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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环蛇,有莘不破暗叫不妙,突然,江离说:“不破,小心你的后面。”有莘不破才回头,愤怒的银环蛇尾巴突然扬起,呼的一声向有莘不破甩去。
“江离——你阴我!”在渐渐远去的惨叫声中,有莘不破化做一颗可爱的流星。
“那是什么调料?”羿令符皱了皱眉头,问芈压。
“江离哥哥送给我的,说是在东方大洋再过去的大陆上才有这东西,味道又辣又怪,不知叫什么名字。对了,江离哥哥,为什么桑哥哥去救人了有莘哥哥还那么着急?那鰰鰰鱼很厉害吗?他怕桑哥哥应付不来吗?”
羿令符没有回答,回答他的是江离。
“有一种传说中的邂逅,叫做‘英雄救美’,”江离悠悠道,“像有莘不破这种男人,做梦都想遇见……”
“还好,赶得及!”
少女闪避着鰰鰰鱼的攻击,她清雅的面貌配上那惊惶无措的神情,足以让十万个正常男人为她热血上冲。“别怕,我来救你!”桑谷隽高呼着冲了过去。
少女听见声音,百忙中抬起头来,却见一件东西砸了下来,刚好砸在鰰鰰鱼的头上,鰰鰰鱼被撞晕了,但这小小的荀草花舟也被这冲力撞散了!
有莘不破一手抓着被他撞晕的鰰鰰鱼冒出水面,还想破口大骂江离,却发现眼前一个水灵灵的女孩子正诧异地看着他。他马上意识到这就是羿令符口中的那个少女了,马上把骂江离的话吞了回去:“呵呵,别怕,别怕,有我在,没什么东西能伤害你了!今晚我们炖鱼汤吃。”
被撞散的荀草花又重新聚集在少女的脚下,结成一圈一丈见圆的花舟,有莘不破带着鰰鰰鱼爬上花舟,脸上堆着阳光灿烂的笑容:“这位姐姐,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在这鸟……鸟不栖息的地方?”
这时桑谷隽也轻轻地降了下来,尽管因为被有莘不破抢先出手,心里十万分失望更加上十万分不服气,但面对这少女的时候,还是一脸的温柔。
那少女面对这两个从天而降的陌生男人,怯怯地说:“你……别叫我姐姐,你年纪好像比我大一点儿。我,我叫采采,我……”突然看见幻蝶渐渐蜕化为天蚕在自己面前掉了下来,看着眼前那蠕蠕而动的丑陋虫子,采采惊叫了一声:“毛、毛毛虫啊……”向有莘不破扑了过去!
少女采采躲在惊喜交加的有莘不破怀里,晕了过去……
有穷商队第十九铜车“白露”。
雒灵看着有莘不破带回来的女孩子,试图阅读她的心灵。但她读到的竟然是自己!
“师父!师父!”雒灵无声地呼唤着,可是毒火雀池却没有师父的踪影。但雒灵知道,师父来过的。刚刚平静下去的雀池,泛荡着一种不一样的触感。但这触感却不肯停留,在雒灵刚要到达的时候便平复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见见我?”雒灵有些担忧地跪在地上。师父对她来说,和世俗人眼中的师父完全不同:师父就是父母,是亲人,师门就是家,师父和她的师门,构成了雒灵的一切。
雒灵从小就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父亲、母亲、兄弟姐妹、朋友……她以为,每个人都只是有一个师父以及一群死心塌地跟随师父的弟子。在某个夜晚,伺候师父梳洗的时候,她看见面纱下那夜一般凉、风一般淡的脸。那时候她因为这张脸而感到有点伤心——却不知道为什么伤心。那时候她只懂得心灵,只懂得情感,在那张脸上她只看见一点忧伤,而未欣赏到那张脸的凄美。那时候她还不懂得什么叫做美。
美这个词,是有莘不破告诉她的。那个健康的男人对她说,她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子。从那天晚上开始,他们便常常很惬意地享受对方的身体。此后……
停!
雒灵深深呼吸,有些惊恐地停止对少女采采的探视!这些回忆,她竟然是在采采的心灵中看到的,怎么回事?这到底怎么回事?
有莘不破、江离,这些人的心灵她不敢轻易去探视,因为她没有把握成功。她曾经试图探视季丹洛明,但却仿佛遇到一面天衣无缝的墙——
这都是正常的,师父说过,只要对方有足够强大的精神力,就能阻止外界心力的入侵。但这个昏迷中的采采,竟然把自己的心力反弹了回来。这种事情,她不但从没遇见过,甚至从没听说过。
“嗯……”少女轻轻呻吟了一声,慢慢睁开眼睛。
铜车“无忧”,车顶。
“那女孩子怎么回事?”在雒灵扶着少女采采走进铜车“白露”后,有莘不破问。
“没什么,劳累过度,再加上一点惊吓。睡一觉就好。”江离转头又对羿令符说,“这女孩子的来历很怪啊。这里已经是极西!山水荒凉,而这女孩子身上穿的却是上等的丝料,虽然式样有些奇异,但显然来自文明开化之族,不是夷狄之流。”
羿令符还没说话,桑谷隽接口说:“她的口音也有点怪,没有西南口音,倒和阳城官话比较接近,听起来有点古质。”
他们对少女身世的猜测,芈压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只是盯着有莘不破带回来的那条鰰鰰鱼。
“这条鱼怎么办呢?”芈压说,“要不,今天晚上我们吃鱼汤,怎么样?”
“不!不要!”
芈压讶异地看了看众人:“谁说不要的?”没有人点头。
芈压低头说:“没人反对,那么……”
“我反对!”翻白腹的鰰鰰鱼呼地翻转过来,恶狠狠地盯着芈压。
“哦——原来是你。你原来还没死啊。”芈压说,“反对无效。”
鰰鰰鱼怒道:“开什么玩笑!我乃河伯座下使者!你敢吃我!我还吃你呢!”它醒了一会了,知道身边这几个人多半不好惹,欺负芈压年纪最小,口一张,变成血盆般大小,就要来吞芈压。
嗤的一声,鰰鰰鱼的半边舌头焦了。它可怜地流着眼泪,不大敢相信眼前这个少年原来这么难惹。
芈压奇道:“原来鱼也会流泪的。”转头问有莘不破:“今晚做汤喝好,还是烤着吃好?”
“烤吧。”有莘不破说。
“我吃不下。”江离摇了摇头,“不过它的皮倒还不错,我的鞋底刚好有点破。”
“记得把鳍翅给我,我刚才跟你说过的。”桑谷隽说,“它的鳍翅真的很奇怪,像一根根的针一样,用来做发饰一定很不错。”
芈压又问羿令符:“羿哥哥你要什么?”
羿令符皱着眉,想了想说:“不用了。嗯,不过龙爪喜欢吃鱼生,你会弄吧?”
可怜的鰰鰰鱼流下两行热泪,趴在地上,吧嗒吧嗒不知道说什么。
有莘不破说:“它说什么?”
“啪嗒啪嗒……”
“鱼话吧。”芈压说。
“啪嗒啪嗒。”
“不管它了,”芈压说,“皮,鳍翅,还有鱼生,记下了,我和有莘哥哥吃烤的,不知道雒灵姐姐和那位采采姐姐吃什么……”
“啪嗒啪嗒……”鰰鰰鱼神色恐怖地以头撞着脚下的车,虽然说不清楚,但众人都知道它是在求饶。突然它好像想起了什么,用鳍翅沾了自己的眼泪在车上写着:“勿杀我,我可告伊之来历。”
“呵呵,真的吗?”有莘不破说,“如果有价值,那还真可以考虑饶了你的小命。”
鰰鰰鱼刚刚难以掩抑地露出一丝狂喜,就听有莘不破对芈压说:“不过,会写字的鱼,是不是比会说话的鱼更好吃些?”
没人有心情在那里看鰰鰰鱼一笔一画地写字,因此江离用赤泽(《山海经》中古河)之水给它敷了伤口。虽然灼痛不一时可以消除,但它总算能够结结巴巴地把话说清楚了。
“我,我……”看着有莘不破又想吃烤鱼的神情,鰰鰰鱼忙说,“我原生活在跂踵山(《山海经》中古山)下的深泽(湖泊名),后来,门主收服了我,给我起了个名字,叫阿呆。”
“我们门主是镇都四门之一、大名鼎鼎的河伯东郭冯夷老爷。十几年前,门主率我们大举西来,寻找一个叫‘无陆’的水族部落。几年前,我们终于找到了一些线索,抓到这一族的几个人,但她们的老巢却一直没有找到。前两天,门主不知怎地抓到了水族的公主,也就是你们救下的那个女娃儿。”
有莘不破大喜道:“原来采采还是个公主啊。后来她逃走了,是不是啊?”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阿呆说,“水族好像来了很厉害的人,门主匆匆忙忙地去对付她。这女娃子竟然乘机结舟逃跑,我一路追了过来,就遇到你们了。”
有莘不破道:“你虽然叫阿呆,可说话还挺清楚的嘛。芈压不要烤它了。”鰰鰰鱼阿呆大喜,却听有莘不破说:“清蒸吧。”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阿呆苦着脸说,“我虽然呆一点,但好歹也是一尾会说话的鱼。不要老说吃就吃啊。”
“那好,我问你,”有莘不破说,“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回答,也许我就不吃你了。”
阿呆点了点头。
有莘不破还没说话,芈压问道:“镇都四门都是什么东西?喂!你嘴巴张这么大干什么?”
“没,没什么。”鰰鰰鱼阿呆忙说,“我只是没想到公子您没听过镇都四门。”
芈压问有莘不破道:“有莘哥哥,镇都四门很有名吗?”
“我听说过,”有莘不破摊手说,“但也不是很清楚。”
“所谓镇都四门,就是夏都四大庭柱门派。”接话的是桑谷隽,“河伯、山鬼、曦和、云中君。你们在蜀界北遇到的那几个人,有几个好像就是镇都四门的门人。”
有莘不破道:“你挺清楚的嘛。”
桑谷隽冷笑道:“我曾想过去找夏王履癸(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暴君夏桀)的麻烦,他的爪牙自然要打听清楚的。”
鰰鰰鱼阿呆听说这群人居然连大夏王也敢惹,心中更加敬畏。
桑谷隽道:“河伯西来多半没什么好事。我问你,他是大夏王派来的,是不是?”
鰰鰰鱼阿呆点了点头:“听说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听说!”
阿呆哭丧着脸说:“大爷,不是我不想说得肯定一点,实在是我根本不可能知道那么多。”
羿令符追问道:“那你们来找水族干什么?”
阿呆痛苦地说:“我……其实……我其实只是一个小卒,这些事情,我真的不知道啊。”
“他们是为了‘水之鉴’。”一个少女的声音说。有莘不破和桑谷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