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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桑楚忽然从心底对他生出敬意,这是个可敬的对手,他从不该小瞧他。
“我不知道是因为你与她之间有缘,或是我同她之间无缘,但我不相信这些。”扶雪珞转过身来,笑意温良,如江南和风,“我退了一次,这一次不想再退。你们之间再怎样都好,我却不愿放弃。我长这么大,甚少顾及自己的喜好,此刻却只想要顺着自己的心意去找她。”
庚桑楚目光一闪:“放下武林盟的一切?”
“我相信爹爹和云岚可以打理一切。”扶雪珞点头,“那日紫皇他老人家说,武功正如人心一般,须得放开无碍,我在这做得到与做不到之间,未必能把握得了度。他又说你在这一方面,却远胜于我。”
庚桑楚失笑,折扇轻摇:“我对萧冷儿,从前态度似比你更加不如,拖泥带水连自己都看不上眼。”
扶雪珞摇头,也笑:“你做事决断,拿得起放得下,我向来佩服,倒不用谦逊。我只想也随性一次。”
片刻庚桑楚点头:“如此,你当知,从前我几番退让,你们都不肯把握机会,如今你想要争取,我却是不会再让步。扶公子,请。”他挥手间风度,正是洒脱淡定,从容叫人叹服。
扶雪珞心底感慨,为何自己永远做不来他这般肆意姿态,口中却笑道:“问心公子欲与雪珞同行?”
庚桑楚摇扇笑道:“我与扶公子此行目的相同,只落得个相看生厌,还是免了。倒可赌上一把是谁能先追上她。”
此言正合扶雪珞心意,两人半空击掌,相视而笑。
打马疾驰一阵,萧冷儿万万想不到此行竟会遇上依暮云三女,却是在山下一家小客栈门口。四人面面相对,都是一脸愕然。
半晌依暮云最先反应过来,轻咳两声:“那日你们走后不久,我们便跟了上来,只想到你们明日若再不下山,便也跟上去看看。”
萧佩如看萧冷儿装束,蹙眉问道:“冷儿,你去何处?”
萧冷儿爽快道:“回紫峦山。”
“回去?”萧佩如大感惊讶,“为何,可是发生了什么事,须得你亲自回去见师傅师娘?”
萧冷儿想到他们还在山下,却是不知这消息,便道:“你师傅师娘都已经下山来,此刻就在少林寺。你们等在此间,明日大概就能见到他们。”
萧佩如闻言更惊,思念一转忽然想得通透:“莫非,你已经知道那件事?”
“没错。”萧冷儿淡淡道,“便是你们都知道我却一直以来从不知晓的那件事。此刻我要赶路,他日回来与你们再叙。”说完又已扬起马鞭。
虽还不知何时,但见她匆匆模样,依洛二女双双开口道:“我与你同去。”
摇了摇头,萧冷儿已纵马向前:“不用了,此事我非得自己查探清楚方可安心,他日我必定回来,与你们再聚!”她最后一句话说完,业已走远。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却是依洛二女都看着萧佩如:“冷儿甚少这般急躁,却是为了何事?”
犹豫片刻,萧佩如还是道:“照理不该欺瞒你们,六年前暮云你救下冷儿,当知那时她为了她娘之死,打击甚大。但其实,”她语声顿了一顿,“剑心娘娘,并没有死。”
依暮云与洛烟然同声惊叫:“怎会如此?”
“想来此事已被冷儿知晓。”萧佩如想一想,还是不放心,“不行,我此刻就要上山去,问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依洛二女却有些迟疑不下,不知该前去追萧冷儿还是跟她上山去。萧佩如见两人神情便道:“紫峦山哪里是寻常人上得去,你们迟了这片刻,只怕再也赶不上冷儿,还是莫要再想。”
依暮云狡黠道:“佩如姐姐你是紫峦山上的人,自然可以为我们指点迷津。”
萧佩如无奈道:“你二人都是女孩子,又没有江湖经验,我怎敢让你们涉险。”
“走吧。”洛烟然忽道,她前刻还盯着萧冷儿远去的方向,此刻却已转身向少室山上行去。
依暮云和萧佩如一时都有些发怔,听她淡淡道:“扶雪珞既然也在少林寺,如何放心冷儿一人前行,必定也要尾随而去,我们这就上山去找他。”
依暮云闻言大喜,立时跟上洛烟然脚步。萧佩如走在最后,心中却愈发无奈起来。
第九章 万水千山总关情
半个月的行程,夜以继日,萧冷儿只是不停赶路,心中无不自嘲想,自己从前走遍大江南北,瞭赤霞,观沧海,那是何等潇洒肆意。自从江南一行,却开始不停的赶路,只是赶,为依暮云,为洛烟然,为庚桑楚,为责任,为道义,最后为娘亲。没有哪一次稍微有残留从前的惬意,却是她不得不为。她已想不出把自己抛诸脑后有多久,只怕想要再拾回来,却是难上加难。
甚至她已不太记得清,自己分明不是甚大公无私侠义心肠的人,究竟为何,却要落到这一步。
自从认识庚桑楚那天开始,她所有的一切,都已不复从前,这一路她行来,却不知自己能不能做到不悔不恨。就像如果让她选择,她宁愿母亲成为一生最美丽的那段记忆,而非得知了这种种的缘由,让她不得不一路追寻,是对是错,都早已停不下来。
这一日终于行到南海边缘,此间波澜壮阔,风景如画,萧冷儿多年未归,见此情形却也好生感慨,在山下小憩,她便启程上山去。
紫峦山不同别处,地势奇特,只在群山巍峨之中绕行而不得其道自是一着,另一着就算有人当中入了紫峦山,但萧家奇门阵法天下无双,皑皑高山,却有谁能走得过?
备齐干粮与上山必须物品,萧冷儿凭着记忆,一日一夜之后,终于站在紫峦山巅,如临绝顶。远处层层墙楼,花丛山涧,烟雾缭绕,行人三俩,如遇洞府神仙。心念不知不觉松了下来,萧冷儿目光贪婪看得半晌,这才发现,自己心里,竟对这从小长大的地方如此想念。早已湿了眼眶,多日来身心俱疲,此刻方一松懈,萧冷儿再支持不住,眼一闭便顺势倒在地上,晕过去之前似乎听到身前有道熟悉的声音大喜叫道:“冷儿!”
她即使闭眼,却也含了笑意。
醒来时,萧冷儿只觉全身酸痛,稍微动一下,却是连骨头也似要散开,不由暗暗叫苦,这般境况,却也是她自找,能怪得了谁。再多躺一会儿,她睁眼看头顶,寻常的屋顶,却挂满各种小星星和花骨朵,她记得小时捣蛋,最爱去爬树捣鸟蛋,娘总怕她玩出事,便把她关在家里,折这些小玩意儿,后来折得多了,她便把它们全部挂在房顶上,整日闪烁,便如同把星星全部搬进了她的家。
片刻感觉身体好一些,萧冷儿小心翼翼从床上爬起来,低头看,仍是幼时用的羽被,是娘亲手织成,所以她从来都不舍得换掉,没想到过了这许多年,竟然还在。
窗外鸟声稠稠,微风过,花絮便从打开的窗户中飘进来,挂在窗边的风铃,也叮叮当当响,好不悦耳。那风铃是她八岁的时候制成,现在看来奇形怪状,萧冷儿忍不住笑出声,心中却一点点温暖上来,这屋子,竟与从前一般无二,连她记忆中娘离开之前最后一晚她搁在桌上的书卷,也还是在原处。她不用去看也知道,必定还翻在她从前看过的那一页。
在窗外站立半晌,紫峦山四季风景如画,她的房前,更是鸟语花香,楼下溪涧中甚至能听到鱼儿摆动的欢叫水声。许久才想起要出去走走,萧冷儿顺手拿过案上的披风,披在身上才想起,当年娘闲来无事为她制衣,一直制到了三十岁之后,看这件的模样,却正是她十七岁该穿的大小形状。紫峦山几百年来风俗,上至萧如歌下至三岁小儿,都习惯穿紫色,唯有她和娘,却都是一式的白,却也无人在意。
心中不知为何,上山之前,明明那般急切想要知道真相,想找寻一切可能的东西,但此刻醒来,这样熟悉亲切的地方,她所有的思绪,却忽然缓了下来,真真假假,她又回到这里,便知娘亲从来都是真心爱她,没有一丝一毫虚假,即使在她为她缝衣之时只怕便已想到要离开她,可是她却不应该怀疑她的爱。
甚至萧如歌和楼心镜明的。
萧冷儿毕竟已长大,他们的用心和思念,她看在眼里,已无法不感激,也无法再抗拒。
她的住处是一座独立的小楼,门口便是小桥流水,对面种的是她最喜欢的兰花。其实应该说是冷剑心最喜欢的,她的许多喜好,都只是因为娘喜欢。譬如兰花,譬如白色,譬如争强好胜。
尽管她们相伴的那些岁月,娘其实一直很温柔。
其实她真心喜欢的是吃喝玩乐,随遇而安。说白了,萧冷儿委实是个胸无大志的人。
再譬如有一年她无意在悬崖边看到拔然盛开的凌霄花,那时心里惊艳,一眼便喜欢上,可是最终没有采下它,只是跟自己说,她喜欢的,还是兰花。或者还因为,这一朵花陪伴她最久。
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比如现在问萧冷儿,她一定再也答不出自己喜欢的究竟是什么花。
走过桥的另一端,萧冷儿看到两个孩童在水边玩闹,俱是四五岁模样,玉雪可爱,饶有兴趣想道,却不知是哪家的孩子。
有人扛着锄把路过,明明已经走前两步,却又突然停下身来,摘下大草帽笑着与她招呼:“冷儿,回来啦。”
点点头,萧冷儿觉得目中已有些湿意:“何大叔,你好,又去给您的花田除草?”
“是啊。”何大叔乐呵呵应一声,复又带上草帽,“我赶着下地,冷儿晚上来我家吃饭。”
与何大叔告别,萧冷儿继续往前走,不时与旁人招呼,邀她去家中吃饭的,倒占了多数。那般熟稔亲切的口吻,萧冷儿想到,若离开的那人不是她,只怕连她自己也要以为,自己只是离开了六天,而不是六年。
山上最著名的老神医上官禄顶着满头花白头发满脸花白胡子急匆匆向她行来、一边走嘴里一边不停念叨时,萧冷儿终于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她记得混睡前听到的便是老爷子的声音,那他此刻念叨的,也必定是这个从小到大最不听他话的病人。
上官禄在她身前站定时,萧冷儿终于由衷感受道回家的温暖。不待老爷子开口,已扑上去一把抱住他,亲热叫道:“上官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