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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那位因自己失神而救治不急身死的禁卫,无尘鲜血喷出,他知道,那人是因自己而死,无可辩驳。
邪天有些遗憾,道:“看来大师也没有做到世人皆渡啊。”
汩汩鲜血,自无尘嘴角流下,他很想自己吐血而亡,可邪天输入的元阳实在太多,他就是吐上一天,都不会死。
越是这样,无尘心头就越恐惧。
妖孽之资,智谋如海,悟性奇佳,慧根惊天,他将这种成佛之人,硬生生推进了恶魔的深渊。
“你究竟想怎样!”
无尘悲愤嘶吼,心中悔恨莫名。
邪天起身,笑道:“只是来看看你,见你活得好,我就安心了。”
“老衲没有说错,你就是魔!”
“魔?”邪天叹了口气,摇头道,“大师妄语了,佛我看不起,魔我不屑做,我就是我。”
“刀魄门碧影阁数百人都是你杀的,你比魔还狠毒无情!”
邪天一怔,笑道:“没人能看破我的行踪,知道我回宋国的只有楚人,楚人之所以要告密,是想借宋人之力杀我,有这份心的,只有霸天,看来赵烨对我念念不忘啊,连死对头的话都信。”
无尘冷不丁连打几个寒颤,仅从自己一句话就推断出整件事,他再次领教了邪天的智慧。
“你既已离开,为何还要回来!”
邪天面色渐冷,反问道:“我既已离开,刀魄门为何会被牵连?”
“这是两件事!”
邪天冷笑道:“出家人也打诳语么?刀魄门巨变之因,连普通人都知晓,身为活菩萨的您会不知道?说到此事我有一问,刀魄门枉死百余人,掌门和一干长老修为尽废,身体残败,大师,这些人你为何不渡?”
无尘默然。
“莫非和我有关的人,佛都不愿度化?”邪天冷笑依旧,“佛亲口告诉你的么?”
噗!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无尘无语,以佛号安心。
邪天鄙夷地摇摇头,说道:“你不渡我,因你心怀师门执念,你不渡刀魄门人,是因道门遮天,所谓普度众生便是如此,要看自己心情,还会欺软怕硬,可笑。”
“你住口!”无尘目眦欲裂,咆哮出声。
“大师,勿要妄动嗔念,否则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修成正果。”邪天淡淡一笑,又问道,“我记得大师曾说过,要治好温水,不知大师做到没有?”
无尘眸光一黯,这又是他心中一痛。
邪天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问道:“温水在何处?”
无尘不语。
“大师,别忘了你面前的施主,是个杀修。”邪天杀意大放,将背后的金佛映成了血佛,冷声道,“我不介意将无尘寺变成坟场!”
无尘浑身一颤,怨毒地看向无尘,狠声道:“即便老衲坠入十八层地狱,也不会如你所愿!想知道温水身在何处,休想!”
邪天点点头,淡淡道:“你又刷新了我对你的认知。”
说完,邪天朝殿门走去。
“你站住!”无尘大骇,惊声喝问,“你想如何?”
邪天顿步,半转头颅,冷冷道:“你会看到的。”
话音刚落,慈悲殿中的金佛咔嚓一响。
无尘惊恐回望,金佛身上,再多一裂纹!
时隔数月,邪天再度来到汴梁城下。
仰观城墙,依旧古朴厚重,尽显帝都之威,不过事到如今邪天发现,这种威,自己可以撼动。
走进汴梁,喧嚣热闹,熙攘间满是利益的来往,五花八门的闲聊中,已无邪天二字,在这片天地之中,永存的不是惊艳的人,而是永恒的利。
走进和郑语约好的客栈,邪天看到了房间里的那把枪。
枪是杨家枪,杨忠的枪,邪天从童郎手里抢回来的。
想起杨老实,邪天心中有些复杂,纵然彼此敌对,却也值得尊敬。
杨忠的死,让本就落寞的杨家越发萧败,杨家人已知晓杀死杨忠的凶手,却无力讨回公道,因为皇帝不但没有安抚杨家,反倒斥责了他们的无能。
当童郎死于邪天手中的消息传来时,杨家人全数沉默,沉默背后,却是浓郁的快意。
将杨家枪交给门房,邪天飘然离去,几十个呼吸后,激动的杨家人全数冲出府门,却失望而归。
“是那个人么?”
“要不要告诉皇上?”
“谁敢说出去,逐出杨家!”
宫老的茅屋,已变成了坟墓。
老管家,也成了絮絮叨叨的守墓人。
“小娃娃,宫老是郁郁而死的。”
“他主持了一辈子的公义,古道热肠,临终前却对不起一个人。”
“宫老想帮他,反而害了他,宫老愧疚啊,泪都流干了……”
“可他没办法啊,这世道,终归是权势的天下,他无能为力啊……”
……
邪天在宫老坟前上了一炷香,静默两个时辰离开,路过殷家时,他停了几个呼吸,随后出了汴梁城北门,朝赤霄峰狂奔。
他要替道门,扫平最后一个下院。。geiliwx。开心阅读每一天
第179章 大幕一角 赤霄
汴梁皇宫,御书房。巫神纪阅读本书
赵烨无尘二人相对而坐,无言。
“他,真的有那么强?”沉寂良久,赵烨猛然清醒,声音中带着丝丝颤抖,不可置信地说道,“无尘大师,你可是先天境……”
“先天境四层,他是内气境九层。”无尘睁开了那双灰色的双眸,眸中并无慈悲,满是绝望,“可老衲伤不了他分毫,全身骨头反被震碎。”
无尘欲言又止,终究没有说出邪天救治自己的逆天手段,在他想来,那一定是无边的佛法,只不过落入邪魔之手,这是对佛莫大的羞辱。
“来人!”赵烨脸色大变,不假思索地朝外厉喝道,“皇宫禁卫自今日起不再轮换,全体驻守皇宫!”
“大内供奉全数当值,拱卫内宫!”
“即刻让许展堂率骁骑营回京,拱卫汴梁!”
……
数道旨意,让门口的太监面色大变,除了本就惊天动地的旨意内容,让他们惶恐的,更多是皇帝赵烨那尖锐、凄厉、恐慌的声音。
大军回援帝都,这可是灭国之危!
究竟发生了什么,竟让一国之君恐惧到这种程度?
“大师,朕这几日心中有些不宁,大师能否驻留皇宫,为朕诵经几日?”赵烨面色一哀,平日威严的眸中,满是乞求之色。
无尘苦涩一叹,点头应下,赵烨见状,急速跳动的心安稳了一丝,可接下来无尘的话,让他如坠冰窟。
“皇上,恐怕大内供奉再加上老衲,依旧敌不过邪天。”
御书房门大开,值守太监一惊,抬头看见一脸铁青的皇帝,心中顿时一抽。
“执朕亲笔信,上赤霄峰,请独孤杀带所有赤霄峰长老下山入宫!”
这是最后一道旨意,却也是最石破天惊的一道,半个时辰后,整个宛州最喧嚣繁华的汴梁城,变成了军镇堡垒。
当风尘仆仆的霸天来到汴梁城下时,感受到了邪天未曾感受到的压力。
“这座城,果然不好攻啊……”
看着比淮安城城墙高出十丈的汴梁城墙,霸天心中一叹,人生第一次走进汴梁城。
宋国首富殷家,并未因宫老仙逝、以及殷放修为尽失而衰败,反倒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开辟出了第四条商路。
这一切,只因殷家家主,换成了殷融。
仿佛煞神寨的生死经历,让殷放父女看破了红尘,二人变得淡泊起来,彻底闲下来的殷放整日垂钓,不问世事,殷甜儿深居闺楼,清雅无尘。
她还记得,那个闯进自己心扉的人名叫邪天,可无论是河西走廊脱险,落雨楼“捉女干”,抑或煞神寨逃生,这一切与邪天二字有关的事情,都埋在了她心底深处,无法让她产生一丝波澜。
或许她这一辈子,就会这样淡泊下去,忘记一切前尘往事。
直到殷甜儿登上府内一座高塔,准备念佛诵经时,无意间朝塔外瞥了一眼。
她看到了一人。
此人在殷府门外站了一会儿,随后离去。
她告诉自己,这个人的面容自己从未见过,自己不认识此人,然后深吸一口气,跪在蒲团上静心,准备诵经。
噗……
殷甜儿心口一热,吐了一小口血,无声惨笑。
“你能易容,为何不能改变那双血眸呢……”
“为了不连累家族,为了让爷爷瞑目,我要忘了你,我本以为能忘了你,我本来快忘了你……”
“你不是走了么,为何还要回来呢……”
……
殷甜儿无声而泣,泪水扑簌,面容凄婉,心痛欲绝。
“邪天,我好苦啊……”
“我不像你,能用杀伐开出一条路,我该怎么办……”
“我该如何逃出这座囚牢……”
“好想和你再逃亡一次,我知道,你还是会等我,不会丢下我的……”
……
当邪天踏足赤霄城地界时,眉头蹙了起来。
他抬头朝远方的冰川看去,总觉得似曾相识。
“霸剑门……”
他想起来了,这座冰川,与霸剑门所在的冰川十分相似,相似的不仅是冰川,还有此地的冰霜,树叶大小的飞雪,彻骨寒风中的海腥味。
应该是同一条冰川,邪天如是想,心中生出疑惑。
走进赤霄城,邪天选了一家最大的酒肆,依旧是酱牛肉与一壶老酒,他吃得很仔细,听得也很仔细。
刀魄门与碧影阁的破灭,暂时还未传到赤霄城,酒客们的话题,大多与赤霄峰有关。
听了许久,发现赤霄峰这几日并无异常,邪天紧绷的心渐渐放松,他能轻易覆灭两大派,却从未小觑过赤霄峰。
无论是童郎还是黑水,都几乎让他身死,身为宋国第一大派,其底蕴不可想象,与霸剑门相差无几。
小半个时辰后,邪天准备结账离去,就在此时,一桌酒客的闲谈让他瞳孔剧缩,身子也僵在了原地。
“喂,听说了没,那些挑选出来的两大派弟子,前不久下山了。”
“这还用说?老子亲眼看到的,不过下山的人很少,只有十之二三。”
“咱赤霄峰越来越强大了,明目张胆从两大派挑弟子?”
“孤陋寡闻了不是?那是道门扩招弟子,赤霄峰集合后上山入道门,据说爬上冰川之巅,抵达道门山门,便是此次扩招的第一考,比以往简单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