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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揉了揉发酸的胳膊:“能再多歇一会儿吗?”
“不可以。”
沈冷指了指不远处他刚刚埋在那的木桩:“砍断了它,什么时候砍断了今天就可以休息了。”
二皇子看了看那根足有他腰那么粗的木桩,揉了揉眉角:“好难噢。”
沈冷将黑线刀抓过来,走到木桩身边:“现在你认为难的事,将来都不是事。”
随着一道匹练般的刀光闪过,黑线刀在半空之中留下一刀亮痕,那么粗的木桩被沈冷一刀斩断,断口平滑的好像磨过一样。
二皇子的眼睛亮了:“师父厉害!”
“蛮力而已。”
沈冷看向二皇子:“可是蛮力,也是练出来的。”
远处,懿妃娘娘远远的看着那一大一小两个男子汉,嘴角微微带笑,她不确定自己的选择对不对,但她做出了选择,如果她如以往那样小心翼翼,她一定会让二皇子不要与沈冷走的那么亲近,二皇子更应该去亲近的是太子殿下,她半辈子都没有赌过什么,都是在认命,所以顺命。
可她不蠢也不傻,她知道是该赌一把的时候了。
懿妃深吸一口气,让自己脸上的笑容没有那么辛苦,这半生,她都笑的很辛苦,她早就是贵妃了,可以说是大宁最尊贵的女人之一,她已经有了足够的地位和底气不用去在乎那么多人的感受,而可以让那么多人在乎她的感受,然而她没有那么去做,始终都在去适应别人。
她很认真很认真的去揣摩过沈冷这个人,所以她知道沈冷不喜欢虚伪的笑容,沈冷只是个将军而她是贵妃,百姓们会习惯性的按照地位高低来觉得谁应该服从谁或者说谁更有分量,然而实际上,一位有领兵将军支持的贵妃和一位没有支持的贵妃,那是两个分量。
沈冷是个真诚的人,那么就学会真诚。
懿妃告诉自己,最起码在沈冷面前,自己要做一个没有那种对谁都一脸虚伪笑容的自己。
山风寒,可是看着沈冷认真指点着自己儿子武艺,她觉得一点都不冷。
如果她的儿子从山顶上掉下去的那一刻,沈冷没有纵身一跃,她也说不出什么,可是有了那纵身一跃,她就知道了自己该去信任谁,信任一个人和巴结一个人,不一样。
东疆。
大将军裴亭山坐在摇椅上轻轻晃动着,眯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他的义子们笔直的站在一边,谁也不敢说话,唯恐惊扰了大将军。
“时间差不多了。”
裴亭山忽然笑了笑:“如果不出意外,三月末之前陛下就会率军北上,而我被罢免的消息跑到黑武大概三月末也到了,这个时间是陛下算计好了的……你们整顿军备,随时准备出征。”
义子罗辰忍不住问道:“义父,这样能骗得了黑武人吗?”
“骗不骗得了黑武人我不知道,不过一定能骗得了渤海人。”
裴亭山嘴角上扬,像是一头得道成仙的老狐狸:“灭渤海,其实灭的不彻底,打的太快留兵又少,那个地方的人很奇怪,黑武人把他们当奴隶看,他们也把自己当黑武人的奴隶看,没有十年以上,他们是不认可宁人是他们的新主人,而认了之后,他们也会真的把自己当大宁的奴隶看。”
裴亭山道:“开松在渤海,渤海人若是知道了我被罢免的消息,一定会有所举动,他们这段时间没动,是因为等着大宁与黑武人开战,一旦打起来,渤海人立刻就会造反……等到他们得知我已经不是东疆大将军了,他们造反的更快。”
裴亭山坐起来,晃了晃脖子:“说实话,我也想趁着这次机会退下去了,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养老,北征之后我会亲自去长安向陛下请辞,已经做了快三十年的大将军,也够了也累了,我只是觉得有些遗憾,我在东疆三十年,居然没有培养出来一个合格的继承者,你们一个个的都优秀,可是真的要比起来,你们谁有自信能赢孟长安?”
他的义子们互相看了看,没有人说话。
“看吧,如果你们此时有人站出来说我不服,我都愿意为了你们去和陛下争,可惜,你们没有这个魄力,从我个人来说,我很想让孟长安去死,我也曾经派人去杀过他,可是现在,证明陛下的眼光远比我要好的多,孟长安不仅仅是将才,更是帅才,他要来东疆的话,你们给我记住一点……你们要是想给他个下马威,那就给,别犹豫,不服气就表现出来。”
他停顿了一下:“可是如果下马威给了,不服气也表现出来了,最后全都没人家强,比输了,那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在东疆为将,你们怎么听我号令就怎么听孟长安的号令,我裴亭山的人,可以不服输,但不能不服气,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我从来都没有掩饰过想杀孟长安之心,当着陛下的面我也这样说,但我从来都没觉得孟长安是个废物,当着陛下的面我还是这样说,东疆刀兵,我裴亭山练出来的兵,养出来的将,都记住,你们身上可以有我裴亭山的烙印,但你们是大宁的兵,是陛下的兵,我这辈子,一直都想做一个光明磊落的人,没成功,差了那么一点,你们试试吧,如果也没成功,没关系,是往那四个字的方向走就没错。”
他起身:“可是孟长安来之前,你们还是我的兵,北征黑武,我可以打完之后功成身退,但我不能输给武新宇,你们懂了吗?”
“懂了!”
义子们抱拳。
裴亭山抬起头大声说道:“把黑武打的最疼的,必须是我东疆刀兵!”
第0819章 内贼外贼
长安城。
一家很不起眼的客栈里,荀直坐在窗口品茶,茶不是什么好茶,只是客栈里提供的最便宜的茶碎,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好久没有换过,口袋里的银子也已经快要用完,可他依然让自己看起来很有风度,就像他当年一首七绝一篇策论便名满京华的时候一样风度翩翩,然而,这也只是他自己以为的还得以保全的尊严。
太子那边断了所有的联络,暴露给东宫的人已经被全部除掉,一个不剩,阁老沐昭桐留在这个世上的痕迹已经越发的淡了起来,算来算去,也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和太子那边断了联系,最直接的反应就是失去了财路,就连江南织造府那边都一片惶恐,廷尉府,刑部,吏部,三部官员进驻江南织造府,这个时候谁还敢跟他有联系。
荀直这些年一直都过的很随意,随意,是因为不缺钱,皇后不曾亏待他,后来沐昭桐也不曾亏待他,连荀直自己都以为,他这一辈子就算一事无成也会衣食无忧,哪里想到阁老这才死了多久,他已经落魄如此。
茶很苦,不好喝,但他还在一口一口的品着,仿佛能从这劣茶中品出来人生百味。
门外响起敲门声,等了一会儿之后荀直才起身去开门,客栈的掌柜端着一盘食物上来,看起来有些粗糙的白米饭,再加一盘醋溜白菜,按照长安城的物价,这两样东西加起来也没几个钱。
“贵客。”
掌柜的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若是你方便的话,咱们住店的钱也该结一些了。”
荀直把饭菜接过来,点头:“稍等。”
他回去,在钱袋子里翻了翻,从仅剩下的两块指甲大小中选了一块小一些的,回到门口递给掌柜:“先给你结一些,我是来长安讨债的,那边答应了我过两日就把银子送来,到时候再一并结给你。”
掌柜的看了看这银豆子,忍不住叹了口气:“也好,你慢用,一会儿我再上来把盘子收走。”
“多谢。”
荀直俯身一拜,掌柜的叹息着下楼。
荀直回到屋子里,认真的洗了手,到桌子那边坐下来,看着那简单到让他都觉得自己有些可怜的饭菜沉默了许久,然后拿起筷子,坐的笔直,依然保持着一个学者应有的姿态。
刚吃了两口,门外又有敲门声,荀直依然等了一会儿,确定那敲门声是联络用的暗号之后脸上竟是有几分难掩的喜悦,他猛的站起来,想了想,取了一块布把桌子上的菜饭盖住,然后整理了一下已经脏了也满是褶皱的衣服,迈步走到门前。
拉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年轻人,看起来二十几岁模样。
“荀直先生。”
门外的年轻人拜了拜,看到荀直这一身衣服,那一脸的胡子,沉默片刻后把背后的行囊打开,从里边取出来钱袋,把里边的钱分出来一半递给荀直:“我知道此时走,对不起先生也对不起阁老,可是先生,大势已去……天字科的人不用朝廷除掉,太子那边就已经在动手,此一时彼一时,阁老在的时候我们风风光光,现在,连生活都难以为继,这些银子不多,先生若是已有什么打算,就当是先生离开长安城的盘缠吧。”
荀直看着那些碎银子,想着连阁老为皇后掌管的天字科杀手之一都如此落魄,失去了所有的后盾,他们死的死逃的逃,已经没几个人了。
“先生,听我一句劝,早些离开长安吧。”
年轻人抱拳,再次拜了拜:“先生保重。”
荀直看着手里的碎银子,摇头:“银子你带着路上用吧,走到离长安城远一些的地方去。”
“我的够用了,先生……买件衣服吧。”
年轻人大步离开,走到楼梯口,又回头:“先生如果不嫌弃,又或是没有去的地方,不如随我回老家……我老家在连山道随园县,我年少离开,到现在也差不多二十年没有回去过了,依稀记得村子西边有一片桑园,我想若是可以的话,回去把它租下来。”
荀直问:“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
年轻人摇头:“哪里还记得自己名字,我四五岁就进了德松观,如今已经十九年,用的一直都是道号……名字,不重要了,道号焕然,也不重要了。”
他看着荀直问:“先生有要去的地方吗?要不要随我通行?”
“没有……不必了。”
荀直茫然的摇了摇头。
焕然道人又是一声长叹,说了一声先生保重,然后迈步下楼,刚到楼梯口,一个身穿布衣长衫的年轻男人正在往上走,看了看焕然道人,又看了看荀直,忽然就笑了笑:“原来是一样的丧家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