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羿令符追问道:“那你们来找水族干什么?”
阿呆痛苦地说:“我……其实……我其实只是一个小卒,这些事情,我真的不知道啊。”
“他们是为了‘水之鉴’。”一个少女的声音说。有莘不破和桑谷隽眼前一亮:少女采采在雒灵的陪同下,落落大方地迈了上来。
第十四章 躲在水里的贼(1)
采采一觉醒来,就见到了雒灵。她问了雒灵几句话,从不开口的雒灵总是笑笑而已。但雒灵身上却有一种让人觉得安心的气质,她虽然不说话,但采采仍然能感到她的善意。
两人相携来到铜车“无忧”的时候,正撞见有莘不破等人在逼审鰰鰰鱼阿呆。
“其实,我们只是一个没落了的部族罢了。公主什么,真是笑话了。”采采望着西方,“在这大江上游的某处,有我的家。但我听我妈妈说,那里并不是我们的故乡。
“我们的故乡在东方,在很遥远的东方。妈妈说,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因为某些原因,被迫来到这个苦寒的地方。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妈妈没说。十多年前,当我还不懂事的时候,我们族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为了躲避敌人,我们被迫躲到一个更加隐蔽更加荒芜的地方。那里,也正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我们一族在那里一待就是十几年。每一年,除了一些外出寻找食物、用品的姐妹,没有人离开过那里。从我懂事开始,我就一直住在那个狭小的里。我以为,那个地方就是全世界了。虽然有年长的姐姐、姨姆跟我说,外面还有很大的世界,我也总以为,那个很大的世界,也不过比我们住的地方大一点点而已,只是我们那个住处的延伸……很可笑,是不是?我也是出来以后,才知道原来外边有这么广阔的天空,这么宽厚的大地,这么高耸的山峰,这么奔放的河流!”
雒灵低下了头,这个女孩子的童年,和自己多么相似啊。
“现在回头想想,我居然能够在那样狭小的地方一住就是十几年,真是不可思议。现在再让我回到那里,一辈子不出来,我想,我会非常痛苦。而妈妈呢?年长的姨姆、姐姐们呢?她们这十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我实在很难想象。可是,我们为什么要西迁,来到这个苦寒的地方?十几年前又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要逼我们逃避到那更加偏僻的地方去?这些事情妈妈一直都不肯跟我细说。她总是说,采采,等你再长大些吧。”
有莘不破和江离突然一起叹了口气。两人对望了一眼:“等你再长大些吧……”这是多熟悉的一句话啊。当有莘不破问爷爷有关血剑宗子莫首的事情时,当江离问师父有关师兄若木的事情,他们也总这样说。
“我们的族人躲躲闪闪地生活着。我们不但躲避着别人,甚至躲避着自己。我们这一族有操控水的能力,可为什么我面对这头可怜的鰰鰰鱼时会束手无策呢?因为妈妈总叮嘱着我:不可以动用水族的力量!特别是大水咒!妈妈说,如果动用水族大咒,就会被那个很厉害的敌人发现。那个把我们一族逼得十几年不敢露面的敌人。”
“我们帮你!”有莘不破站了起来,“让我们来帮你对付那个敌人!我们这群人别的不行,打架却拿手!”
“谢谢你,不过……我妈妈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桑谷隽问。
“妈妈说,这个世界最可怕的事情,就是让我们这一族的人和那个敌人接触。到底为什么,我们也不知道。总之妈妈秉持着这样的念头,一定有她的道理。”
“难道你们打算就这样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有莘不破大声说,“就算敌人再可怕,也不能还没战斗就放弃啊!”
“唉,你说的也许有道理吧。我小时候第一次听到这些,也很激愤。不过,这些年来,我们生活得虽然艰苦,但总算还平静,我小时候抗击敌人之类的想法也渐渐冷淡了。直到最近几年,我们出去寻找食物和其他生活用品的族人,开始不断地受到鰰鰰鱼的袭击。嗯,就是它这个样子。”
听到这句话,鰰鰰鱼感到十分恐怖,怕有莘不破又要煮它蒸它,幸而有莘不破等已经把精神全放在采采的故事里,没人有兴致理它。
“有一天,有几个姐妹外出被鰰鰰鱼抓走了,妈妈带着我去救人。这是我第一次出门。我心里又高兴,又害怕。出来以后,我才知道外面的世界原来这么大,这又让我对不可知的敌人产生敬畏感。妈妈一路千叮咛万嘱咐,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使用水族大咒;一旦使用了水族大咒,就不能再自行回归本族,除非有她的答允和接送,否则会给族人带来无穷的后患。
“我很不理解为什么在对付敌人的关头,妈妈还要禁止我使用水族的力量。但我仍然点了点头。我想,妈妈自有她的道理吧。我跟随着妈妈,追踪一尾鰰鰰鱼到了它们的老巢。妈妈出面去引开敌人,让我乘机溜进去救人。妈妈和那个很厉害的老头对峙的时候,我隐约听到那个老头说什么把‘水之鉴’交出来之类的话。‘水之鉴’,我以前也听老一辈的人提过这个名字,大概是我们一族的宝物吧。但到底是什么样的宝物,我却不很清楚。当时也没机会问。
“妈妈把那个怪老头引开了,一开始还算顺利,但在我用小水咒偷进那洞穴的时候,被那个老头发现了,慌忙间我动用了大水咒,拖住了他。妈妈趁乱救下了我的几个姐妹。但我却被那个老头捉住了。那老头拿我威胁妈妈,但妈妈却不理他,只是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妈妈的意思,点了点头。
“妈妈临走的时候对我说:‘不要再动用任何水咒,否则会有更大的危险!’然后就走了,完全不搭理老头的威胁。
“妈妈走了以后,那老头也不敢对我怎么样。他把我抓到他居住的洞穴里。没过多久,洞外突然发出很大的响动!”采采说到这里,突然怔怔出神。
“是你妈妈回来救你了吗?”有莘不破问。
“不是。”采采摇了摇头,“很奇怪啊。那确实很像我们族人的力量,可为什么会这么雄浑、这么刚强?”
“或许是你妈妈的朋友。”芈压说。
“也许吧。”采采说,“那老头赶忙出去,不久整个洞穴都摇动起来,似乎就要塌了。接着有巨大的浪潮涌进洞来,把全洞上下搅得一片大乱。那真像我们水族的力量,可为什么和我所知、所学的又全然不同呢?我趁着混乱结了花舟,顺着潮涌逃出洞来。临出洞的时候,我听见那个老头被逼得哇哇大叫,竟也没空理我。当时风大浪大,我也没有看清楚形势,只是随浪逐流,顺水而下。”
“你为什么不回家呢?”芈压说。
“妈妈说过,动用水族力量以后,就不能自己回去了。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却也不敢冒危害族人的危险。”
“你们一族的大敌应该很熟悉你们水族的能力,”羿令符说,“所以一旦你动用了水族的能力,他们就能感应到你的气息。我想你母亲是担心你的气息会被大敌发现,暴露你们现在居住的地方。”
“嗯。”采采点头说,“我想也是这样。”
“而且,”羿令符说,“你说的那个老头很可能就是河伯东郭冯夷。那天把他的洞穴搅得浪涌岩翻的人,或者不是你母亲的朋友,而正是你们一族的大敌。”
“啊?”
有莘不破道:“不错,你母亲不是告诫你不准动用水族力量的吗?既然你已经用了,那就应该会有事情发生才合理。”
采采低下了头,思索着。
“之后呢?”芈压心思没那么复杂,就想听故事。
“后来,我就被这鰰鰰鱼盯住了。我当时疲累交加,连小水咒都使不出来了。接下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采采的故事讲完了,众人又开始盯着鰰鰰鱼阿呆。
“好像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啊,这阿呆。”有莘不破的话让阿呆产生大祸临头的感觉。
芈压道:“那到底是要烧烤还是清蒸啊,有莘哥哥?”
“别吓它了,不破哥哥,”看阿呆连求饶的话也说不出来的可怜相,采采说,“这阿呆看起来挺傻,它又没对我怎么样,饶了它吧。”
采采一句“不破哥哥”把有莘不破骨头都叫软了。阿呆更是砰砰地磕头:“采采公主,采采姑娘,以后阿呆做你的坐骑,你让我向东,我不敢向西……”
有莘不破一脚把它踹开:“采采姑娘要找坐骑,不会找尾英俊一点的鱼么?要你!”采采咯咯一笑:“不破哥哥,你做我的坐骑好不好?”
桑谷隽低声说道:“没想到你也这么自来熟啊,跟有莘不破倒是一对。喂,雒灵,你没意见么?咦,雒灵呢?”
“雒灵姐姐刚刚下车去了。”芈压说。
“原来如此。嘿嘿。”
采采有些担心地说:“桑大哥,你不喜欢我么?”
桑谷隽看到她楚楚动人的模样,突然发现为了与有莘不破抬杠而疏远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实在有点得不偿失,忙说:“你别,这个,我怎会不喜欢你?我刚才那句话是玩笑来着……总之我是针对那个有莘……这……我的话你懂吧?”
看采采笑着点了点头,桑谷隽这才放心。
芈压在旁说:“采采姐姐,别理这几个家伙了。你经历这么多折腾,一定很饿了,我煮点东西给你吃好吗?”
采采摸了摸微积汗渍的皮肤,说:“好啊,谢谢。不过,我现在更想的,是洗一个浴。”
只这一句话,让有洁癖的江离大生知音之感。
“别急,”有莘不破说,“松抱里有一个很不错的浴桶,是我在三天子障山缴来的……”
还没说完,桑谷隽叫道:“千万别进松抱,有莘不破住过的地方,女孩子最好别靠近!”
有莘不破对他怒目而视,旁边江离笑道:“采采姑娘,你先让芈压给你煮碗汤喝吧,沐浴的事情,我安排一下。”
采采微笑着点头,江离忽然说:“你为什么要把那么重要的故事说给我们听?”
采采一呆,道:“因为你们问起我啊。”
江离又道:“你根本不了解我们是什么样的人,是不是?如果我们是坏人,对你的经历有了坏主意,怎么办?难道你母亲没告诉你对陌生人要有一定的戒心吗?”
“戒心?坏人?”采采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