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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寥笑了笑道:“宗主是教我去偏执,受教了。”
少年宗主没有因为季寥的谦虚,而有所欣慰,只是平淡道:“生住两字真诀,并非是我首创,你一步登天,自然也清楚斩破虚妄。什么事虚妄呢,佛门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这就是虚妄。适才我用‘异灭’两字真诀,就是引动你的虚妄。你自己应该清楚。”
季寥道:“到现在,我大抵清楚了虚妄的根源,那便是记忆。所以斩去虚妄,虚妄仍是会不断再生,而人在世间,不可能没有记忆。现在我也明白了,你为何要取纯阳道宫的坐忘经。”
少年宗主道:“不错,既然虚妄的本来是记忆,那么坐忘经对于拂去虚妄的帮助自然极大,坐忘者,因存想而得、因存想而忘也。没有坐忘经,我‘生住’两字真诀就修炼不成功。”
季寥道:“这么说你的‘生住’两字真诀,跟本性灵光有关,既然坐忘,自当摆脱形体和智能的束缚,与大道融通为一。”
少年宗主微笑道:“确实如此,现在我跟你再仔细说说。我练成坐忘经后,便领悟出‘住’字诀,喜怒哀乐通四时。你且接招吧。”
他语气淡淡道:“这是春。”
霎时间,青草遍地,幽幽摇绿。
春风吹来,吹绿柳树,吹红桃花,几许燕子,在虚空盘旋。
季寥看着少年宗主,心头竟生不出一丝对他的敌意。
这便是‘住’字的诀玄妙,根本虚妄无关,这是真实。
春夏秋冬四时,本就是世间的自然规律。
他方体味到春风般的温暖,春风般的迷醉,尚未多久。
少年宗主吐出一字道:“夏。”
片刻不到,烈日炎炎,烘烤大地。
没有蝉唱虫鸣,更无春风细雨,季寥周遭的环境,显得极为宁静。
第137章 建木
此情此景,季寥不由在脑海里浮现一词,那是道德经里面的一句话重为轻根,静为躁君。
夏日炎炎是躁动不安的,但静是躁动的主宰。
季寥明白了一个道理,那是动静之道,有静才有动。动是基于静而言的,生死也是一样,死是永恒的寂静,生是一时的躁动。
这是两种形态的转变。
若是“春”让季寥感悟到生,那么夏便是生向死转化的过程。
少年宗主再度吐出一个字“秋”。
季寥不觉凄然。
那些青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黄,秋风吹来,万物瑟瑟。
万物皆死!
季寥觉得自己又像是变成一块石头,不能动,不能说话,不过他还有念头。
他如果想,一念间便可以从这种状态抽离出来,但他选择继续尝试少年宗主的法。
没过多久,少年宗主说出最后一个字“冬。”
然后季寥连念头的起伏都没有了,秋收冬藏。秋天收割生命的硕果,冬天便将其藏起来。
季寥心中再无一念生,却仿佛进入一种不可言喻的境界,他没有所思所想,却仿佛能洞悉一切。
没过多久,季寥眉心那一点灿若流华的朱砂亮起,他轻轻叹口气道:“我明白了,‘住’字诀,指的是生灭念。春夏秋冬四时,便代表着生灭往复。这也是最高明的世间法,因为生灭是世间众生都难以逃出的自然规律。不过这境界,也不过是道家天仙或者佛门的摩诃萨而已,我本身就是这境界,凭此你奈何不了我。”
少年宗主微笑道:“我知道,现在让你见识一下‘生’字诀。”
季寥轻轻颔首,他知道这次决战,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进入到最**。黄泉宗主最厉害的手段,终于要让季寥见到了。
少年宗主接着淡然道:“最后的‘生’字诀,自然也跟念头有关,这又叫做本体念,那是最本来的东西,跳出生灭。如同一株草,在春夏秋冬四季,形态是不同的。但你始终知道它是一株草,哪怕它才长出来,或者又枯萎了。甚至被烧成灰!”
季寥视线一直停留在少年宗主身上,不曾离开。
他听到了少年宗主的话,可心,仍是如止水一般。
随后少年宗主居然生根发芽了。
季寥简直不能更意外。
这位横行世间的黄泉宗主变成了一棵树,而且在太乙峰不断生长。树冠冲入云霄,树根似乎接通黄泉。
这简直就是一株世界树。
季寥不由想起传说中的一种神物“建木”。
建木在都广,众帝所自上下。
据说建木是古之天帝们于天上和人间往来的通道,这是神话,难以考证,但建木确实是传说中最神秘莫测的一株树。
季寥心想,若黄泉宗主的本体是建木,倒也不奇怪,唯有如此,他有这么大本事,便顺理成章。
无比庞大的神树,朝着季寥压来,太乙峰都出现动荡。
季寥眸光一沉,他打出种种异象,有花卉、果实、飞禽、走兽、悬龙、神铃等,每一样,都有惊人至极的伟力,但撞击到神树上,皆是毫无作用。
神树好似已经跳出生灭,所以任何攻击对它都起不到作用。
除却音音的万法不沾,神树几乎是有季寥见过的最强防御。
在不断打击神树的过程中,神树仍是在不断膨胀。它好似一个黑洞,正在以惊人至极的速度吞噬天地间的精气。
神树吸收的精气越多,潜藏的威能便愈发恐怖,同时也有所缺憾,那就是变得有些迟钝。
它虽然强大,但季寥却可以轻巧的闪开它的撞击。
神树没撞到季寥也不着恼,只是一味的汲取天地精气,哪怕是越来越迟钝,都没有丝毫放弃的样子。
它汲取的精气越多,季寥的攻击便越是难以对它起到作用,甚至季寥打出的法术,转而成了神树的补物。
当季寥意识到这一点后,第一反应是放弃攻击神树,但转眼间心头一动,他突然间把握住黄泉宗主的真实目的,反而更加不遗余力的攻击神树。
神树愈发庞大伟岸,太乙峰晃动得更加厉害。
不知何时,神树猛地一跃,以太乙峰为踏板,冲向天空。
季寥紧随其后。
一场超乎想象的爆炸,发生在高空上。
空间层层破碎,这是神树的能量在刹那间爆发出来。
不可思议的能量,洞穿的不只是空间,还有时光。
季寥趁这个机会,冲击神树爆炸打开的一个通道中。他终于明悟到,少年宗主不是要跟他决战,而是要破开时空的束缚。
季寥冲进通道的刹那间,看到了一个此生难忘的景象。
他以一个没法用言语形容的视角,看到了时光长河的全貌。
时光如一条大河奔涌,滔滔不绝,但在某个位置,赫然断裂。
他来不及思考更多,一道灵光裹着他,冲击向前面的断口。那是爆炸的余威凝聚成的一道灵光,甚至可能藏有黄泉宗主的本性灵光。
天书呐喊道:“季寥,这是我们的机会,冲过那个断裂口,回到山海界,我们会抵彼岸的。”
天书疯狂、惊喜以及无比的渴望情绪,都让季寥感应得清清楚楚。
他和天书还有那道灵光一起冲向时光长河的断裂口。
进入断口后,季寥清楚感受到灵光在飞速消失,同时他也在不断消弭。天仙境的修为,都不能阻止他在时光断口中飞速的泯灭。
一道佛音率先响起,延缓了季寥的泯灭速度,可这还不够。
他咬咬牙,在心头不断回想那位皇者对他口述的道德经,一字字玄言,在心海升起,伴随而至的是神秘幽邃的诵经声,同佛音混而为一。
分属道佛的两种不可思议的伟力涌现出来。
这两种力量,各自有无法想象的伟大,且又是两个极端,但都以季寥为纽带完美结合起来,同舟共济。
但季寥仍是没有脱离危险,他能感觉到,自己仍是在泯灭,道佛两种伟力的结合,不过是减缓了他泯灭的过程。
照着目前的进程,他恐怕撑不过逃出时光长河的断口。
那一道疑似黄泉宗主的灵光更惨,几乎淡不可见。
第1章 凶邪
季寥没有继续关注那道灵光,而是将注意力收回到自己身上。他比任何一刻都要清晰明白,自己正一步步走向消亡。
即使道佛两种奇异的伟力结合,有不可思议之能。这种力量几乎颠倒一切,但在时光长河断口的撕扯之力下,依旧只能延缓季寥消亡的进程,而不能阻止。
季寥没有恐惧,哪怕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消亡了,连山海界的本尊也会在冥冥中的因果牵连下一同灭亡。
在一步登天后,他的心境已经和过去大为不同,经历过太乙峰的奇遇后,心灵更进一步升华,得悉黄泉宗主的“生住异灭”玄妙后,已经具备超脱生死的心境。
有生必有死,不生便无灭。
既然享受了生命的美好,也当接受死亡的残酷。
过去他经历过多次死亡,但这次很像是真的。
生死间有大恐惧,季寥只是有一点遗憾,他还没见到季笙。
只是过去太久了,他对季笙的思念,也不及起初那么深刻。情感究竟是记忆带来的虚妄,还是本性里没法泯灭的痕迹?
季寥说不清,道不明。
黄泉宗主那道灵光几乎不见了,而季寥亦深刻感受到自我的消逝,至于天书的气息亦愈发虚弱。
当季寥快要失去最后的感觉时,他突然间心里划过一道闪电。
佛音泯灭、诵经声隐匿,甚至他忘了过往记忆过的所有一切。那一道闪电让他看到了一滴泪,这便是他。
黄泉宗主的本体念是建木,那是他的本来,而季寥的本体念不是那株草,却是这一滴泪。
这一滴泪如金刚心,不可磨灭,不可损伤。
或许刹那,或许很久,季寥作为一滴泪冲出了时光长河的断口。
似流星划破天际,落进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