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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承希望着一脸严肃的南归,他突然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赢不了这个男人,他对雁落的爱,如大海般深沉,同时也如大海般广阔,从一开始自己就没有赢得胜算。
弦歌的确是自私的,这几天,她只要一逮到话茬便会不停地叨唠着清光有多么多么出色,雁落和清光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们早已定了娃娃亲云云。一开始,雁落只是沉默着,并不做出任何回应。弦歌看出雁落在敷衍她,她用一种谴责的目光盯着雁落的眼睛,那目光坚硬而犀利,一点都不似病人。但若是讨论别的话题,弦歌又变成一副慈母的样子,她甚至不顾自己日渐衰败的身子,硬要为雁落缝制一双婚鞋。
好几次弦歌还试图把雁落和清光锁在一间房内,幸好雁落发现的及时,没有弄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来。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雁落就会想起霜叶茶馆,想起南归,她是如此的想念南归,想念着南归的包容与宠爱。雁落不傻,她明白为何这么多日南归都未来知府探望她和娘亲,她更知道,南归在会端着一杯温茶斜靠在楼梯口等着自己。想到这,雁落又觉得浑身充满了勇气。
当弦歌吐了一大口暗红色的血后,雁落和清光下意识地交换了眼神,他们知道,这一天还是来了。
弦歌躺在床上,一只枯干的手紧紧攥着雁落的手腕,她大口地吸着气:“落落,我快不行了,你要听清光的话,好好跟他过日子。”
雁落凝视着弦歌那张苍老的脸,曾盘踞在她心头的那个问题,又再度浮了上来。她本来不打算问,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过日子。但经过这几日与弦歌的相处,雁落突然觉得,她一定要问清楚,否则这块石头会始终压在自己的肩膀上,迟早有一天会压弯自己的腰。自欺欺人的活着的确可以,但如果那样做,就不是雁落了。
她缓缓问道:“娘,你是不是一直都恨着我?”终于,雁落还是把这句话问出了口,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情绪确实从未有过的平和,倒是清光紧张兮兮地望了一眼弦歌。
“这什么话,你是娘的女儿,娘怎么会恨你。”弦歌艰难地否认道。
“那你为何会抛弃我,一走就是这么多年?”雁落继续问道。
“这……”弦歌突然别过脸,她的脸像是一颗放了很久的苹果,上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皱纹:“你要记得,听清光的话。”
雁落突然轻笑了几声,笑过之后,她的目光沉了下去,带着哭腔说道:“娘,我等了您这么多年,盼了您这么多年,只求您一句话,一句话而已。然而,我终于还是没等到,我现在不会再为此而耿耿于怀了,我爱着您,哪怕您不爱我,我依旧爱着您,因为您是我的娘。”
弦歌猛地直了起身,她狠狠地瞪着雁落,十个手指头紧紧扣在雁落的肩头,她毫不犹豫地说道:“我,我是恨你,那日若不是你,他也不会死……他们都说,日子久了我会忘记这件事,而慢慢地重新爱上你,但我做不到,我一合眼,全都是他。雁落,我情愿没生下你,那样他就不会死,不会死……”弦歌身子一歪,倒在了雁落的怀抱里,直到咽气的这一刻,她还怒视着雁落,仿佛在控诉不公的命运一样。
清光本以为雁落会伤心欲绝,谁知雁落却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她揉了揉红肿的眼睛说道:“别担心,我很好,一切都好。起码,娘在死前终于说出了心里话,想来她也死而无憾了。”
“可是你……”清光欲言又止地望着雁落。
“我们爱一个人,并不能要求那个人也用相同的爱来回报我们,即使是父母也不例外。”雁落说完这话,就转身开始张罗起弦歌的葬礼了。
一开始,雁落曾想把娘亲运回云岭和爹爹葬在一起,可正值酷暑,尸体停放一日便已经发臭了,而叶城与云岭相距千里,运回去显然不现实。雁落只好在叶城寻了一块风水上甚佳的墓地安葬了弦歌。
弦歌入殓一事雁落并未张扬,甚至没有去找叶城最有名的大鞭杆子沈承希来引魂。雁落认为,引魂招魂不过是为了抚慰生者的心,与死者并无关系。弦歌的死,雁落固然是伤心难过,但伤心难过够了,这日子还底继续。终于,雁落可以没有负担的为自己而活了。
她只是请和尚做了一场简短的法事,然后在家做了一桌子白菜豆腐,清光十分担心雁落,他觉得对于弦歌的死,雁落太冷静了,冷静得不像她。他更希望雁落可以扑倒在自己怀里大哭一场,也比她现在这种渗人状态要好,殊不知,此时的雁落,早已成熟到可以独当一面。
吃过了豆腐饭,雁落起身告辞,清光十分酸楚地望着雁落。他知道,雁落这一走,就彻底走出了自己的生命,童年的那些事,将变成一段美好的回忆。他是骄傲的清光,是口是心非的清光,是后知后觉的清光,是喜欢着发小玩伴的清光。这几天,清光努力想去挽回了雁落的感情,只是情已逝,多说无益,多做无用。有时候,女人若是狠下心来放弃,比男人还决绝、还坚定。对于清光的示好,甚至可以说是服软,雁落只是一笑而过,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感动或是心动。
清光知道,这个雁落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雁落了,在道路上相遇,又在道路上分离,说是过客,却又比过客多了一分亲情。对于清光来说,最荒谬可笑的是,当雁落不爱自己了,自己才发现她有多重要。但这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只能等着黄泉路上,共饮一杯孟婆汤,忘却纷纷扰扰的尘世情缘。
如果这样、如果那样、如果如果……如果这个字眼,是世上最无用却又最迷惑人的字眼,它让人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去追逐早已消逝了的东西。即使有无数个如果,真实的那一刻还是会来到。
“清光,我走了,你保重。”雁落冲清光嫣然一笑。
“落落。”清光突然拉住了雁落的胳膊,把她揽入了怀中:“也许,从很小的时候我便喜欢你了,只是我没发觉而已。欺负你、羞辱你,可能是因为我觉得,你一直是我的,无论发生何事,都是我一个人的。但我错了,我从未真正想要伤害过你,落落。”
雁落回抱着清光,她没有说什么,只是伸手捋了捋清光额前的碎发。
“落落,别走。”清光低下头,用一种乞求的语调对雁落说。
“清光,还有一个人在等着我,而我也在等着他。”雁落说完这话,推开了清光,她冲清光挥挥手,便头也不回地跑出了知府衙门。清光迟疑了片刻,还是起身跟了上去。
。雁落一进霜叶茶馆大门,便不顾其他人诧异的目光,径直走到南归身边,毫不犹豫地抱住了他:“南归。”
“嗯,都处理好了?”南归反抱住雁落,轻声问道。
雁落点了点头,她仰起脸望着南归:“我觉得很累,但总算是了结了一桩心愿。”
“所以?”南归不动声色地凝视着雁落的眼睛。
“所以我想暂时离开叶城,出去走走。”雁落小声说道:“南归……”
“可以,但我不一定会等你。”南归吻了吻雁落的眉毛后,缓缓放开了她。
“我明白。”雁落苦涩地笑了笑:“请帮我照顾好阿斗。”
南归一甩袖子,转身就朝二楼走去,雁落望着南归的背影,嘴角却泛起了笑容,那笑容一度让茶客们以为她疯了。哪有人刚刚死了娘,又要和男友闹分手的呢?可偏偏这等怪事全出在雁落身上了,反观雁落倒是笑嘻嘻跟没事人一样,莫非她和南归都中了邪?
倒是季宝捂着嘴偷笑了几声,程贝贝站在他身边好奇地问:“你说,掌柜和雁落这又唱得是哪出?”
季宝眉毛一挑,捏着嗓子说道:“夫妻双双把家还,贝贝,我们来赌一把,我赌不出半年,我们就要改口叫雁落为南夫人了。”
“什么?”程贝贝挠了挠头,可刚刚南掌柜明明说,不会等雁落啊……
清光和沈承希站在霜叶茶馆门口注视着刚才发生的那一幕。
“你该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弃吧?”沈承希冲清光挤挤眼:“雁落这一走,估摸着少说半年不会回来,这可正是猎雁的大好机会。”
“怎么,你要行动?”清光一挑眉,对沈承希露出不屑的神情。
“你那什么态度?!既然南归能把雁落从你身边抢走,我也自然能把雁落从他身边抢走。”沈承希说完这话,自己也觉心虚不已,但打肿脸充胖子,他仍得意洋洋地瞅着清光。
这话正戳中了清光的痛处,他赌气地说道:“区区一个南归,算什么,好,我们来赌一把。”
“赌什么?”沈承希眼前一亮。
清光伏在沈承希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一通。
“真有你的!”沈承希兴奋地猛拍着清光的后背。
此时正在房内收拾细软的雁落完全不知道,她的这次出行,充满了算计与意外。
第十七章:推倒是个大问题
雁落是在二伏吃面条那天离开的叶城,众人本以为她会在春节的时候赶回来,谁知她这一走,竟然一年有余。这期间她倒是给南归寄了几封信,都是说些注意身体之类的废话,绝口不提自己何日返回叶城。雁落的这种行为引起了包括彤若在内的一竿子闲人不满,他们中一些好事者竟然替南归打抱不平,比如威武大爷就扬言要派兄弟们把雁落绑回来,长夜漫漫,南归独守空房,万一憋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这期间清光和沈承希倒是频繁出入茶馆,二人不知怎么勾搭成了奸,一狼一狈、一唱一和、一左一右,纠缠在南归身边。弄得南归好几次没忍住冲他们二人大吼:“堂堂知府大人,应该去处理公事,天天窝在茶馆算什么?还有沈大掌柜,赶紧回店子瞧瞧吧,门口站了一排年轻貌美的女鬼望眼欲穿候着你呢。”
谁知,这两人各有各得说辞,清光一拍南归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自从本官治理叶城以来,百姓安居乐业,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现在的叶城,真乃桃花源。”
不待南归反驳,沈承希便接话道:“正因为清大人治理有方,叶城的死亡率大大降低,我现在是乐得清闲。”
南归的嘴角无法控制地抽了抽,这两个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仿佛做出了什么丰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