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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同奇闻录-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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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了第二天清早,雁落早早起来把茶馆里里外外收拾得焕然一新。她下厨炸了一个糖油饼儿,煮了两鸡蛋,还跑去胡同口买了一碗咸豆浆,然后把这些吃的都交给了季宝。
“这些都是给南掌柜预备的早点。”雁落谄媚地冲季宝笑笑:“我已经扫了地,也把所有的杯子盘子都刷干净了。如果没什么事儿,我想请半天假。”
“这……”季宝犹豫了一下:“有什么要紧事处理?”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想上街买点胭脂水粉,过年嘛,总要乐呵乐呵。”雁落一边说着,一边瞄着茶馆二楼。貌似南归还没起床,自己要是不趁这大好时机溜走,等他一醒,想旷工可就难了。
季宝想了想,放雁落半天假也无伤大雅,而且她一早上干了这么多工作,休息半天也未尝不可。终究是个女孩子,趁着过年,逛街游玩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季宝冲雁落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了。雁落就跟大牢里刑满释放的犯人似的,凑到季宝身边,不由分说拽住他的手,上下摇晃了几下表示感谢,这才屁颠屁颠地跑出茶馆。
“季宝!”南归站在茶馆二楼,盯着季宝被雁落碰触过的手,语气不善的唤道。
季宝听到南归的声音,第一反应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简直是灾星普降,诸事不宜。好端端的,怎么就让南归看到雁落和自己握手那一幕呢,真是有理说不清。不过,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季宝抬起头,朗声说道:“南掌柜,雁落亲自给您准备早点,您要不要下来吃呢?”
季宝话音刚落,只见人影一闪,南归就站在了他面前。倒还真是迫不及待,不是轻易不露功夫嘛,怎么现在一听到是雁落准备了早餐,就不管不顾了呢。季宝腹诽了几句,但脸上还赔着真诚的笑容。
南归也不客气,伸手就拿起了一张糖油饼儿,一口咬下去,一股甜甜的香味充斥在了舌头上。别看雁落嘴馋贪吃,但却绝不是光吃不练的类型,她的厨艺,虽不能说多花哨,但胜在能把一些家常小菜做出新意。比如这张糖油饼,寻常人家做都是裹白糖,再讲究的一些人家用红糖。
而雁落用的是椴树蜜,甜中带着一丝草木清香,所以她做的糖油饼不光酥脆可口,还甜香四溢。配上白水煮蛋,以及略微有点咸的豆浆,南归这顿早餐吃得是心满意足。但在吃的过程中,他还不忘继续折磨季宝:“雁落去哪里了?”
“说是想逛街,要不要我把她找回来?”季宝一边说,一边朝门口蹭着步子。从雁落一进茶馆的门,季宝就知道,她是南归的命门儿。事实证明,他当初的猜测是正确的。无论什么芝麻蒜皮的小事,一摊上雁落,南归掌柜立马化身为夺命锁喉冰刀男。季宝突然觉得,珍爱生命,远离雁落才是明哲保身之举。
南归虽然对雁落这几天的表现心生不满,但看在那顿精心准备的早点儿份上,暂且先放她一马。用过早点儿,还不容南归喝碗茶,喘口气,拜年的人群就挤进了茶馆。南归嘴角抽了抽,但还是起身走到了门口迎接访客。
一帮子男男女女坐在茶馆里,喝茶侃大山。
“南掌柜,你听没听说,城东边那户姓蒋的人家,三十晚上出事啦。说是大儿子和二儿子吵着要争当家主,刚开始只是斗嘴瞪眼,到后来嘴里头不干净,就骂上了。好像是二儿子骂他嫂子是破鞋,惹恼了大儿子,动起手来。这下乱了套,是老婆孩子一起上,拉胳膊拽腿,搂脖子抱腰,一群人扯在了一起。引得附近的老少爷们全扒住墙头,瞧得是不亦乐乎呢。去年蒋老爷去世前,若是听了南掌柜的话,分了家,也就没现在这档子现眼事儿了。还是南掌柜有先见之明啊。”
“那是,也不瞧瞧咱们南掌柜是什么人!”
“这胡同……不,这叶城里有了南掌柜,可抵得上三四个戴官帽子的呢。”
众人的这番阿谀奉承,一个字也没钻进南归的耳朵里。这都晌午了,雁落还没回来,她是要在外面吃午饭吗?本想带她、季宝和程贝贝去方氏涮肉馆大吃一顿的,看来只能改晚上了。季宝见南归心不在焉,估摸着他是在想雁落,便挺身而出,替南归招呼着客人。
好不容易送走了最后一波访客,已是夕阳西斜,红霞满天。雁落还没回茶馆,南归像是想到了什么,也没和季宝打声招呼,便扭头走了出去。
在街上找了一圈,也不见雁落的踪影,南归估摸着她可能去彤若那里了,一时半刻不会回去。自己闲来无事,不如去余府里看看余若书,顺便问问他小鹿那件事。
余若书府上也是访客不绝,南归是刚出虎穴,又入龙潭,没完没了的说着拜年吉祥话,让他一度以为自己是年画里抱着红鲤鱼的胖娃娃,仿佛跟自己说上几句话,就能心想事成,吉祥如意似的。
余若书见南归面露倦色,便让他去自己房里歇息片刻,南归没拒绝,转身就奔着正房而去。没想到竟然看见雁落鬼鬼祟祟蹲在余若书房间门口,手里拿着一个信笺,正往门缝里塞呢。南归赶忙躲在柱子后面,盯着雁落的侧影。雁落把信笺塞进去之后,像只偷油吃的小耗子似的,急匆匆地起身,左右看看没有人,便低着头跑向了后门。
南归顿时火冒三丈,眼睛里突突的往外喷着冰冷的火焰。他推开了房门,弯腰拾起了那个信笺细细打量着。信封上贴着一片红枫叶,放到鼻子下面一闻,竟然有淡淡的清香。这信里面到底写了什么?莫非是封情信?雁落她难道就这么喜欢余若书吗?
正巧余若书来正房找南归,南归一见到余若书那张清秀俊俏的脸蛋,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把那封信递给了余若书。余若书不解,打开一看,里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明日未时,舒心客栈二层,下面并无落款。余若书扭过头刚想问南归这是何意,却发现南归早就没影儿了。
南归施展轻功,片刻功夫便到了茶馆,他吩咐季宝守在门外,就说自己身体不适,恕不招待众位了。然后南归返回自己的房间,盖上被子,嘟着嘴望着天花板,心里盘算着等雁落回来如何收拾她。
聪明一世的南归,直到此时还没发现,自己的举动有多反常,更没有开动他那聪明绝顶的脑袋瓜子好好想想,刚刚在余府的那一幕,是不是另有蹊跷。在他的心里眼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反复叨念着:雁落喜欢余若书,雁落喜欢余若书……

第五章:四不像与公孔雀

雁落从余府出来后,哼着小曲,美滋滋地回到了茶馆。一进院子,她眼尖地瞅见柳树枝垂了下来,隐隐约约能瞥见一丝绿意,那抹似有似无的色彩让后院充满了生机。外面炮竹声噼里啪啦响个不停,茶馆内春意盎然,雁落突然觉得心里头暖洋洋的。
有多久了,没有这样幸福的过年,又有多久了,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雁落抬头望了望茶馆二层最右侧那还亮着橘色光芒的房间,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南归那张不算友善的面孔,无论他们如何争吵,都是他给了自己过这种生活的机会。肉麻够了,雁落笑呵呵地上了二楼,她还没给南归拜过年,不如趁现在夜黑风高……不对,是良辰美景……这似乎听起来更恶俗,雁落脑子里没词儿了,索性甩甩头,大步冲向了南归的房间。
门没关,雁落轻敲了几声见无人回应,便有些诧异地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平日里英俊帅气的南归此时正躺在床上,脸色蜡黄,似乎是生了病。
雁落急急忙忙走上前去,关切的问道:“南掌柜,你哪里不舒服?我这就去找大夫?”雁落转身要走,却被南归拉住了衣袖:“南掌柜?”
“没事,可能是这几天太忙,累着了。”南归望着雁落,眼神出人意料的温柔。
雁落被南归那柔情似水的眼神弄得打了一个寒颤,她迅速扯回自己的衣袖,往后连退了三步才开口说道:“南掌柜有什么吩咐,我这就去做。”
南归望了一眼自己空无一物的掌心,微微嘟起嘴,有些不满的说道:“我想吃八宝饭。”
八宝饭?那又耗时又费力好不好,南归还真会点,雁落本想拒绝,但见南归一脸渴求的样子,心里一软。罢了罢了,这可是她第一次听到南归掌柜低声下气的求人,若不是生病到很严重的地步,恐怕南归也不会这样孩子气吧。雁落冲南归重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就在床上歇着吧。”说完雁落还细心地帮南归掖掖被子,才转身去了厨房。
待雁落关上房门的一刹那,南归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他是故意装病,想引起雁落的注意。为了绊住雁落,不让她明天去客栈向余若书表白,南归思考了许久,才想出了这个馊主意。但见雁落对自己十分关心,南归不禁又高兴又得意,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何而高兴,只是单纯的看着雁落为自己张罗忙活,心里觉得十分踏实。
就在南归满面春风,笑得肆无忌惮的时候,只听房门吱呀一声响,雁落端着一个杯子走了进来。刚刚南归脸上的那种表情,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笑容?雁落使劲眨眨眼,可能刚才是自己眼花了,一定是这样!见雁落进门,南归立马收敛起了笑容,换上一副病怏怏的模样,让雁落觉得自己刚刚出现了幻觉。
“南掌柜。”雁落轻唤着南归:“这是冰糖枸杞梨水,我已经用凉水冰过了,不烫,你喝了润润嗓子吧。厨房里没有银耳了,你将就这喝。”
“嗯。”南归起身,靠着床梆接过了梨水,慢慢地喝着:“雁落。”南归突然唤道。
“啊?”雁落凑在南归身边急急地说:“怎么,是水不合口味?要不我去重做?八宝饭我已经蒸上了,半个时辰之后就能吃。”
南归看着雁落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不由得嘴角上扬,亲切地说道:“谢谢你。”
雁落整个人傻在了原地,刚刚南归竟然跟她道谢?!太阳打西边,不对,太阳打南边出来了。简直是亘古开天地之后,头一遭灵异事件啊。
就在雁落发愣的时候,南归又说道:“雁落,以后不要叫我南掌柜了,叫南归就可以。”
什么?南归?雁落现在完全肯定,南归病的不轻,都开始说胡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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