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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不至死,不碍事!”楚逸轻轻一笑,让人仿若看到了春雪渐融,山花烂漫。
沐颜歌尚未回过神来,被他又推了一个踉跄,刚刚在几步开外站稳,便听得他急声呵道:“快走!……”
“你这样会没命的!”沐颜歌又几步折回扶住他有些体力渐失的身子。楚逸手臂上一股温热渗湿她的衣衫,竟是伤处汩汩涌出的鲜血。沐颜歌不假思索,慌忙以手按住那伤处,想止住流血。
没有救兵,想要跃出重围显然是不可能了,可那该死的臭狐狸眼下正交谈甚欢,哪里还会知道自己眼下正命悬一线!怎么办,怎么办……
就这么一会时间,两路黑衣人竟是快速地汇合到一起,弓弩开弦,枪戟林立,手中的寒光熠熠耀花人眼。
楚逸气息一沉,缓缓将沐颜歌挡在身后,横剑在前,全神戒备,与蒙面杀手相向对峙。
沐颜歌心神悬紧,凝眸望向霍然雪亮的道道锋芒,暗自却一阵嘀咕,这群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杀手干嘛要为难她们这对孤儿寡母,咳咳,她和小九纯良无害,与这世界无冤无仇,呜呜,有本事冲那狐狸去啊,围杀妇女儿童有什么成就感……
显然,那些人不会给沐颜歌这样心无旁骛去思考的机会,又一波剑光凌厉上扑,就在这时,一抹月白色的身影飘然而落,袖袍挥动间,看似轻柔却威力十足的掌风将一群逼上之人激退了数步。夜行亦是紧随其后加入了对峙的阵容。
容墨脸色阴沉地看着那些黑衣人,温凉的目光透着沁入骨髓的冷冽。
遂而他回过头看了一眼楚逸,不由蹙了蹙眉头,那一剑正好刺在他的胸前,此时血流不止,他瞬即出手点住了他胸口两处穴道,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可“谢谢”二字终究还是没有道出口。
“楚逸,你别担心,路神医在这里,你会没事的!”沐颜歌冲他一笑,柔声宽慰,心里却是一阵忐忑,这家伙万一有个闪失,他那老爹会不会如老鹰捉小鸡一样把她给拎了回去,然后五马分尸也不足以泄其恨?
楚逸却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没伤到你就好!我……没你重要……”
嗯?他没她重要?这是几个意思?他可是堂堂的一国太子,这命金贵无比,不像她命薄如纸,一路走来若非靠着有如神助的运气,只怕早已燃成灰烬了。
“夜行,你将楚公子送到路神医那里,这里就交给我吧!”容墨朝夜行淡淡开口吩咐道, 长身玉立下神色一派从容淡定。
“主子,这……”夜行面有为难之色,这主子孩子要护着家小,难免分身乏术,若是他再离开……
“快去,楚公子的伤不容耽搁!”容墨神色凛了凛,急声促道。
救与不救,以后都终成仇敌,主子大概是想换个心安理得吧,毕竟他是救夫人而伤……夜行不再犹豫,赶紧扶住楚逸,掩护他朝旗亭酒肆的方向撤退而去。
容墨武功再高,身后护着两个人的情形下应对百余持刀杀手绰绰有余,若是再加上弓弩齐张的如霜箭雨确是有些疲于应对。
沐颜歌看着层层涌入的黑衣杀手,刀阵与弓箭交叠上围,心底一沉。百名隐卫杀手,显然是蓄意在此地埋伏已久,等的就是他们一干人等的上套,然后再一网打尽。如此精密筹谋,为的就是要将她和容墨置之死地,既然是在北翼境内的围杀,显然背后之人不是南凉那边的,而是“自己人”。
“你不是方圆百里内的风吹草动都能感应得到么?怎么,今天哑火了,这几里之外埋伏了这么多杀手都恍然未知?嗯?” 沐颜歌斜睨了某人一眼,略带恼意道。幸好楚逸来得及时,要不然她们母女二人就要去阎王那里报道了。
“娘子,你知道就好,不要这么大声音说出来,让这要杀我们的人听见了,岂不是势气更盛?”容墨皱了皱眉头,有些嫌弃地瞅了一眼身侧的女人,显然是对她的“当众揭短”表示抗议,这丫脑袋是填了浆糊么,哪有这样“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
“自己反应迟钝,还怕人说么?嗯,以后少吹牛皮,指不定哪天就兑现丢人了!”沐颜歌对今天遇险一事仍心有余悸,若再不抱怨上几句又如何对得起她丧失在风中的安全感。
“咳咳,我这能力丧失还不是因为几日前那晚……”容墨眸眼眨得飞快,“纵欲过度”四字含在了嘴里,换作了极尽魅惑妖娆的一笑,娘子,你懂的!
沐颜歌的嘴唇抽了抽,青天白日的,在漫天杀气的包围下,他还能面不红心不跳地说着春色旖旎,看来这人不只是脸不要了,连命都弃之不顾了。
“想死就闪一边去,想活赶紧搞定这群不人不鬼的家伙!”沐颜歌瞪了某人一眼,下达了指令。
“娘子放心,我那二哥就是无聊透顶,每次都无功而返,却又不死心地折腾个没完,他就喜欢为难我,从小就这样!他这一份份‘厚礼’我都先给他记下了,日后一并清算,绝不落单!”容墨目亮如炬,笑起来似胸有成竹。
栖霞沉醉如嫣,那人一身素袍白衫于暮风中袖袂翻飞,如昙花初绽的笑容,似乎能让人醉了进去。
黑衣人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寒光清凛,利箭如梭,一批倒地,另一批又蜂拥而上,决绝而狠戾,不留一丝喘气之机,只为将容墨二人除之而后快!
半柱香之后,山拢上歪歪斜斜躺了无数个尸体,血色弥漫,无一活口。
一男一女在一片辽阔彻远中静静而立,二人被风吹得纷乱如拂的发丝互相纠缠迭绕,映着瑰艳的夕霞幻化出奇异般的妖冶。
黄昏里淡淡金黄洒在那两人的眉梢鬓角,仿佛镀下一层薄辉,淡淡的不灼目,却是盈盈华光流溢,有若瑶台双璧,丰姿无伦。
沐颜歌望向身旁的男子,瑰姿艳逸的容颜一片如水清淡,轻袍缓带竟是不见一丝敌手的血迹,不由暗暗生出一丝讶然。
“累么?”沐颜歌用袖襟试了试他额上微微渗出的晶莹,眸低闪过一抹忧切。
“额,比前几次是要累上那么一点,这个凌王,简直没安好心,你夫君我接连几天估摸着只能修身养性,再也不敢对娘子欲图不轨了!”容墨轻吐出数句,一脸颓然。
沐颜歌强忍住笑意,心想这杀人也并不是全无益处,至少可以帮住欲色熏心的男人净化心灵,修身养性。凌王萧祯这个见面礼,虽说手段卑劣,差点让她要了小命,可这结果还是让她受益的……
“夫君,小心别摔倒哦!需要我扶你么?”
“夫君,最近多喝点鹿茸炖人参哦!别怪我没提醒你……”
“夫君,千万别再偷看小人书哦,后果你比我更清楚不是……”
某人的脸上红白交加,回眸咬牙切齿道:“沐颜歌,你别高兴得太早,爷我天生神力,近日缺失的,以后加倍讨回来!”
第99章 麒麟血玉
旗亭酒肆的厢房后正对着一片幽僻的竹林,傍晚时分,风吹竹动,节节莹脆,清泽的淡香在空气中晕染开来。
“楚逸,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沐颜歌一瞬不瞬地盯着床榻上男子略显苍白的脸,眸中隐有一丝担心。
“真的没事,我自幼习武,岂会受不住这点刀伤?”楚逸绽开一抹笑意, 悠如夜月,明净醉人。
沐颜歌盯了半晌,见眼前之人确无异色,这才放下心来,额,她最怕于心难安了,吃不香,睡不着。
“颜歌,前阵子我让人捎给你的书信你看了吗?”楚逸沉默片刻,抬起头小心地问。
唔,有书信这回事么?她怎么从来都没收到?沐颜歌眨眨眼睛,笑着道:“想来是让那狐狸给半路截下了,藏了起来……唔,他这人的心眼比芝麻还小!待会我找他要去……”
瞧着眼前女子眉目间挡都挡不住的明丽风情,楚逸心里难免一阵黯然。美人如花,却不是因他而开,自然而然也就这折花之人又多了几分恨意。
“其实也没写什么,就是嘘寒问暖了几句……”楚逸眸光微垂,声音亦是随之小了几分。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不找那狐狸去讨了,唔,省得他又磨叽磨叽个没完!”沐颜歌暗下松了一口气,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你就这么喜欢他么?”见到眼前女子如释重负的模样,楚逸的表情微有受伤。她并不想知道自己写了什么了,反而万分地在乎那狐狸的感受,怕他误解?呵呵,这该是有多谨小慎微。
“嗯,很喜欢……”沐颜歌竟是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答得干脆。
“为何偏偏是他?”楚逸似有不甘心,想问个究竟。
“喜欢就喜欢,爱就爱了,说不上来为什么……这种感觉你以后就知道了!”
“那会一直喜欢下去么?”
一直?这个问题……沐颜歌怔了怔,一直是多久?永远?海枯石烂,天荒地老?她唯一能肯定的是,那狐狸若是有朝一日变了心,她会走得头也不回。
想到这里,沐颜歌笑了笑,“世间之事哪能拍着胸脯说永远,爱一天是一天,爱一年是一年!”
闻听此言,楚逸眸中闪过一丝惊喜的光亮,遂而当即表态道:“那好,我等着你不再爱他的那一天!”
沐颜歌当场愣住了,咳咳,有这么祝福人的么?
楚逸抬起头看了沐颜歌一眼,见她略显吃惊地看着他,又快速地垂了下去,表情微讪,“颜歌,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如果他对你不好了,还有我,我会一直等你……”
沐颜歌轻咳了几声,打断了楚逸未尽的话语,“太子殿下,你把绮月郡主抛到脑后啦?唔,你是南凉的储君,日后是要君临天下的,要知道你身上担负的可是黎明百姓的希望,你要做的事有很多,绝不仅仅是无边的风月?嗯?”
楚逸见沐颜歌十分认真地看着她,怔忪了许久,微微点了点头,垂下头不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