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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先生淡淡道:“别人不敢,但你李大人法力通神,又手握重兵,心怀异志,不过寻常事尔!”
寒士伦冷笑道:“牧先生这么说,是存心要诬蔑我家元帅谋反了?”
“谋反”二字一出,营中气氛顿时大紧,兵刃寒光大盛,双方人马各自对视,稍微一个火星溅起,怕立刻就要引起大爆炸。李无忧暗自骂了声娘,寒士伦这等人物居然也有说错话的时候。一个不好,一场兵变,却是再也避免不了的了,他望了望营中,自他以下,除开柳随风和吴明镜,无忧军几乎所有的精英都在这里了,一旦打起来,怕是除开自己外都要葬生于此,到时候即便“误会”能解释清楚,无忧军也名存实亡了。
忽听黄公公笑道:“大家何必为一点误会伤了和气呢?微臣在宫里也很有些年头了,不巧正好见过碧玉剑,太子、王爷,二位若是信得过微臣,何妨将短剑交于微臣鉴别一下,真假立知?”
“你?”双方的人同时一呆。虽然名知黄公公这是要缓和气氛,但要自己将这局势变更之权,让给这样一个忽然冒出的人身上,一时谁也不愿。
沉吟片刻,靖王忽问猪太监道:“朱公公,传说黄公公在宫中的资历比你还老,不知真假如何?”
猪太监尴尬道:“回太子爷的话,事实确实如此,微臣入宫那年,黄公公已在宫中呆了七八年了,算是臣的老前辈了!”
靖王点头,转头问李无忧:“李元帅,孤已决定这碧玉剑由黄公公辨认,你意下如何?”
“元帅……”寒士伦和赵虎等人想说什么,李无忧挥挥手,道:“那好,这就请黄公公鉴别一下好了!”既然眼前僵局已成,己方势危之下,有人愿意来打破僵局,于他自然有利无害。
黄公公郑而重之地自李无忧手上接过,眯缝着一双浊黄的老眼,细细分辨起来。营中众人均知他一言可决场中诸人生死,都是大气不敢出,凝神静气,双眼死死盯着他一举一动。
良久之后,黄公公微微点头,走到靖王身边,道:“太子,这柄玉剑,果是选玉门古玉所成,做工精细,钝而无锋,通体碧透,而剑柄尾部所篆‘天下’两字更是一笔划成,果然便是高祖剑皇帝昔年所制三柄碧玉短剑中的第一柄。”
“呼!”除开靖王一脸失望,所有的人同时松了口气。
黄公公手捧双剑,恭敬地走回李无忧身旁跪下,双手托剑递了上去。
李无忧也是暗自松了口气,却不取剑,装出一副谦恭模样,弯腰搀扶黄公公,道:“黄公公请起!”
黄公公站起,李无忧这才伸右手取剑。指尖刚一触到剑柄,猛地一颤,一道汹涌澎湃的巨力已然自剑柄涌了过来,右半边身子迅即麻痹。尚未反应过来,身前身后已然有一热一寒两道细如针流的劲风射来。
身体麻了半边,无论如何已是躲避不开,李无忧无奈下将左脚一转,身体侧开半边,左手掐了个玄宗天雷诀朝身后那人轰去,同时丹田元气按浩然正气心法运转至左边身子。
“啪!”“轰!”电光火石间,两声大响,营中众人几乎都是身不由己地被撞出营外,霎时半数以上的人不能动弹,而建营的十根儿臂粗细的楠木棒从中而断,帆布帐篷被强大的劲气炸得碎裂成巴掌大的一块一块,飞上高空。
如绿蝴蝶般飞舞的帆布之下,赵虎王维等有限几人看去,三条快如电光的人影正在错影过招,其中两人正是李无忧、牧先生,而另外一人,却竟是黄公公!
“臭虫,帮忙!”赵虎朝张龙叫了一声,二人拔刀便要扑上去。
一旁的寒士伦忙低呼道:“不要轻举妄动,他们早有准备!”
话音未落,王维营中士兵已然潮水般涌了上来,万余弓箭,层层叠叠将侥幸未死的无忧军众人围在中央,而在此圈之外,尚有二十多万大军,将方圆二十丈,围了个结结实实。
靖王厉声高呼道:“李无忧假造玉剑,软禁朝廷钦差,抗旨不遵,欺君罔上,罪恶滔天!幸为黄公公所识破,有胆敢上前阻挠擒贼者,以附逆论罪,当即诛之,绝不容情!”
炸后未死的八十余名无忧军将领同时露出愤愤之色,但望了望面前强弓硬箭,却敢怒不敢言,一时作声不得。
忽听一人大声道:“哇!天上有个大美女!”
众人闻声齐齐向天上望去,艳阳高照,碧空如洗,却连鸟都没有一只。
“啊!”却听一声惊呼,一道身影已然掠过弓箭包围,朝李无忧三人扑去,身后箭如雨下,但那道身影却左右摇晃,行踪漂浮不定,一如鬼魅,那箭纷纷落空。
“浮云步!”王维惊呼起来。众人闻言都是一惊,江湖八大门派之中,浮云剑派名列第三,其门虽以剑著名,但一套浮云步却也独步江湖,玄奇莫测,只是门下弟子却罕有练成。此时怎地忽然多了一个精通浮云步的浮云门下?
“唐鬼!”片刻之后,无忧军众人却不可思议地大叫起来。却见那人虽然身法诡异,依稀却露了个弯弓背影,手里正提了一柄七尺长的大剑,不是唐鬼却又是谁?
“元帅莫怕!神功盖世宇宙无敌的绝食高手唐鬼来帮你了!”唐鬼人已在李无忧三人丈许之外,当即大喝一声,举剑朝牧先生冲去。
“好样的!阿鬼!”无忧军众人顿时欢呼起来。王维眼见唐鬼已近在咫尺,怕误伤自己人,当即也令手下停止放箭,箭头复又全数对准了场中那八十余无忧军将领。
“啪!”“哎哟!”忽然两声大响传来,众人都是大惊,举目看去,却是哄笑不止。却见巨剑腾空,而方才那位绝食高手却摔了个狗吃屎。
“我操!”绝食高手翻身坐起,放声大骂,“这鬼步法到底是不是人走的?老子练了三万千九千六百八十一次了,这最后一步还是会左脚踩到右脚……”
“哎哟!”骂声未落,绝食高手忽然惨叫起来,“这破剑……”
众人大奇,定睛看去,艳阳下,那柄巨剑落下,无巧不巧地扎在了绝食高手唐鬼先生雪白的屁股上……
众人狂笑之际,唐鬼撕下一块长长的衣襟,将屁股草草包扎一下,复抓起巨剑,猛一吸气,横剑朝牧先生冲了过去。
“唐鬼回来!”赵虎猛地想起像李无忧这样的绝顶高手与人交手时,身旁丈内必然是劲气纵横,以唐鬼的武功,怕还没有走到近前便会被震得吐血而亡,当即大叫起来。
但却已然迟了,一片惊呼诧异声中,唐鬼赫然已撞进圈内,离牧先生已不过七尺。此时牧先生和黄公公联手已与李无忧瞬息间过了百余招。牧先生赤手空拳,看似使了一路指法,但手指颤动间,却是剑气纵横,显然是使了一门无形气剑,迅捷异常。黄公公手上拿了一柄宫中太监所持的寻常拂尘,举手投足间,动作看来拙劣缓慢,旁人看来只如儿戏一般,但身处场中的李无忧却是叫苦不迭。
先前黄公公对碧玉剑使了个闷雷法,李无忧虽然反应迅速,但依然被炸得左半边身元气涣散,黄牧二人乘机偷袭,左半边身子却硬接了黄公公一指阴寒劲力,多亏浩然正气霸道无匹,而侵入体内的至寒劲力被他以斗转星移之法移到了右手之上,而他右手正掐了个轰雷诀欲与牧先生的至阳掌力硬拼一记,当即阴阳相撞,发生了爆炸,阴差阳错下,化解了牧黄二人的所有后招,并让二人不轻不重地受了点伤,只是他自己离爆炸最近,又连遭重创,却是伤得最重。
此际他虽有无忧剑在手,左手掐诀使出水系法术与牧先生纠缠,右手持剑使出落英十三剑抵挡黄公公的拂尘,看似平局,但却是有苦自己知。左边,牧先生是以快打快,招式俱已返璞归真,每一招每一式都绝不拖泥带水,直指他要害,但很多时候却只是作了个形,不待接实,又已变招,而劲力却已透了过来,李无忧天眼打开,窥准破绽,因势利导地以水系法术的防御术将其剑气一一或化解或吸收或转移,看似斗了个旗鼓相当,其实已无反击之力,但更糟糕的是黄公公的拂尘看似笨拙,招招缓慢,只是其每一拂尘所出,皆是一片无形劲气,最奇怪的是旁人的劲气皆是离体之后最多数息便消失,他拂出的劲气若不经外力破坏,便凝而不散,是以旁人无所觉察,李无忧的天眼却只看到自己身体右边已是密密麻麻地布下了无数凝而不散的真气,而黄公公每一拂尘拂出,周遭真气便加密加厚一分,他虽用剑气割碎那些真气,但不久却又重新聚合,若非他一直将浩然正气在肌肤间流转,早已被压成粉末了。饶是如此,那如泰山一般沉重的无形压力却已让他艰于呼吸。
这个时候,唐鬼这一剑胡来,竟是立刻搅乱了局势!
当是时,牧先生正右手五指乱动,剑气如落风惊雨,嗤嗤着响,李无忧一面以无忧剑抵住黄公公的拂尘,一面左手掐法诀,使出玄宗独门法术“莫可与争”,在左侧布下一片缓缓流动的蓝色光幕。这一招取意“水利万物而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乃是玄宗法术中一个极高的境界,牧先生的漫天剑气刚一落在光幕上,立时尽数激荡而回,而这个时候,唐鬼的大剑正好撞向他的后脑,刹时竟是腹背受敌。
比之剑气的犀利,大剑去速虽然不是极快,但却漂浮不定,剑尖乱颤,让人无可捉摸去去向。前狼后虎之际,牧先生倏然变色,袍袖一扬,再发出一排剑气,将回射的剑气抵消,此时唐鬼的大剑却已近在背心。
两军的人同时叫了起来。
下一刻,众人却是一片惊呼——唐鬼这一剑疾刺过去,变生肘腋下,牧先生已是避无可避,这一剑却硬生生刺进牧先生的后背,从胸膛穿了出来!英雄多死于卑劣,以牧先生的绝顶身手,竟然被唐鬼偷袭而死?
“唐鬼,唐鬼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无忧军众人大声欢呼。
但他们的开心只持续了一刹那,下一刻,所有的人的眼睛却瞪得更大,几是不可置信。被大剑刺中的牧先生忽然整个人一分为二,生成两个牧先生,唐鬼收势不及,连人带剑从二者之间穿过,撞到一颗大黄木树上,大树轰然断折,而唐鬼眼前金星乱冒,一阵天旋地转后,软倒在地!
“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