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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子,那两个保镖可傻眼了。本以为凌玉只是小虾米,可连上几头的当家都恭敬成这样,盛老爷子更是邀请他过去坐,那岂不是说明凌玉的地位,甚至还在上几头的当家之上?
两个保镖吓地浑身发抖,苦脸求道:“小的有眼无珠,请当家人宽恕。大掌柜请您过去坐呢。”
凌玉哪会跟这些小喽罗计较,在那保镖身上轻巧一抹,灵犀指的阴寒指力竟全然化去,连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盛老爷子的椅子可真贵呀。”
凌玉大咧咧的贴着盛怀仁坐下。“五十万两的银票,才能坐您身边。普天之下,恐怕除了龙椅外,再没比这贵的了。”
盛怀仁捏了捏又叠成豆腐块的小黄纸,这一张,正是凌玉从归林带回来的五十万两银票。福龙会递过来的钱,当然是不拿白不拿。只是凌玉很清楚,这份钱是不可以随便乱用地,若不经清洗,那是见不得天日的脏银。
盛怀仁抿嘴一笑:“洗银一事,唯小号能够办妥,如此大笔数字,收少爷两成应该不贵。”
凌玉笑笑不言。两成就是十万两银子,在别人眼里恐怕是天文数字,但对凌玉来说,却再平常不过了。更何况这一笔都是便宜来地。不花白不花,根本不用心疼。
盛怀仁见凌玉不反对。便慢条斯理的收起了银票,又压低声音道:“看在这张银票的份上,少爷现在就走,老朽绝不揭穿你的身份。”
以盛联帮的根基,自然知道能拿出五十万银票的人是谁。更何况这张银票还是盛联号承兑,上面还有盛怀仁自己地签名呢。就算眼前人有易容,可盛怀仁心中却跟明镜似的,凌玉的身份早就呼之欲出。
在鹰啸山坐大的当口,这里的人都是来为司徒昭日助阵的,他盛怀仁没立刻揭穿凌玉身份,这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盛怀仁收起了银票,便象与凌玉再无瓜葛,只顾着低头喝酒,再不看凌玉一眼,分明有划清界限的意思。
可凌玉也不恼,却凑近老头子耳边轻道:“在下来此,不是让盛老爷子搭救,而是来搭救盛老爷子您的。”
“年轻人,话莫说太满,满则溢。”
盛怀仁道。
“这句话,金海褒也说过。”
凌玉嘴角上弯,“他如今已死了。”
盛怀仁颇为愕然的抬了抬下巴。他活过六十年,在豪侠中,在商场中,都是一等一的头面人从没有人敢于这么直白地威胁他。
盛怀仁禁不住再正眼看凌玉,虽说不能看清被易容掩盖的俊俏外貌,可凌玉淡定自若地神采,却令盛怀仁生出后浪推前浪的感怀来。
盛怀仁在豪侠中浸淫数十年,怎可被凌玉吓倒:“年轻人,你可晓得,只需我一个手势,这满屋的豪侠,就会将你斩成肉酱。你要耍狠,也得看看地方,看看对手。”
说话之间,盛怀仁已经屈起中指,慢慢朝空中伸去,而周围小山寨的人,也有不少目光汇聚于此,只消盛怀仁露出一丝不妥神情,凌玉的身份便将暴露无遗。
凌玉却面色不改。伸出左手倚在盛怀仁的肩上,看似是两人亲热交谈,可凌玉小指一翘,盛怀仁的手却再难朝天伸去,一股无形中的压力将他牢牢摁住。
凌玉亲昵道:“今夜,晚辈确实是来解救盛联帮的,老爷子若有把握杀我,不妨先听我几句话。”
盛怀仁的老脸不悦,但他的手却在缓缓放下。做生意的人,第一要懂得就是站对位置。如今这局势,便是洪云山跟鹰啸山的恶斗,而凌玉敢孤身上山,必有所凭持,听他几句话,也没什么吃亏的。
“司徒昭日一直不出来,这边豪侠的火气快压不住,再有半柱香的功夫,必定出乱。”
盛怀仁道,“到了那时,你就是最好的泄愤对象,可别怪老夫不留情面。”
他终于将手放回桌面。
凌玉心知肚明,盛联帮这样的帮派,只能在别人的庇护下生存。所以盛怀仁绝不会因凌玉而得罪司徒昭日的,这一点上,凌玉从未冀望过。
“盛先生,似乎觉的我会死。”
凌玉低头一笑。
“凌少孤身一人上山,足以让老朽佩服,能活着闯到这里,不知经过几番恶战,更是名不虚传,只是今夜大势已去,凌少一人怕是改变不了什么。”
盛怀仁还是漠然道。
“大势?”
凌玉却更是轻松的笑了起来,自从上鹰啸山以来,这是他最为放松的时候,“在下从北疆开始,做的哪一件不是力挽狂澜的事情,盛老爷子说大势,难道只能看见顺势之人,而看不到造势之人么?”
凌玉这番话,在盛怀仁的耳中,却与狂妄之言无异,他拈须驳斥道:“鹰啸山和福龙会联手,洪云山和凌少联手,原本可势均力敌。只是鹰啸山拿到英宗遗物,此物若是落进福龙会的手中,就连凌少的父亲都会难逃厄运,这已经是败势了。到时候福龙会坐大,洪云山还用什么来对抗?”
盛怀仁直截了当的将事情从豪侠说到朝堂中,已经是高人一等的眼光。普通山寨当家,以为这只是豪侠间的内斗,可他们哪里知道,世间一切都是有背后力量在支撑,若没有福龙会,鹰啸山凭什么坐大。但福龙会参与,却也将凌玉跟洪云山绑在了一起。
朝堂中是福龙会和吏部尚书凌实在斗,而豪侠间则是洪云山跟鹰啸山的厮杀。在盛怀仁看来,英宗遗物便是一件能够扭转乾坤的东西,这东西落入福龙会之手,凌实必败,而洪云山也必败。
这才是盛怀仁今日坐在此处的道理。
但盛怀仁小看凌玉了,天下人都小看凌玉了。当众人皆以为凌玉只是一颗棋子时,坐次却早有了变化,如今的凌玉,不折不扣的是这盘棋的棋手。
“如果鹰啸山拿不到英宗遗物呢?”
凌玉为自己洒了杯水酒,慢条斯理的喝起来。
这回轮到盛怀仁动容:“莫非凌少今日上山,就是为了抢回英宗遗物?你可别忘了,这是在鹰啸山,东西在司徒昭日手里,就算大宗师郑亦来了也难得手,何况是你。”
凌玉瞥了盛怀仁一眼,目光中充满了别样的神情,犹如是洞察一切的明晰:“盛老爷子说的对,这东西在鹰啸山,旁人是抢不动的。”
“那……
凌玉轻幽的声音,却象是一记雷鸣:“可那东西在我手里的时候,别人就抢的动么?”
怀仁被震了一下,满是皱纹的老脸深深的扭曲,盛怀底点醒了。英宗遗物本来就在凌玉手中,以凌少最近的威名来看,根本不好对付,更何况身边还有个郑亦大宗师在。鹰啸山只派了四大金刚之一就抢到英宗遗物,实在是万分可疑。
凌玉跟郑亦的组合,就算四大金刚全出,恐怕也占不了半点便宜,更何况只是金鞭子呢?
而符合事实的答案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凌玉在故意布局。
盛怀仁毕竟是智者,他仅在一瞬间就恢复常态,但声音还是略微沙哑:“难道那东西,是凌少故意丢出来的?凌少为何要这么做,难道不知英宗遗物对令尊重于泰山么?”
凌玉吃了杯酒,双目平视前方,悄然道:“盛老爷子有没有想过,压根就没有那东西。”
“凌少说笑了,英宗遗物不就在司徒寨主手里么,要不然,咱这么多人巴巴的赶来作甚?”
盛怀仁虽然感觉到其中有些问题,却还没觉察出问题的实质。毕竟盛怀仁与这件事情隔的太远,不清楚其中的内幕。
“司徒昭日确实抢走了一件东西。”
凌玉点点头,“可这世上却没有英宗遗物。”
盛华仁面色沉了下来,不豫道:“凌少想戏耍老朽?”
“盛老爷子身为豪侠三大智者,更是精于计算,这世上又有谁能欺瞒您?”
盛怀仁疑惑道:“若是没有英宗遗物,那福龙会何必颁发豪侠令。引发这一场动荡呢?”
“是啊,何必呢?”
凌玉不回答。却反问。
被凌玉一双锐利目光罩住,盛怀仁原本古井不波的眸子中开始渐渐清澈起来,他沉默了一会,犹如周围豪侠们地喧闹,都与他无关。盛怀仁的中指屈起又松开,如斯三次后。他终于深吸一口气,双目中已是了然。
凌玉也升起佩服地念头,能够在千丝万缕的头绪中,迅速厘清,并发觉事情的真相。这位盛老爷子真不愧是天下第一会算之人。
盛怀仁只说了一句话,便说明他已经看清楚一切:“原来……福龙会是要豪侠乱。”
凌玉点头微笑:“他们要豪侠乱,要朝堂乱,要天下乱。”
盛怀仁心中巨震,禁不住屈指一弹,凌玉面前的水酒竟晃起阵阵波澜。盛怀仁叹道:“这是有谋天下之心啊。”
“谋天下的人要天下乱,做生意的人却要天下定。这就是我今夜来解救盛老爷子地原因。”
凌玉终将该说的话说完了。
在凌玉上山之前。郑亦曾说过,盛怀仁看似油滑,其实做事情颇有章法套路,一般人根本改变不了他的决定。既然盛怀仁上了鹰啸山,那要再拉回来,几乎不可能。
但凌玉还是决定冒险一试。对付真正的聪明人。从前那套坑蒙拐骗就起不到作用,唯一的办法就是和盘托出,用真实发生的,来打动他。
凌玉这番话,对于别人或许起不到什么作用,可偏偏盛怀仁是个睿智无比,而且能看破世情的人物。
盛联帮的未来发展,全云朝上千家分号,数万子弟的前程,都是在盛怀仁的抉择之中。他必须慎之又慎。
凌玉地话说完,盛怀仁彻底陷入凝思中。
可这边怪异的情形。却引起了鹰啸山子弟们地注意。凌玉上本寨后,根本就没获得鹰啸山人的通报,他只是悄然来到延寿堂门口,再随便给了守卫们一个媚惑术,偷偷的溜了进来。
但坐在寿宴上,却不可能给每个人都来个媚惑术,凌玉被人盯上也丝毫不奇怪。
只是过来询问的人,却是凌玉的老熟人了。
金鞭子今日的打扮也很是斯文,一身淡紫色长衫直拖脚面,头上是乌云紫金冠,惯用地兵器金丝长鞭系在腰间当作腰带用,完全看不出有当日衡阳城内彪悍的贼人样。
金鞭子走到盛怀仁十步外便停下来,豪侠间的等级观念也很分明,他先对盛怀仁恭敬行礼,随后便望向凌玉道:“请问这位,是哪个寨子的兄弟?”
金鞭子站在凌玉身后,自然看不见真面目,更何况还有易容术的遮盖。他只是发觉凌有经过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