一次,疑惑道:“好妹子,这里哪有什么衣服?”
“呵!依依自己不就是一件大大的衣服吗?”白衣女子嫣然一笑。
柳随风只觉自己仿佛是月夜行舟,为她一笑所感,忽然舟覆人没,满船星辉当头压下,摆出一个夸张的表情哀求道:“好妹子你莫玩我,会死人的!”
“我石依依若不玩你,才会死人呢!”白衣女子淡淡一笑,明眸中闪过一丝认真。
四野苍茫,天地间都是冰与雪的世界。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文人骚客们所谓的玉树琼枝,春风一夜,万树梨花,听上去固然极美,但真要踩着冰雪,嘎吱嘎吱地穿梭在万里冰原,其中甘苦就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了。
李无忧擦了一把汗,抬头看了看天色,毛融融的太阳依旧高悬于九天,固执地散发着毫无热量的淡淡白光。地平线上一条黑线越来越清晰,他以一个优雅的姿势捋了捋额间的微乱的发丝,脸上露出一丝坚定的神色,刹那间他的胸中似乎涌起了万丈豪情,双眼中仿佛有火焰腾腾燃烧起来。
“驾!”他背上的慕容幽兰一夹双腿,大声喝道,“你再不跑,本姑娘可要咬你耳朵了哦!”
李无忧回过神来,万丈豪情刹那间消失了个干净,回头谄媚一笑,足下飞一样在冰原上快速跑了起来,边跑边安慰自己:“妈的!现在让你骑,总有一天是老子骑你!”
一开始的时候,厉笑天捉了只雪龙鹿给他代步,但那玩意跑起来简直是电奔光走,奇寒罡风扑面,失去内力他自然冷得直打哆嗦,无奈下将鹿放了,穿得像只大企鹅一样和众人一道步行,而慕容幽兰却开着御寒结界很写意地走在他身侧。但在走了几里路后,身无武功的小丫头已累得香汗淋漓,当即骄傲地宣布自己已经走不动了,看到李无忧宽阔的肩膀,立时有了一个“绝妙”主意——老公你背我,我给你放结界吧!这样一来,你不冷了,我也不累了。
李无忧大是踌躇,这虽然确实两全其美,但若传出江湖,堂堂雷神竟要个小女孩保护,会不会太那个了……但所有的顾虑在小丫头轻轻一哼中,全数被装进了乾坤袋与小白一起冬眠去了,而那些许羞惭也很快在慕容幽兰“老公,你真好”的夸奖声和玉人在背的成就感中消散怠尽,走到后来,某人甚至有些得意洋洋了。
厉笑天、朱盼盼和古圆三人有幸目睹了全过程。
对此,厉笑天是大赞特赞:“臭小子,果然敢作敢为,根本不在乎世俗庸人的眼光,不愧是我厉某人的兄弟!”
朱盼盼是一直微笑视之,眸中除了温柔之色,还约略有些别的什么。
古圆却一直面无表情,此时终于忍不住一声长叹,双手虔诚合十,仰首大声问天:“佛祖啊!请您告诉弟子!面前这少年真的就是名震天下的雷神李无忧吗?他该不会是假冒的吧?”
“砰”、“哎哟!”——羞愧难当的李大侠被冰块拌了一下,摔了个狗吃屎,慕容幽兰轱辘一样滚出老远,痛得哇哇叫。
“死秃驴!”李无忧仰天狂啸!
古圆瞬间消失在地平线的另一端!
李无忧气喘吁吁赶上古圆的时候,后者正竖着耳朵,身周金光乱射,灵气环绕,显然是在施展佛门一种高级的搜索法术,不禁大奇:“臭秃驴,又装神弄鬼,想蒙混过关啊?”
“不对!”古圆神色凝重,缓缓摇头,“刚才明明感到这里有真气波动的,怎么瞬间又没有人了呢?”
李无忧知道他灵觉超乎寻常,不禁一怔:“听老庄说,除了妖魔神怪,北溟根本无人居住,哪里会有真气的波动?该不会是厉大哥换了种真气运行方式捉弄你吧?你也知道他一直看你不顺眼……”
“不会!”古圆收回金光,坚定地摇头,“厉施主的逆天真气至刚至阳,无论怎么改,小僧都是认得出来的,而刚才那丝真气却至冰至寒,完全是两回事。”顿了顿,又道,“前几天,小僧也有一次隐约感觉到这股真气波动,当时以为是错觉,现在想来,只怕另有蹊跷……”
“你是怀疑这一路上有人暗中跟踪我们?”李无忧吓了一跳,“以老厉和盼盼的武功,加上你的灵觉,居然都没察觉那人,这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老公,你怎么还没将这臭和尚揍扁啊?”古圆尚未说话,慕容幽兰已和厉朱二人赶了上来。
李无忧胡言乱语敷衍了小丫头几句,将古圆的疑惑说了,最后问厉笑天道:“厉大哥,这事你怎么看?”
厉笑天不屑道:“凭老子的修为,都没有感到有什么真气波动,死秃驴就只会装神弄鬼,他又能感觉到什么了?多半是他怕你找他算账,想引开你的注意力吧!臭秃驴,你说是不是?”
古圆和尚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你们别猜了,发出真气波动的人不是就在眼前吗?”朱盼盼手指着前方道。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竟然有一条壮阔的蓝色大河!此时大雪已止,风轻云缓,河上波澜不兴。在河的正中央,有一块圆形的巨石。那石约摸一丈方圆,高出水面约半人高,纵横各有十九条粗大的线条,将其分为无数整齐格子。
两名分别身着黑白两色长衫的老者正对坐其上,全神贯注地盯着什么。冰冷的河水,洗濯他们的赤足,二人却恍如未觉,雪白长须随着微风轻轻起伏,看上去悠闲潇洒,而丝丝若有若无的真气波动却随着流水的涤荡,缓缓向岸上传递过来。
“好纯的至阴真气!”古圆咋舌,“难道就是他们……”
“真好看!”朱盼盼赞叹道,“这里莫非就是庄梦蝶前辈在《逍遥游》中提到的蓝带河?只是这两位前辈又是谁呢?莫非是神仙中人?”
“问问他们不就知道了吗?”慕容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