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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得去,但你出不去!”白衣人又摇头。
“那……还说了不是等于没说?”李无忧颓然倒在地上。
“废物!”白衣人忽然厉声大喝,“男儿当自强,你怎么只想到依靠别人?难道没有外人之助,你就不能自己从头练起吗?万道归真,难道你就只能走前人走过的路,你就不能自出机杼,想前人所未想,为前人所未为,走一出条自己的道?若不能走出一条你自己的道,即便让你达到万物归原,也不过是个功力变态的废物,凭什么和天下英雄一争长短?”
直如一瓢冰水当头泼下,李无忧从头凉到了脚,心中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滋长,眼前似乎也是一阵雪亮,直如拨云见日。
白衣人又道:“大荒四奇的武术,昆仑山中各家洞穴里的杂术,古圆文殊洞的法术,北溟二老的魔法,倚天剑法,若蝶的妖术,庄梦蝶的道术,厉笑天的杀天九刀,苏慕白的鹤冲天,这一路行来,你学的东西多如牛毛,除开心有千千结,又有哪一样是你自己的?别给我说掬波手这种从禅林擒拿手里化出来的垃圾!”
“前辈此言差矣!”被白衣人一骂,李无忧蓦然大悟,“这些东西任何一样都是我的!他们固然是别人所创,但学到我手里就已是我的,我如何使全在于我,我早已在走我自己的路!”
白衣人闻言一愣,随即放声大笑:“哈哈!孺子可教!那你去吧!”
“去哪里?”李无忧一呆,眼前忽然一花,白衣人已然消失无踪,同时四周排山倒海的压力汹涌澎湃而来,仿佛四面的墙都在刹那间挤到了身边,随即身体被一阵肌肉撕裂骨节断折的巨大痛楚袭卷,昏死过去。
但那痛楚却仿佛不愿就此放过他,下一刻,神智微微一清,整个人仿佛身处炉火之上的铁胚正被千锤百炼,迷迷糊糊间,苦乐哀喜痛酸各种感觉猛地同时涌上心头,眼前景象千变万化,时而白雪皑皑,莽莽苍苍,自己风衣负雪足迹成行;时而高山入云,巍峨险峻,绝壁千仞之上自己持剑傲立,横眉冷对崖下刀剑千万;时而乘舟浮水,人在沧海,自己举酒临风,邀朝日落霞共倾杯;时而疾风苦雨,时而和风丽日,时而关山万里,时而江南丝雨,时而落梅吟雪……眼前人物也是千变万化,或刀脸横眉,或书生意气,或王侯傲酒……但无论景物如何变幻,面容怎样改变,却不知从何时开始,一个翠衫罗衣的女子便与自己形影不离:白雪之上两人相手扶将,足迹成双;绝壁之上,那女子与自己一起面对崖下千万人怒目扬眉,淡然自若;沧海之间,那女子抚琴而歌,与酒碎涛鸣相和……关山万里,沧海茫茫,皑皑白雪,一路之上全弥漫了那女子一淡如菊的微笑……
各种影像纷至沓来,各种感觉在心中翻腾。“啊!”李无忧猛地大叫一声,眼前景物一变,身体猛地一痛,已然落到一处熟悉之地。
时值黄昏,斜阳云暮,金风送爽,眼前竹影摇红,足下石径碎金婆娑,向前眺望,白云深处一座阁楼离地三尺,“舍利海”三个大字在云雾缭绕间若隐若现。
“北溟摩天峰舍利海!”李无忧惊呼出声!但随即他却发现这里和自己住了半年的舍利海略有不同,但到底哪里不同他又说不上来。正自沉吟,忽地耳畔脚步声轻响,他心念一动,忙躲到一处竹林后面。
片刻之后,脚步声由远而近,细听下却是两人。巧的是,那两人走到李无忧身前不远处居然驻足停了下来。
李无忧直觉出来人都是绝顶高手,他一时不敢,一个沉厚但温柔的男声道:“傻丫头,不用担心,大鹏神既然答应治我,便不会再为难我!你在这等我出来吧,乖!”
“恩!”另一个女子的声音轻轻应了。话中意犹未尽便是一旁的李无忧也觉察到了,那男子自然不会不觉,柔声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那女子轻轻笑了一笑,随即传来轻微的磨娑声音,显然是两人抱在了一起。
良久之后,忽听那女子道:“相公,你去吧!记住,无论怎样,我都永远和你在一起!”
“蝶儿,怎么忽然说这个?”那男子大是诧异。
李无忧觉得心莫名地颤了一颤,小心翼翼地拨开竹叶,朝外面看去。入目所见,却是一个翠衫女子轻轻推开对面一个道装男子,温柔道:“没事!你去吧,我等你!”
道装男子点点头,最后看了翠衫女子一眼,洒然而去。
“梦蝶!对不起了!”翠衫女子望着那道装男子的身影消失在云海里,呢喃低语,猛地侧转身,一双含水明眸正与刚刚站起的李无忧双目相对。
“若蝶!”李无忧惊呼失声。
那女子虽是梨花带雨,但如画眉目李无忧却再熟悉不过,正是若蝶!
“若蝶,你怎么在这里?”李无忧绕开竹林走了出来。
若蝶望着他呆呆出神,眼中满是泪水。
“若蝶?你……”李无忧见她泪眼迷离,一时竟是不知如何是好,呆了一呆之后,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走过去合手抱了上去。
“啊!”李无忧呆呆望着自己的手,张大了嘴良久说不出话来。
刚刚……
他转过头来,若蝶倩影渐渐淡漠。从来没有一刻,真实与虚幻,如此的接近。
刚刚……若蝶明明扑进了他怀里,却立刻穿过了他的身体,甚至连一阵轻烟的流动都未带起,无质无量,就那么穿了过去……
若蝶。若蝶?那真是若蝶吗?
“大鹏神,你说的是真的?”李无忧正自发愣,忽然听见舍利海中一声划破静寂的惊呼,依稀听来正是先前那个道装男子。仿佛宿命中注定的召唤,听到这个声响的他猛地惊醒过来,未作任何犹豫,大步朝发声的方向奔去。
绕过舍利楼,那片碧波浩荡的舍利海便在眼前。远远地便看见两个人站在碧波中央的诛心阁上。
李无忧一直搞不清楚为何这片宁静的水上小阁会有那么杀气腾腾的名字,但此刻他却已然明白。那片本是一向水平如镜的碧水,此刻仿佛是忽然被煮翻,巨浪滔天,而那个小阁仿佛就是煮翻这一大锅水的釜底之薪,最大的浪山从这里汹涌而出。烟波浩渺中,诛心阁仿佛是风雨中飘摇的蓑草,摇曳不定,随时都会崩塌。
诛心,诛心,你要诛谁的心?又是什么样的悲痛和愤怒连佛祖舍利所化的佛海也能煮翻?
“我不信!”随着那个声音再次高叫,“轰”地一声巨响,通向诛心阁的唯一一座石桥竟生生被喝断。
“奶奶个大西瓜!”李无忧顿时眉头大皱,“难道你在里边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居然不让老子过桥?”他手摸着下巴沉思起来:“这个家伙居然敢和我抢若蝶,太也不知死活,奇怪的是若蝶居然还叫他相公,这事未免太也奇怪了!不行,今天不看到这家伙的真面目,老子死不甘休?咦!我刚刚还在三生石,怎么就到北溟来了?白衣前辈呢?靠,靠,靠!怎么这么多鸟事?唉,要是能到诛心阁里看看就好了……”
这个念头才一落,眼前便又是一花,再定下神时,不知觉间人却真的已到了诛心阁的大门外。那翻江倒海一般的雷霆之怒却也在这个时候归于了平静。李无忧小心翼翼地朝阁内看去,立时被吓得几乎没软下。
大鹏神手提一把光华粲然的金剑,遮面乱发中,一双金中带赤的眼睛,正朝这边望来。李无忧不是没有见过大鹏神,但从来没有见到他一双眼睛居然也可以愤怒到此,顿时吓了一大跳,但待他定下神来,却诧异地发现这双眼睛的愤怒之下却似有着无尽的悲伤。
在大鹏神的身边,肃立着一个与大鹏神模样异常相象但愁眉不展的年轻人。而在二人的膝下,背对着李无忧跪着先前那个道装男子。
“呵呵,下午好,下午好!”被大鹏神的眼睛盯着难受异常,李无忧觉得自己有必要做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于是挥了挥手。
但大鹏神对他视而不见,只是依旧望着阁外出神。那个道装男子也是静静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这样石雕一般的沉静乃是与生俱来。那个年轻人眉头紧锁,却也仿似也没有看到阁外的李无忧,只是看着地上的道装男子微微叹息,一言不发。
李无忧诧异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似乎没有什么异常,自己好像也没有施展隐身术,为何他们竟似看不到自己?刚才怎么一下子我就飞到了这阁外。这……这难道是做梦吗?
谁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年轻人终于开口道:“庄大哥,你再仔细考虑考虑吧!”
道装男子不语,只是木然摇头。
大鹏神收回望向门外的目光,无限悲伤地看了道装男子一眼,坚定道:“庄梦蝶,无论你怎么说,本神都不能答应你!算时间,此时若蝶那丫头已被投入天地烘炉了!你若坚持不肯服用须弥丹,她的一番苦心便算白费了!”
“庄、梦、蝶?”李无忧张大了嘴,再也合不上来。这三个字组成的名字,清清楚楚地钻入他耳朵里,只如五雷轰顶。这个道装男子竟然……竟然是一千年前就已经死了的庄梦蝶?谁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却见庄梦蝶的肩头几乎不可觉察颤了颤,道:“大神,若蝶既然要形神俱灭,留我一人在世,受那风尘浸染之苦,你于心何忍?”
大鹏神叹了口气,手中金光一闪已多了一颗拳头大小的金色药丸,说道:“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我既答应若蝶要救活你,那便不能食言,服药之后,无论你要生也好,要死也好,我也管不得了。”
“啊!”庄梦蝶看了看那颗药,忽地发出一声大吼,猛地奋起,一掌击向大鹏神,后者本能地向左侧一闪,只是可惜,这一掌却并非攻向他的,掌势半出,于空陡然一个转折,已经狠狠劈在了大鹏神身侧那人的胸上。
“小鲲!”大鹏神目眦俱裂,反手一道金光打出,正中庄梦蝶前胸,后者顿时如箭倒射,撞到李无忧身左的墙壁之上,重重摔了下来。李无忧直吓得倒退了三步,几乎没落到舍利海中。
“小鲲!你,你没事吧?”大鹏神抱住小鲲的身体,颤抖着身体大声地摇晃呼叫,但后者却似已经死了,一动不动。
“他没事!我出手很有分寸。”地上的庄梦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