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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卷进了沸腾的江流里,那江水像是要把世间的万事万物全都吞噬个干净。自己在水中拼命挣扎,却被一块巨石压在了头顶,永无浮出水面的机会。蚍蜉撼树也罢,螳臂挡车也罢,总之,用尽全身力气,自己也没法推开巨石,那憋在胸口的怒气就快要爆炸了,就快要冲垮自己,就快要彻底地被卷入江底!
南归没法承受自己心中的愤怒与痛苦,他觉得,只要看见爹爹和小姨的脸,自己就感到呼吸困难。心中有个声音不停地在警告他,永远不要忘记十四岁的那个新年,爹爹在那张母亲曾经休息过的床上未着一缕地搂着小姨。那两具白得刺眼的身体,纠缠交织在一起,如此的荒唐,如此的不堪。
现在,他们竟然还想求得自己的原谅!南归怒视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艾卓,他很想冲过去把艾卓狠狠地揍一顿,以消心头之恨,但残存的理智使得他仅仅是把拳头攥得咯咯响。
夜风越刮越大,黑云如同万匹战马疾驰而过,那仅存的几颗残星挂在幽暗的天幕上,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空气中流动着看不见却可以感觉到的水雾,那重重的湿气源源不断地拍在南归和艾卓的脸上,拍进他们的胸腔里。无论是天气还是人心,都沉到了深不可测的谷底。
随着一阵电闪雷鸣,来势汹汹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了整个叶城。房屋吱呀作响,树枝在风中狂舞着,那原本看起来婀娜多姿的柳条此刻正如残忍的行刑人般用长长的鞭子殴打着地面,殴打着南归和艾卓。
他们二人一动不动地站在暴雨里,四周一片漆黑,只有犀利的闪电时不时地划过天际。
“这算什么?”年纪较轻的艾卓率先打破了沉默:“在这里,人人都尊你敬你,把你当成什么猫耳胡同大总管……可你却弃自己的家人不顾,甚至不愿去看看他们,你这么做,对得起爹爹和娘亲吗?”
“别搞错了,她并不是我的娘亲,她只是在我娘亲死后,厚颜无耻地爬上我爹爹床榻的浪荡货。”南归毫不犹豫地说道:“你们竟然能如此不要脸的来请求我的原谅?甚至还责怪我不回去探望你们?想当婊 子还想立贞节牌坊,你娘亲的如意算盘打得实在是太好了。”
“你!”艾卓听到南归侮辱他的娘亲,立马两眼喷火,攥紧拳头朝着南归就冲了过来,却被南归轻巧地闪开了。
“我有说错吗?”南归冷笑着说道:“你可是你娘亲淫 乱的最好证据!我的同父异母的‘弟弟’!”
“混蛋!你这个大混蛋!”艾卓被南归这几句挑衅气得说不出话来:“他们是真心相爱的,你为什么不能原谅他们?”
“为什么要我原谅?”南归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明知是错,却仍执迷不悟。我再说一遍,你们不是我的亲人,别再来纠缠我。”说完这话,南归转身要走,却被艾卓一个箭步拽住了胳膊。
“哥……南归。”艾卓略带哭腔的说道:“算我求求你了,跟我回家去一趟,哪怕演场戏,让爹爹高兴几天也好。你……你若是不答应,我便……我便去掠走那个叫雁落的。”艾卓自言自语地说道。
“什么?”南归听到雁落的名字,一下子动了气,他毫不犹豫地拎起艾卓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你是不是对她做了什么?”
“我……”艾卓没想到南归会如此生气,他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南归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他一开始以为是小姨偷偷找过雁落,但听雁落的口气,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就是艾羽。但现在听艾卓的话茬儿,这里面似乎有另有蹊跷。他们公然跑到叶城来寻自己,并大言不惭地说希望自己原谅他们,已经十分无耻了,没想到,没想到他们竟然敢去找雁落的麻烦。
一想到雁落可能遇到过危险,南归脑子里那根一直绷得紧紧的弦终于咔嚓一声断开了。他此刻只有一个念头,立马回到雁落身边问个清楚,若是她受了一丝一毫的委屈,自己绝对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小姨或是弟弟也不例外。
“她不过是个轻浮女子,也只得你如此动气?”饶是艾卓被南归牢牢控制在掌下,仍死鸭子上架嘴硬的不得了。
“你根本不配说她。”南归几乎是叫嚷着对艾卓说:“她单纯善良,从来都先为别人着想,哪怕被人说是冤大头,傻姑娘也从不生气。和她比起来,你和你娘不知要龌龊多少倍。”南归挥舞着拳头,照着艾卓的眼眶打了过去。
这一拳力道十足,艾卓一下子摔倒在地上,瞬时变成了熊猫眼,他抱着头,流着眼泪一动不动地瞅着南归。雨越下越大,黄豆大的雨点打在地上溅起无数的水花,一道闪电划过天际,那白得刺眼的光茫瞬间照亮了漆黑的城市,不知谁家屋顶的茅草被狂风揭起撕扯成了千条万缕,像是犀利的箭矢噼里啪啦地打在南归的身上,南归纹丝不动,那些草箭划破了他的面颊和手背,但他却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南归,南归。”
南归恍惚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他茫然地抬起头,只见雁落正逆着风,猫着腰朝他走来。这种雷雨天气,她还冒雨出门?!万一着凉生病了怎么办?天这么黑,万一摔倒伤了骨头怎么办?万一被赶路的马车撞到了怎么办?南归的脑子里涌出了无数个万一,这个女孩子,怎么如此不让自己省心呢?担心归担心,能在这个暴雨夜见到雁落,南归突然感到十分踏实,之前的那些浓郁的怨恨与愤怒,似乎都随着这一声‘南归’而烟消云散了。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楚地明白眼前这个女孩在自己心中的分量,如果说之前对雁落的感觉是喜欢,那么现在这种情绪绝对可以称之为爱了。懵懂迟钝的雁落却能在自己最需要她的时候跳出来……原来,是有那么一个人,在关心着自己……南归一边喃喃地说着,一边朝雁落跑去。
“雁落。”南归扶住雁落的胳膊,有些生气地望着她:“下了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连伞都不打就出来了?”
雁落喘着粗气,斜靠在南归身上:“刚才一阵大风,我没拽住,伞被吹跑了。”
“这些话一会再说,咱们先找个地方避雨。”南归说着弯腰就要抱起雁落,却被雁落推开了:“怎么?”
雁落扭头瞅了瞅坐在地上,脸色煞白的艾卓,她抿了抿嘴唇,心里已经猜到了大概:“南归,他是不是你弟弟?”
“……”南归一惊,随即冷冷说道:“不是。”
“你是不是曾经叫艾羽?”雁落继续问道。
“哪那么多问题,咱们先回去再说。”南归不容雁落继续提问,他强硬地搂住了雁落的腰,正要施展轻功,却见雁落一脸严肃地凝视着自己,他不由自主地把手放下了。
“你的过去,我并不了解,若是说什么场面话大道理,反而惹人生厌。”雁落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想说的是,如果观音娘娘能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和爹娘可以坐在圆桌旁吃上一顿饺子,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也愿意。”雁落的声音有些哽咽,冰冷的雨水拍打在她的身上,冷得她嘎嘣嘎嘣咬着牙关,但她那双眼睛却格外的明亮,南归觉得自己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无处逃遁。
“如果我说,我不想面对他们,不想面对过去,你会讨厌我吗?或是从我身边逃开吗?”南归挺直了身子,他的眼神忧郁而悲伤。
“不会。”雁落突然握住了南归的手,坚定地说道:“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值得尊敬的南归,若没有认识你,我仍是那只寻不着方向的迷路雁子。”
南归突然笑了,他的笑容很浅,却十分真实,他攀住雁落的肩膀,柔声说道:“你何尝不是我的方向呢。”说完这话,他不待雁落反应过来,便抱起她离开了。雁落下意识地转过头望着依旧坐在雨里的艾卓,她想说什么,却终还是没说出口。
南归并没有带雁落回霜叶茶馆,而是跑去了恒昌酒家。酒家掌柜韦兴白一见到他们二人,便忙吩咐伙计去烧上一壶热酒,并取来了一小盘干辣椒。
趁这功夫,南归向店家借了几条干净的毛巾,他温柔地帮雁落擦拭着头发。可能是冒雨走太久了,雁落的皮肤被浸泡得有些发皱,脸上、脖子上净是些污泥。南归小心翼翼地帮雁落清理着,雁落一开始有些不好意思,她扭捏着想要夺过毛巾,但南归却根本不许她拒绝,他专注地帮雁落处理着身上的污渍。
南归不知道的是,他的手指或是眼睛所到之处,雁落只觉得有种颇为古怪的感觉,既热又辣,手脚不停地冒汗,谈不上难受,似乎到有几分痛快。雁落搞不清楚,到底是烧酒和辣椒混合在一起的作用,还是因为这个男子,在她眼里,屋内烛光一闪一闪,屋外水光影影绰绰,一切似乎都笼罩着一层水汽,朦朦胧胧地看不真切。
“南归。”雁落脚下一个踉跄,跌倒在了南归的怀里。
南归紧紧搂着雁落,笑着低下头,他伸出手,慢慢摩挲着雁落的面颊:“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南归的声音变得十分温和,不似以往那么清冷。
“嗯?”雁落觉得像是踩在了棉花上,飘飘然地完全没了根基。
南归冲雁落嫣然一笑,他用手背遮住了雁落的眼睛,当着酒家掌柜和伙计的面,舔了舔嘴唇,缓缓朝着雁落的唇压了下去。
第十一章:客栈住进神秘人
‘南归与雁落当众热吻’的传闻,像是一条滑不留手的小蛇,伴着雨后的彩虹在猫耳胡同常住人口的心田游弋着。无论是推着小车摆摊卖货小商小贩们,还是开门迎客送客的老板掌柜们,大家全都低着头咬耳朵,互相交换着对传说的看法以及所谓的最新消息。
据目击证人恒昌酒家二东家韦蒜苗所说,昨日夜里暴风骤雨,雷声隆隆,外面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突然,一道夹杂着火星的闪电划过长空,点亮了半个叶城,伴着这道白晃晃的火光,霜叶茶馆第二十五任掌柜南归抱着第四号员工雁落出现在了酒家里。他们二人浑身上下全都湿透了,特别是雁落姑娘,脸色苍白,上下嘴唇不住地颤抖着,她蜷缩在南归的怀里,像是在榨取南掌柜身上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