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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无尘观借来的,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套步法会成为后来名震大荒的龙鹤掠影身法。
如此边掠边引体内五龙之一,每掠一次,均比前次远了几分。昨日足花了半个时辰的行程,竟盏茶时分即到。
枫林如火,石碑在前。李无忧嘿嘿一笑,大步跨过。一足方落下,土地下陷。他大吃一惊,忙使开龙鹤掠影之术,向后纵退。
泥土下陷,一块巨石凸起,上书四个大字:君子自重。
“君子?”李无忧微微一怔,随即释然,“老子本来就只是李家集一个无赖少年,又算得鸟的君子啊?嘿嘿,自重好像就不必了吧?”于是大步前进。
行了一阵,并无异常,他忐忑之心渐渐放下,一种初来贵地、寻幽探胜心情取而代之。
沿着枫林中间一条石板铺就小路,足有顿饭功夫,火云渐消,层林染翠。不时有阳光自林间透下,红装翠裹,极是好看。李无忧心情渐渐平和,展开龙鹤步法,飞腾起来。
又行盏茶时光,枫叶已无,夹道蝶柏翠、针叶柳渐多,天气渐寒。再过百丈,大雪如鹅毛纷纷,树林渐绝,四围唯玉峰高立,前方一片空旷。
李无忧飞掠而前,心下大奇:“老子身着单衣,怎在这大雪中,竟不觉冷?莫非是体内火龙的缘故?”
渐行渐近,前方却是一道陡峭冰壁。他笑了笑,向左右寻找出路。半晌之后,当第三次见到冰壁,李无忧颓然倒下,喃喃道:“难道武林中千年难遇的绝世天才,英明神武的盖世英雄,大荒百姓的救世主李无忧李大侠竟要终身困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鸟……哈哈!老子现在不是可以飞了吗?”他忽然想到自己还有这一招,当真是如绝处逢生。
他将体内冰龙引向双足,奋力跃起。鹤起三丈,却再无升势,冰壁光滑如镜,他双足方踏上,立时下滑。惶急之中,他也忘记引龙于足,当即从三丈高空摔跌下来,如龟倒翻。此时龙鹤掠影,倒似龙龟爬步。
痛了半晌,李无忧终于摇摇晃晃地站立起来,他自嘲道:“呵呵,这里风景优美,鱼肥鸟大,能终老此处,上苍待你毕竟不薄,李无忧,你还不知足吗?”话虽如此说,但他自幼孤苦,受尽欺凌,总梦想有朝一日能学成绝世武功,扬眉吐气,此时却被困在这昆仑谷底,难免说不出的英雄气短。“妈的!”想到恨处,他怒骂一声,一拳击在面前冰壁上。“轰隆”一声巨响,冰壁竟陷出一个大洞来。
李无忧看看那大洞,又看看自己的拳头,半天回不过神来:难道老子竟已练成绝世武功?
呆立半晌,他探进头去,才发现那洞既深且窄,显是故物。“切!原来老子正好打到一道门上。”他恍然大悟下却也有一丝遗憾。
“咦!怎么洞里什么东西我都看得清清楚楚?”李无忧大奇,但随即想到那古怪的鱼,也就释然。
山洞初时很窄,行了百步,才渐渐宽大,又过十丈,豁然开朗。李无忧且行且忧,若前方有怪兽当如何?若是个死洞,那又如何?若洞外依旧是个绝谷,又当如何?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隐有水声传来,李无忧大喜,加紧几步过去。水声渐大,前方渐渐明亮。
不久,有阳光透进。
李无忧欢呼一声,飞掠而出。下一刻,一声惨叫传来。美丽的阳光下,可怜的千年奇才如一只死苍蝇紧贴在一面石壁上。然后,如一只壁虎,徐徐滑落。
原来此地是两山夹着一条宽两丈的小河,山洞出口紧连一条小桥,而他一掠出却撞到了对面的山上。落地之处,正是桥之彼岸。
一个笑声响起:“小兄弟,初次见面,怎行五体投地这样的大礼?”
李无忧抬起满脸血污的脸,却见面前立着一面带微笑的老者。这老者长发披肩,一把乱七八糟的银须,怎看也不像仙风道骨的神仙中人,偏着了一身脏兮兮的灰布道袍,足下草鞋,手无拂尘,却在背后插了一把烂铁剑。
第二章大荒四奇
李无忧被人奚落,本要破口大骂,却见这老道须眉皆白,转念想道:“看这牛鼻子如此装扮,多半有几把刷子,这地方处处透着古怪,老子还是小心为妙。”因笑道:“李无忧因得见仙长,不胜欣喜,非五体投地之礼不足以表达小子喜悦之情。”
“呵呵,是吗?”老道笑了笑,指着他脸道:“那你脸又为何弄得如此狼狈?”
李无忧伸出手来假装抹去血污,心念电转间,已有计较,笑道:“小子因见到仙长太过兴奋,引得鼻血狂喷。失礼之处,请仙长见谅。”
“哈哈!别人都是见美女鼻血狂喷,你却是见了我这糟老头子流鼻血……真有你的。”老道放声大笑,“不过你这小子很是有趣!随我来吧。”说罢伸手去推面前石壁,只是石壁纹丝不动。
李无忧这才看清面前石壁苔痕掩没下露着两只铁锈门环,这里竟是一道石门?
老道冲他笑笑,道:“这破门,年久未用,怕是门枢已坏,得多花点力气。”说时大力去推那门,只是任他如何用力,那门只是丝毫不给面子——岿然不动。
李无忧见他面泛红光,显是辛苦,赔笑道:“仙长,要不你先休息一下,让晚辈试试?”
老道脸色更红,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自己能搞定。你流了好多血,去喝几口河水好好补补。”
李无忧心下狐疑:“这水莫非是仙水,还能补血?”却乐得清闲,到河边舒服地洗了把脸,返身回来,却见老道已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好心道:“仙长,要不要小子来推会,您老也去补补?”
老道想了想,笑道:“好主意,不过门没开之前,你千万别松手,不然前功尽弃。”李无忧道了声好,双掌印到门上,努力后推,却如推在一座山上,门纹丝不动。他心想果然好结实,得多使点劲才行。
推了个把时辰,只累得李无忧筋疲力尽,却依然不敢停,深怕前功尽弃。那老道一直眯缝着眼晒太阳,此时忽然大声道:“哎哟!不好,我忽然想起一件大事。”
李无忧有气无力道:“仙长,你想起什么了?”
“说出来,你可别骂我。”老道笑道。
李无忧心下狐疑,却恭敬道:“仙长说哪里话了,晚辈对仙长的景仰之情有如滔滔天河水,永无枯竭,如何会有丝毫对仙长不敬之意?”
“那再好不过……这门,好像不是往里推,而是朝外拉的。”老道讪讪道。
李无忧:“……”
轰隆隆一声巨响,那门豁然洞开。“哈哈!小子,随我来吧。大家等你很久了。”老道显然对自己的臂力很满意。
“等我?”李无忧大是不解时,老道已钻进洞去,他忙紧步相随。
“李……无忧是吧?”老道边走边说,“刚才让你白费了许多力气,你不会怪贫道吧?”
李无忧心下只差没将他从祖宗十八代的女性成员都问候了个遍,面上却笑道:“人有失蹄,马有失手。神仙也有走眼的时候嘛,仙长不必放在心上。晚辈昨天吃得太饱,今天正好消化一下。说起来,晚辈还要感谢仙长助我消化呢。”
老道却似没听出来他将人马颠倒,似笑非笑道:“哦,那真是再好没有了。前面洞口好像还有一大门,要不,你再消化一下?”
李无忧心道:“刚才差点没把老子吃奶的劲给榨干,还来?牛鼻子你真会说笑。”忙赔笑道:“这个……哎哟,晚辈肚子好像忽然有些不舒服,估计是昨天吃坏了东西……仙长,要不这事,以后再商量?”
老道哈哈大笑,不再言语。李无忧心下忐忑,本有满腹疑问,却也强自收敛,不敢再说。
此洞不长,未走多久,已见天光。
洞外却是群山围成一谷。遍地桃红成八卦之形植于谷底,一条小河自卦形中线欢快流过,河边和风弄草,杨柳堆烟。几间竹舍散布于群山之底。
“此处名为忘机谷,是我和几位老友的归隐之所。你能到此处,缘法大是不浅。”老道边走边介绍。
李无忧心道:“能遇到老子这样的盖世英雄,你们才是缘法不浅。”面上却笑道:“呵呵,我就说昨天早上喜鹊怎么在我脑袋上拉了泡屎,原来是出门遇贵人。那么,仙长,我从昆仑山顶摔下来,竟然丝毫受伤,莫非也是你老人家暗中照顾晚辈?”
老道拍了拍头,笑道:“瀑布上空,曾被我布下抽丝结界。顾名思义,这结界能将从山顶掉下的东西的冲力如抽丝般消解。只是可惜,这结界每十年才有一天发挥一次作用。错过这一日,那里只是一片乱石,你跌下来,一定粉身碎骨。”
李无忧本以为自己可能是摔到水潭里面才保住性命,此时听老道如此说法,真是吃了一惊,咋舌道:“老天!看来老子的运气真是不是一般的好。”话一出口,立时后悔:这“老子”二字,当着前辈高人讲出,可算大是不敬。这老道德行好像极差,若是忽然翻脸,老子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哪知老道却不以为忤,反笑道:“人生在世求的就是一个快意逍遥,想怎么说话就怎么说,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若总是循规蹈矩,又有个鸟的意思。无忧,你说是不是?”
这番话当真是说到李无忧心坎里去了。他自幼父母双亡,一个人四处流浪,饱经风霜,早将那人情冷暖看透,对世间礼法最是不屑。但几年来为求生存,他早学得圆滑异常,心里不以为然,口中却极尽谦恭。此时他闻老道如此说法,立起知己之意,大笑道:“哈哈。太他妈的对了!道兄你若是晚生得几年,老子一定要和你结为兄弟。”能张口即说粗话,当真是说不出的畅快。
老道停下脚步,大笑道:“既然有意和老子结为兄弟,又何分什么早晚?”说时双眼望向李无忧,目中大有期冀之意。
李无忧闻弦歌而知雅意,大喜之下当即拜倒,口中大声道:“小弟李无忧拜见大哥。”
老道将他扶起,大笑道:“好。兄弟结拜贵在知心,咱们也不用摆什么香案,说什么祸福与共的废话。二弟,你且起来吧。”李无忧依言站起,眉目之间喜气洋洋。
“大哥俗家的名字是诸葛浮云,现道号青虚子,你且都记住。”老道笑道。
李无忧觉得青虚子三字极是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