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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几字格外用力了些。
“那今日你想如何呢?”容墨轻轻一笑,语气清冷如冰,“在我的地盘想夺走我的女人,痴心妄想!”
“天有多高远,人就有多大胆……”路染恍若未闻,没有半分犹豫,沉沉笑道,“况且,师兄似乎有些太自信了,也许她更愿意跟我在一起……”
容墨如玉的容颜镀上一层清辉,目光定在路染身上,凉凉吐口,“自以为是……”
“呵呵,我虽半身不遂,也没有师兄长得好看,不会哄人,但绝不骗人。更重要的是,只要她跟我走,本皇子就能将南凉地宫的无字书拱手相赠,师兄能像我这样去遂了她的心愿么?嗯?” 路染淡淡瞥了容墨一眼,轻笑出声。
“那今日就试试到底鹿死谁手!”容墨一挥手,千余护卫陡然现出身来,瞬间呈包围之势。
路染一摆手,混战的百名暗卫也瞬间靠了过来,横剑挡在了他的面前。
“师兄今日想杀人怕是不成了,今夜恰逢月圆之日,此前笛萧一较高下时你内力受损严重,方才又暗自为她输送真气,拖着只剩半条命的残破之躯,拿什么与我拼?今夜若是寒毒再一发作,只怕明日北翼就要江山易主了……”路染笑了笑,清隽面庞上的光影忽明忽暗。
容墨的眸子似夜如墨一般的黑,浓得化也化不开。
清啸一声,利剑出销,直直刺向路染,路染出剑迎上直袭而来的凛冽寒光。
一股凌厉的劲力随着那人的广袖挥出,路染只觉耳边一阵寒气掠过,似已触到刀锋的锐利,身子却陡然一轻,仰身急退时, 却见那人忽然吐出一口鲜血,白衫瞬时一片鲜红。
“皇上……”
“师兄……”
几道焦虑的声音同时出口,沐颜歌身形微微一颤,眸光轻瞥间只掠到一个缓缓倒地的白色身影。
“城主,快上……”场面混乱中,一匹白马俯冲而来,青鸟朝她急声催促道。
沐颜歌不容多想,飞身而上,目光匆忙扫过一堆人影晃动的地方,收回视线,夹紧马腹,一扬鞭绳,卷起呼啸的风声,撒蹄冲了出去。
“放箭!”随着一声大喝,箭雨呼啸向着沐颜歌而去,但沐颜歌座下的白马速度惊人,远远将箭雨抛诸身后。
笃笃马蹄声追在沐颜歌之后,尘土漫天。
眼看距离越拉越近,她眸光一冷,数枚暗器倾袖而出,身后数人当场倒地。
又是一波雪刃寒芒,紧随其后的一批人又悄无声息地落马。
她不想杀人,但如今灵力无法动用,若是落入这些心思叵测之人手中,后果难言。保护自己,完成任务,对她而言,才是眼下最为重要之事。
鲜血染红马蹄,沐颜歌淡紫雪衫被溅染上点点暗沉,并无一丝诡谲和狼狈,反倒像是盛开在雪莲上的妖冶,让不忍亵渎。
沐颜歌看了一眼前方,不出几十米就能够出了这片丛林,不由面色一缓,紧了紧手中的缰绳。
“师嫂才现身就这么急着走,真是可怜我那师兄碎了一地的心!”突然前方一声微沉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道凌厉的箭风袭来,沐颜歌躲避不及,“嗤”一声轻响,座下白马中箭,随着一声长嘶,几近倒地。
沐颜歌面色一沉,凤眸凌厉地看向前方,眸光微闪间,袖中最后一波暗器对着围困她四周的兵士飞出。
路染衣袖轻轻一扬,一股强大的冷风掠向沐颜歌,白马托着死死勒住马缰的她退后数丈。
数十名护卫身中暗器,软软倒下,兵器脱手。
那中箭的白马此刻只能勉强站稳,却是无法再抬腿迈步。丛林内的南凉暗卫此时也齐齐围了上来。
沐颜歌心底一沉,今日怕是真要落入此人之手了。
“也就是说,我今日要随你走了?” 沐颜歌扬脸望向坐在车辇内的青衣男子,清冷的声音仿佛刺破了残阳的最后一丝温度,那凉凉的寒意,就毫不遮掩地弥散在眉目间。
“嗯,别无选择……”路染点点头,眸子黑如子夜。
“若我不肯同你合作呢?”沐颜歌眸光一冷,心头涌起一股不悦。这人凭何就端着一副天下万事皆握胸的淡定,这十足的底气究竟何来?
“他体内的寒毒发作了,眼下性命堪虞,自顾不暇,你就不要对他心存幻想了……你这失忆也就糊弄得住他这深陷迷局之人,在本皇子看来,演技不堪且拙劣!”路染笑意一收,看见眼前女子倏地变色的脸,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讥诮,“怎么,心疼了?是不是想问,他怎么会有寒毒?嗯?”
这一瞬忽然很安静,清凉入骨的风吹叶响,再无半丝声音。
“他可是还好?”沐颜歌低头,脸上看不出情绪,声音轻若云烟,细听之下,还是能察觉到一丝无法闪躲的不安与颤抖。
“女人都是如此矫情……亏你做了他半年之久的枕边人,你对他到底了解多少?你除了对着他撒娇耍横,享受他带给你的温存和安宁,你可曾想过去试着走进他的内心?他儿时是如何挨过冷宫的岁月?卧底南凉的十年历经了多少艰辛?他出生之日起身上便自带寒毒,逢月圆之夜便要忍受焚心噬骨之痛……这些,你到如今都不知晓吧!”路染冷眼睨着她,说到最后,声音里激动与愤懑已是无从遮掩。
沐颜歌伸手捂住心口,面色已是苍白如纸。
那人的眸光寸寸将她剥裂,浓浓的寒冽充斥着她的整颗心,让她的世界瞬如此刻被乌云蔽月的夜色。
良久,她平复情绪,淡淡一笑,嘴角扬起一抹轻嘲,“你说得对,我对他不住……”
“不是对他不住,而是不配去爱他……”那人恨恨出声,像是某种情绪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你一再怀疑他对你的爱,他却一直坚持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救你,无怨无悔。没有人不希望自己深爱的女子为自己生儿育女,你宁愿选择不相信他,也不愿意去深究这背后的缘由。我真不知他究竟是为何,要为你这种冷血寡情的女人一次次耗费内力,一次次让自己本就脆弱单薄的身体雪上加霜!若是可以我真想将你这女人的心挖出来看一看,到底有没有色彩?”
沐颜歌身子颤了颤,似飘渺而来的风,将她卷置一片冰天雪地。
路染看着近前面色僵硬到惨白的女子,收起满心的悲凉,随即若无其事地解开自己披风,套在她身上,淡淡开口道:“上来吧!你想要的东西,本皇子能给你,不止南凉的,北翼的也一并助你拿到!”
沐颜歌微微挑眉,眸底涌上一抹复杂不明的神色。
“很奇怪我言行不一?”路染低暗的声音一转,瞬间明朗,“我与他敌对的立场不改,此生的争斗不止,但我就是想让你知道,他都为你做过些什么!”
第147章 谁最善变?
“谢谢你的披风……”沐颜歌登车前忽然一笑,清瘦的容颜如一抹白兰绽开。
“不是关心你,只是怕你副这弱不禁衣的样子还没到南凉,就折腾得没气了!”路染头也未抬,冷声开口。
“你……”沐颜歌收起笑意,挑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本还想着生气,转念又觉得完全没必要,这人不是容墨,没有要照顾她情绪的义务。夹枪带棒和冷嘲热讽才是眼下的实际处境。
此去南凉还有很远的路,既然也不企盼着有什么意外出现,不如放松心境,睡上一觉吧!如此想来,沐颜歌往车壁上靠了靠,闭上眼睛,“我睡一会,别吵我!”
路染的薄唇勾起一抹似讥似嘲的弧度,淡淡挑眉,轻声哼了哼,“也只有你这种女人才睡得着!”
沐颜歌沉默,恍若未闻。
她马不停蹄赶了几天几夜的路,又与这帮人一番折腾费了不少气力, 后来又历经一番血杀冲出他的追捕,如今精力透支太过,当真疲惫,若不是这环境缺乏那么一些安全感,没准她眼一闭就不醒人事了。
若知道这家伙是来与自己合作的,说什么也就干脆放弃负隅顽抗,直接投诚合作了。
半睡半醒间,一股陌生的气息靠了过来,沐颜歌混沌的神智瞬时几分清醒, “其实,我最想的不是将你从师兄的身边带走,而是……”
沐颜歌心思一动,缓缓睁开眸子,却见那人轻瞥了她一眼,笑意冷然,“直接杀了你!”
沐颜歌眉头皱紧了一分,又松开,随即无声地笑了,“可是我偏偏死都死不了,所以让你头疼了!”
从没想过,自己会成为一个男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这是究竟一种怎样的爱?她暗自苦笑,这家伙无时不刻地在提醒她,她对容墨的爱在他面前显得有多微渺。
“你知道就好!”那人睨了她一眼,冷冷道。
“我这不是跟着你走了么?不会再去祸害他了,你就宽心罢……”沐颜歌没好气道,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不悦拥堵在心口,吐不得,咽不下,让她闷得难受。
她扪心自问,自己难道是不爱那人么?还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深?否则,在方才那人一连串的逼问下,自己怎么会哑口无言呢?
可若不爱,她怎么在历经破茧成蝶之痛后仍旧不舍将他忘记?这段没有他在身旁的日子,陌生的天,陌生的地,空气中没有一丝他的气息,这种不习惯,让她极度惶惑且不安。
她看书,那人的脸就在她眼前乱晃;她练剑,那人的身形如影随形;往床上一趟,那人的声音在耳畔萦绕不散,甚至在无数个梦里,飘飘浮浮的都是他……
她一定是鬼使神差才答应这家伙去南凉的,不是心甘情愿,一定不是!
“不带你走,他痛苦;带你走,他还是痛苦……” 路染脸色清寒,没有半分缓和,秀逸独俱的容颜一片暗沉,整个车厢也笼上了一层阴暗之色。良久,他忽然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帘,缓缓吐口道:“这一路,你好好想想,你有没有像他爱你那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