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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书道:“这是违反自然规律的事,但也符合时光本身的逻辑,因为我将你那时在山海界身处的时光流向了此时,所以咱们才到了这里。而先前你颠因倒果的经历,却跟我用的方法截然不同,如果时光是一条河,那么你是先跳出河,然后又进入某个节点。而且清水真人踢你那一脚,据我的估计,应该也让你穿梭了时空。”
季寥道:“她的来历,你清楚么?”
天书道:“不清楚。”
季寥叹口气。
“怎么了?”天书道。
季寥摸着下巴道:“我觉得她确实很厉害,所以我要踢她一脚,怕是很有难度。”
天书……
…
季寥那场在太乙峰的奇遇之后,只过去三日,世间便传遍了一个消息,来年一月十五,就是上元节,亦是祭祀太一神的日子,便是青玄季寥真人和黄泉宗主决战之时。
决战地点是太乙峰,所以除却青玄的人,都不太可能看到此战。
但这一战,到底牵动世间人心。
毕竟若是连青玄的季寥真人亦不能降服黄泉宗主,那么仙佛两道,都将陷落在黄泉魔宗的魔威中。
这将是决定世间命运的一战。
不管季寥是否抱着为世间修士一战的心思,但他已经背负上太多人的期望。
如果是正常人,多少会有些压力,但季寥没有。
他不是特别无情,也并不是特别不在意,只是他觉得自己完全能击败黄泉宗主。
这种自信在太乙峰的经历后,变得无以复加。
当他经历过那些事,便觉得黄泉宗主不算得什么。
如同夫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
这都是一个道理。
见惯沧海的人,再见到河流,只会生出,不过如此的念头。
因此季寥每天都在青玄里闲逛,一有空,就指点青玄的弟子修行。他没有藏私,能讲清楚的,一定会讲清楚,可以预见,再过一代人,青玄便会开启一段黄金大世。
届时一定会有很多出色的真人冒出。
这既有季寥的功劳,亦是时运到了的缘故。
洞玄子默默耕耘,到吴道德时,便开启收获。
前提是季寥能战胜黄泉宗主。
青玄众人对此多少有些忐忑,他们都很清楚,季寥师叔祖满打满算,在青玄,也不过修行一甲子而已。
一甲子,对于凡人是很长的时间了。
可是对于“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的修士,实是算不得很长的时光。
…
“叶七,你觉得时间有什么意义?”少年宗主问道。
叶七道:“不知道。”
少年宗主在一张纸条上画了两个点,他微笑道:“从这个点到下一个点的过程,便是时间,如果我将这张纸条折起来,两个点便重合了,它们之间的时间便没了。”
叶七道:“宗主的话,似乎在讲时光的奥妙?”
少年宗主淡淡道:“你慢慢理解吧。”
外面下起漫天风雪,少年宗主走进风雪中,他一身白衣,所以雪落在他身上,使他看起来有些臃肿。
按理说,任何风雪都难以近他身才对,可现在那些风雪确确实实落在他身上。少年宗主似乎变成了普通人。
“今天是腊月初八。”风雪声中,少年宗主的声音远远传来。
叶七点点头,目送少年宗主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中。
当他再次见到少年宗主时,
已经是一月十五,
上元节,
雨雪初晴,
明月满天。
那是在青玄之外的海浪上,少年宗主踏着浪向青玄走去。
叶七远远望着,他不能靠得太近,否则会和青玄起冲突,那是他不乐意见到的事。
…
青玄之外,有护山大阵。
吴道德当掌教后,重新加固了护山大阵,便是长生真人,都休想闯进青玄,但护山大阵对于少年宗主,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他进入其中,闲庭信步,比逛自家的后花园还轻松。
不多时,便有无数法器向他打来。
还没到少年宗主面前,就纷纷失去灵气,朝地面落下。如果有人仔细观察,便会发现,每一件法器上都贴着一道金钱符咒。
那是法器丧失灵气的缘由。
…
“师父,那符咒是什么?”碧游眼尖,看到符咒,向身边的师父凌霄提问。
凌霄道:“你不是经常在太微阁看书么,都不知道这符咒是什么?”
碧游道:“可能太微阁有记载,但我没看到。”
凌霄道:“那是落宝金钱咒,不过这个黄泉宗主真正的厉害在于,他是以念头结咒,仿佛凭空生法,不见痕迹。”
碧游道:“那么师父觉得他能打赢师叔祖么?”
“你觉得呢?”凌霄反问。
碧游道:“我觉得不能。”
凌霄道:“为什么?”
碧游道:“前几天我见到师叔祖一个念头,便造出一件法器,想来创造比破坏更难,师叔祖的能力自然在他之上。”
凌霄难得一笑,说道:“你倒是机警,不过这一战,委实说很难判断胜负。”
碧游道:“师父莫非对师叔祖没信心?”
凌霄道:“黄泉宗主动念生法,意味着只要你季寥师叔祖有一丝破绽,他就能立即抓住,但人在世间,怎么会没有破绽?”
碧游道:“这么说师叔祖很危险?”
凌霄道:“也不是,你师叔祖的法,已经十分圆满,要找他的破绽,需要一点时间,而这点时间,也是你师叔祖的机会。”
第136章 喜怒哀乐通四时
太乙峰早无其他人,只有季寥候在峰顶,天边月恰然如钩,挂在太乙峰头。
少年宗主缓步上得太乙峰,青玄几乎所有人,都看见了他。
数千年下来,很少有外人能踏足太乙峰,近百年来,少年宗主还是第一个。季寥立在峰头,俯瞰少年宗主。
他沿着款款溪流,往上游的峰头走来。
论风姿,他着实称的上一句,世上无双,可是比起那位少年道者,又差之甚远。季寥的视线着落在少年宗主身上,少年宗主抬眸,他的视线和季寥的视线直接触碰。
他眸光悠悠,似河水泛起涟漪。
季寥心头顿时生出惊涛骇浪。
这是少年宗主“生住异灭”四字真诀中的“异”字真诀开始发威。
斗法,从此刻伊始。
季寥没有冥想,没有禅定,什么都没做,任由心头骇浪惊涛。他外表根本看不出任何变化。
心灵波涛起伏,外在却愈发神秘幽邃。
他仿佛与神秘不可测的太乙峰连成一体,所以心头的骇浪惊涛,也成了太乙峰暗藏的凶险。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自然而然,季寥便成了太乙峰,这个过程,一点突兀都没有。
少年宗主一步步往上走,而季寥心头惊涛,亦酝酿成围绕在少年宗主身边的凶险。
少年宗主念念生法,而季寥念念是自然险境。
仿佛步步惊涛。
少年宗主身边有岩浆迸发,巨大的火舌,将他吞没,过了一会,又成寒冰绝域,泯灭任何生灵的痕迹。
是水,是火,是风雨雷电,是自然界种种不可思议的怪象。
少年宗主引动季寥的念头起伏,最终都成为季寥凭之用来攻伐他的利器。这一手回应,实是高明得很,而且也很难。
因为季寥任由心海狂涌,当然也得承受那些自然怪象的威力。
少年宗主洞悉一切,微笑道:“我们还是停止互相伤害吧。”
他话音一落,如春风拂面,似阳春白雪。
季寥心海波涛顿时消弭无形。
他淡淡一笑,看向离他不足百丈远的黄泉宗主,这位世间第一号大魔头。仅从外表上来看,他斯文秀气,根本没法和魔道巨擘之类的词汇联系起来。
凝眸片刻,季寥道:“宗主异、灭两个法诀用得炉火纯青,只是对我起不到什么作用,还请让我见识一下,生住两字真诀吧。”
说完,他露出悠然神往的表情。
适才季寥念头起伏是“异”字诀,后来念头平定是“灭”字诀。少年宗主用出,世间九成九的长生真人都要受他摆布,只是季寥太厉害了,所以少年宗主这无往不利的两招,没有任何见效。
少年宗主道:“季寥,你知道我‘生住异灭’的真正奥妙么?”
季寥笑道:“我若是知道,宗主怕是不敢来了。”
少年宗主淡然道:“你以为太乙峰我不敢来么,我知道这里有什么秘密,但我还是来了,我根本不怕这些,我要做的事,现在只有我明白,以后的你,大约也明白一点,其实无所谓。一座山登不登得上,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有所谓的,对于我来说,是无所谓的。只要我竭尽全力,便没有可后悔的事。”
季寥道:“这是宗主的道,我听得明白,也很理解,还请你继续说。”
听了黄泉宗主这番话,季寥顿时对他的评价高了一分,无论如何,黄泉宗主的胸襟,确实是季寥平生未见的,甚至他都以为这人没有了执着。
修行有执着,才能到高处,但到了高处,还能放下执着,那就更可怕了。
黄泉宗主很可能是这种更可怕的存在。
少年宗主微微一笑道:“所以我要向你讲解‘生住’两字真诀的奥妙,你不明白,我给你讲明白,然后你还死在我手上,那便是该当如此,若是你没有死在我手上,我的路,你也能继续替我走下去。”
季寥微微讶然,不过他还是反问道:“宗主如此确定我会走你走的路?”
少年宗主道:“有生必有死,万物负阴而抱阳,生死矛盾而统一,我的路又不是绝路,甚至是出路,你为什么不走,不走是你的损失,于我何干?”
季寥笑了笑道:“宗主是教我去偏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