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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下头大眼凸、鼻歪口斜、双耳招风,脸上又星罗密布,可说是面相儒雅;脖细背隆、肚大腰阔、腿短足跛,更难得的是手生六指,可谓骨骼清奇,如果小道没有看错的话,阁下应该就是武林中千年难遇的练武奇才啊!”一个身着破道袍的少年神色肃穆,口若悬河。
拿剑架在他脖子上的中年男子只听得心花怒放,一大堆麻子顺着他的笑容起伏跌宕,那剑离少年的脖子即远了几分,只是他依然有一丝犹疑:“可为什么俺师父说俺生得丑陋不堪,奇蠢无比啊?”
少年面不改色道:“那是他老人家骗你的。为什么骗你?你想啊,以阁下这等羞死潘安气活宋玉的容貌,还不得招来无数美女青睐?虽说阁下风流潇洒,应付她们也是如鱼得水,但多少也得花些时间心力去调解她们的关系是不?……对就好。
另外以阁下这般旷世奇才,习武自是胜常人千百倍,难免就有那么一丝骄傲之心,如此难免有那么一点用功不勤。两样加到一起,就将阁下击败剑神,成为天下第一高手的时间向后推了那么个一两年。阁下今年大概十八岁,到二十岁就可打败剑神……哦,对不起,原来是三十八岁啊,我怎么看阁下不足二十的样子啊,呵,大侠,你不会是耍我吧?……哦!真是三十八啊!啧,啧,大侠内功深湛,驻颜有术啊,真是……你有空教教我,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不可反悔哦!太上老君保佑,妈,我今天捡到宝了……”
中年男子此时只剩下点头的份,歪嘴笑开,一口黄牙在昆仑山的冬阳里分外的刺眼。
看着他手中的长剑,终于自离开脖子到慢慢垂下,少年暗自松了口气。只是祸福无常,那中年男子忽似想起什么,面色一变,长剑又回到少年脖上,狐疑道:“不对啊,既然俺玉树临风,英俊不凡,那为什么俺走到大街上,总有人指指点点的讥笑俺?”
少年正色道:“大哥,这就完全是您的错了。”他为示亲近,称呼也顺势改成“大哥”,心中却想:老子能叫你一声大哥,真是你祖坟冒青烟了,清明重阳记得多给你先人烧点纸钱。
中年男子奇道:“不对啊兄弟,他们都说我生成这样是俺娘的错,你说说怎么是俺的不是了?”
少年心念电转:“生成这样当然是你老娘的错了,老子若有你这样的兄弟,还不倒霉死了,不过你我既然兄弟相称,一会即使说错了话,你若要杀老子也要顾虑一下是不是不够义气吧?”
面上却肃然道:“大哥,这真不是伯母的错。长得英俊不是你的错,但你若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就凭大哥你这举世无双的英俊容貌,朝大街上一站,那从八岁到一百八十岁的女子,无不吓得如痴如狂……
不懂?就是非常疯狂,为你神魂颠倒的意思……明白就好!她们对你指指点点,是因为她们喜欢你。你看她们是不是总在笑……在笑就对啊!她们那不是讥笑,是高兴的笑啊!你看过讥笑有这么开心的吗?
没有吧……没有就对了啊!至于那些男人,他们就纯粹是因你得到了一街女子的垂青,因此嫉妒你啊!他们笑,是为了掩饰自己对你的妒忌啊!他们这是虚伪的笑,你想想他们那笑,虚伪吧……虚伪就对了啊!所以,大哥啊,其实也不怪他们,也不能怪伯母,要怪只能怪你太英俊,却偏要出来行走啊!”
中年男子彻底将长剑撤下,一脸麻子又开始跳舞,笑道:“看来真是俺的错了。兄弟你真是见多识广,听你这么一说,俺是茅坑顿开,好不开心。”
少年听他将“茅塞”说成“茅坑”只差没笑出声来,心道:“茅坑既开,你老兄可以饱餐一顿,自然‘好不开心’。”口中却谦虚道:“大哥这是说哪里话了,兄弟井底之蛙,比起您远胜百晓生的见识来,那还不是鲁班门前耍大斧?只不过大哥一向虚怀若谷,气度远胜禅林虚心方丈,视珍珠如草芥,不愿意去深思自己的优点而已。小弟是旁观者清,这才能看得清楚。”
长剑彻底垂到地上,中年男子喜笑颜开,口中却不忘谦逊道:“哪里,哪里,远胜说不上,俺见识气度其实也就是比他俩强一点点而已。”他似又想起什么,忽道:“刚兄弟你说八岁到一百八十岁的女子都喜欢俺,难道其他年纪的女子就不喜欢俺了吗?”
少年见长剑垂地,心下一宽,笑道:“她们也不是不喜欢大哥,而是她们不是太小就是太老,看了大哥一眼之后,再不敢看第二眼!”
“这是为什么?”中年男子诧异道,“难道她们怕俺?”
少年心道:“你倒也有自知之明。”面上却露出崇拜之色,口中惊叹连连:“啊呀!哎呀!这么高难度的答案都被大哥你想到了,大哥你真是智慧如海,胸中有日月,心上有乾坤,左臂藏青龙,右肩藏白虎……小弟对大哥的景仰有如滔滔天河之水,连绵那个不绝……”
中年男子不好意思地抬起左手摸了摸头,傻笑道:“俺没你说的那么好了!对了,她们为什么怕俺?”
“大哥,你想想。您是潘安在世,宋玉复生,所有女人见到你,难免立刻就要兴奋,可她们不是太小就是太老,心理承受能力当然就不怎么好,若是多看您一眼,难免立刻晕倒,严重些的就给高兴死掉了。所以她们心里真的是非常害怕见到大哥你啊!”少年正色道。
中年男子恍然大悟:“难怪俺每次上街,总有些老太太高兴得死掉。”他一顿,忽然皱眉道:“少了这么多人喜欢,很有些不爽,兄弟,你有没有办法让她们不要害怕俺啊?”
少年暗自几乎没将肚皮笑破,面上却露出为难之色,道:“大哥,办法兄弟我有的是,但我新楚朝廷明文规定,八岁以下,一百八十岁以上的女人一律不准谈恋爱。虽然您是世外高人,区区新楚国百万兵马,也不过弹指间就可让他们灰飞烟灭,但无官则民不稳,您就算是看在新楚百姓的份上,外加给兄弟个面子,放过她们好不好?”
“好,就给兄弟你这个面子。”中年男子已是心花怒放,自不再计较这点美中不足,“兄弟,没想到你看相的本领这高啊!俺一定要带你回山,你也给俺师父说说,免得他老人家总是看不起俺。”说时,他伸出右手去抱那少年。
少年大骇,强笑道:“大哥,有事好商量。”足下却倒退三步。
“兄弟,你别怕。俺师父虽凶了点,嘿,其实心地极好的。”中年男子憨厚笑时,又上前两步。
奇的是少年竟面有惧色,不住后退,口中急道:“啊!大哥,不,英雄……豪杰……大侠,你别再过来!”
中年男子奇道:“兄弟,你别怕。俺真没什么恶意。哎呀!你别退了,你身后就是悬崖。”说时,他扑了上去,想将那少年抓回。
少年对他“没什么恶意”的言辞置若罔闻,见他扑上,惊叫一声,大步后退,却一脚踩空,掉下崖去。立时一阵山风激来,少年神智迷糊,恍惚间他最后一个念头却是:他妈的!想我李无忧自诩千年难遇的旷世奇才,竟命丧于天下第一丑这等龌龊人手,苍天,你何其不公啊!
那中年男子习惯性地抬起右手,去摸自己的头,却见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尚未回过神来,接着是一蓬血光暴起。他半个鼻子,随即掉了下来。
在剧痛之中,天下第一丑想到的却不是自己英俊的容貌不能保全,而是:“俺终于明白刚才好兄弟他为什么怕得向后退了。”——如果有人手持一把明晃晃的利剑挥舞着向不会武功的你扑过来,你会不会后退?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无忧忽觉痛入骨髓,全身骨架几已全散,他艰难的移动双手,将一块块的骨头拼好,却一阵风吹来,又将骨架吹得七零八落。他大怒道:“奶奶个熊,连这鸟风也与老子为难。”伸出手来,去揍那风,手心一阵剧痛,倏然惊起。却是南柯一梦。
睁开眼来,他立时为入睑奇景所醉:一瀑碧水飞挂于陡崖之上,如星河倒泻,激到下面一块巨石之上,溅起碎玉琼珠。晨光透来,幻起道道彩晕,端的绚丽夺目。瀑下,一泓清潭,如翠凝碧。清风微徐,折起波光粼粼。潭上一道虹桥飞架,上有仙鹤轻舞,群鸥翻飞。顺潭而下,溪流潺潺,渐渐清澈,中有锦鳞游泳,兰芷茵茵。
人在溪畔。
生平未睹如此美景,他心旷神怡下,不禁击掌欢呼。但手心又是一痛,细看时,原是落地之时抓了一片雪亮蚌壳。他皱了皱眉,却随即展颜一笑:“既然还知道疼,老子大概还没死。”
扔掉蚌壳,他自道袍上扯下一块布条,熟练包扎起来。草草包罢,他轻轻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走了几步,身体竟了无异状。极目上眺,唯见昆仑主峰直插云霄,周遭云雾缭绕,烟霭纷纷。他心下诧异:“自这么高地方摔下来,竟然没受一点伤?看来老子还真是福大命大。哈哈!”想到得意之处,他忍不住纵声长笑,却惊得一群白鹤冲霄而起。
“切!听到这么动听的笑声还跑,真是没见过世面。”他不屑地对空骂了一声,心情依旧大好。
赏罢美景,他终转过身来,打量周遭环境。四围环山,人在井中。唯沿溪侧有一条细曲石径,直通深幽。漫路桃红灼灼,夹道修竹涣碧,芳草萋萋。他呆立半晌,大是诧异:“现在是隆冬,这里却暖风熏人,桃花盛开,当真古怪。”
他想了片刻,终是想不通,便不再想,唯举步而前。小径九曲,一路之上桃红李白,茉香兰郁,更有不知名的奇花争妍斗奇,异草芬芳可人,一闻之下,直沁心脾。他终是少年心性,见得离奇之物,即细看逗弄一番,浑忘了身在何处。
如此走走停停,行了一阵,溪水一折,流入一片石缝之中。绕过一片嶙峋怪石,芳菲渐尽,乍现一片如火枫林。
“又成秋天了?真他妈的古怪!”他嘟囔了句,徐徐沿林而上。刚一入林,便见两块巨石耸立道旁,上书两行斗大红字:非请勿入,道海浮沉不问世事人情。
无缘莫进,佛门来劫要凭前情今生。
李无忧心道:“字倒写得不错,话怎么冷冰冰的,一点人情味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