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盔,白发从头盔中露了几丝出来,可依旧挡不住锐利如鹰的眼神。
“敢问老将军是?”
司徒斩也不意外,抱拳笑问。
“常德府指挥使铁履。”
老将声音沧桑,却又铿锵有力。
司徒斩微微一怔,虽说早知有变,但赶来的人却是老将铁履,这多少令人意外。
铁履乃是云朝中颇有些声望的老将,当年跟随着张辅大帅东征西战,也立下赫赫战功。以铁履的名望和攻击,按理早该成为总兵级别的大将,指挥一路兵马才是。可惜铁履为人耿直异常,几次三番得罪随军太监,惹得宫中太监势力极为不满,所以多次陷害与他。
虽说张辅出面,保下了铁履的性命,但军中前途却是没了,只被发配到常德府,做了个小小的指挥使。
虽说铁履不能回到北疆,但他的儿子铁男却一直跟随着谭盾。也是凌玉当初所救三人之一,算是颇有点渊源。
铁履纵然被贬。可带兵之名还是众人皆知,司徒斩见这队官兵里面,既没有凌玉,也没有锦衣卫,只是铁履带头,不由愕然。恭敬地致礼道:“不知老将军来此有何要事?”
“奉衡阳知府令,请司徒昭日回去,审讯衡阳城一起掠夺案子。”
铁履硬梆梆的说。
司徒斩微微皱眉,伸手阻止了鹰啸山弟子地围聚。虽说山门前没几个弟子,可都是一等一的好手,真要打起来,也未必会落下风。
铁履的话,明显就是敷衍挑衅。他一个常德府的指挥使,怎么听衡阳知府的调令,更何况鹰啸山就在衡阳境内。衡阳知府早就已经是鹰啸山收买的人,又怎会跟司徒昭日为难。
司徒斩想到今天衡阳知府并没有应邀来祝寿。感觉其中有些不妥,但还是客客气气道:“老将军,今日是家父地寿辰,山上满堂宾客一时脱不开身,不如过了今夜后,家父再与你去衡阳。反正咱家跟衡阳知府也有几分交情。想必不会见怪。老将军若肯通融,不妨也上山喝几杯水酒,您所带的兄弟,各自都有赏银。”
“上宪有令,老夫不得不尊。”
铁履目视前方,不假颜色,“既然知府大人今天要提人,我怎可留到明天。”
司徒斩面色一沉,抬手做了个手势,陡然之间。整个鹰啸山都改变了。上山那条原本张灯结彩的路,几百只灯笼在一瞬间被劲风扑灭。喜气洋洋的气氛瞬间消逝,反而有股子杀气,在这黑沉沉的山上越来越凝重。
司徒斩这个手势做完后,鹰啸山就变成了只蓄势待发的野兽,山顶辉煌的宴会,更象是野兽一双炫目的眼睛。
铁履身后的五百兵勇,同一时间抽出佩刀,竟也目光厉厉,并没有畏惧。这五百兵勇是铁履一手调教出来,比之北疆劲旅也相差无几,绝对不是普通的货色。
山上汹涌而来地杀气,与刚才的喜庆场面截然相反,就连铁履这个身经百战地老将也有点变色,虽说他早已知道鹰啸山有所准备,可也没想到竟然是摆出这种搏命的架势。
看着铁履的神态,司徒斩郑重道:“老将军,切莫受人唆摆,要想上鹰啸山,你这区区五百人只有死路一条,在下都是肺腑之言。”
“唆摆?”
铁履微微侧头,虽然看不见远处与鹰啸山遥遥相对的衡平山,可他仿佛感觉到那里正有无数目光注视着自己,看着自己去死。
“唆摆?”
铁履心想,“谁能唆摆一个人去死呢?”
上山的路很长,从踏入鹰啸山山门的第一步开始,铁履便意识到,这一夜地喧嚣终于要开始了。
月光如洗,刚刚下过一夜雪,将整个的犹如琉璃世界,晶莹光彩。月光所照耀着的,是从山门笔直通往山顶的道路。昨夜积雪早被鹰啸山众清理到两旁,所以这变成了一条白中夹黑的路途,仿佛是通往某个不可预期的结果。
兵勇们的布靴摩擦着地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前挡甲随着脚步抛起又落下,哗哗的声响整齐一片。
铁履转身,又回望了一眼山门口,那背对着自己地司徒斩。
司徒斩如父亲般将双手藏在袖子里,并没有目送着五百士兵上山,而是背对着,犹如抛却脑后的,便已经是不存在地。
“鹰啸山三重防御,第一重银丝水铃。”
司徒斩虽然看着月亮,可嘴里还是淡淡说道。
已经上山的铁履自然不会听见,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手下兵勇踩着的地面上,时不时有种淡银色犹如蜘蛛线般的东西,被踩断后,并没有引发任何后果。
但就在鹰啸山山腰的惜才亭上,六只银色的风铃忽然发出一阵有节奏的声音,这音律极怪,并不是被风吹动,而象是受什么操弄而特别奏出的乐调。
若是郑亦这般高手,看见惜才亭上风铃布设并听到这段声音,就会知道,在鹰啸山中,应该有极为高段的术士存在。
因为鹰啸山第一重防御“银丝水铃”并不是真正的实物,而是一种术法。七品上的术士布下“银丝水铃”大术,以惜才亭为整个数术核心,只需月光落下,便能启动整个术法。
整个鹰啸山上,都会被惜才亭射出的银丝覆盖,而若没有破解之法的人踩中银丝,就会引动数术反应。来犯之敌的方位和数量,都将在铃声中奏出。
铁履带五百人上山,走不到二十步,惜才厅那边就有铃声响动,而这铃声的节奏,便是告诉满山子弟,鹰啸山上已经来敌,数量有足足五百之众。
铁履走在队伍最前面,一步步扎实而谨慎。虽然想不通,为何司徒斩能让他这么轻松就上山,但左右漆黑,前方更是黑洞洞的,犹如一个深不见底的窟窿般,令人难以心安。
这一路走的惊怖,却反倒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铁履带人闯上鹰啸山的半山腰,恰恰停在了惜才亭的周围。鹰啸山虽然只有一条羊肠小道上山,但司徒家却生生的在半山腰开辟出一块足够停留上千人的大平台,并建造惜才亭,有爱惜人才,请伫脚步的意思。
但惜才不一定爱才,爱才不一定留才。古往今来多少英雄,便是死在惜才两个字下。
当铁履命令所有府兵在此休息时,他们的命运,便已经被注定。
一缕冷风吹动积雪上的枯叶,在空中打上几个旋,正好掠到铁履的面孔上。老将军警惕的望着四周,伸指一弹,便将这枯叶弹到几十步外的雪堆上面。
这份弹叶的功力,已经非同小可,铁履弹飞叶片后,又将目光投向山顶的寨子。
就是这一眨眼的忽视,却让铁履失去最后醒觉的机会。
雪堆上传出轻微的,犹如鱼在河面吐泡似的波一记响,随后,那片枯叶便失去了踪影。
这声音并没有让铁履有所反应,可随后,天空中一片嗡嗡声,却令这位老将猛然跃了起来。
天空中有密密麻麻的细点,却发出凄厉的声响,这是从几百步外射出的利箭,但不知为何,竟然都是响箭,似乎鹰啸山的人,并不怕被人知道弓箭群的攻击。
“盾!”
铁履赫然下令。
他的属下早有准备,各自从腰间摘下一面小圆盾,都架在头顶,这五百人瞬时便组成了一个盾阵。
云朝府兵原本装备较差,也没有盾牌配置,但铁履带兵后,自掏腰包为手下配备就手的小圆盾,这也是在北疆浴血后的经验。
圆盾虽小,却是硬木制成,里面还镶嵌一块铜板,寻常弓箭很难射穿。组架在一起后,便成了个足以遮挡住五百人天空的大防御盾阵。
箭如同雨点般落下,在圆盾上发出笃笃笃笃的声音,力,让府兵们组成的盾阵微微发颤,可一阵急似一阵的箭矢,却始终不能洞穿铁履布下的盾阵。
“鹰啸山逆贼,竟敢对朝廷官兵下手,莫非真想造反么?”
铁履对着夜空怒吼,另一只手却悄然的做了个手势。
五百个府兵,竟然步调一致的朝前移动了起来。
这是极为惊人的场面,整整五百个人,构架起了犹如整体的盾阵,却可以缓缓向前移动。铁履不知道用了多少时间,才能够将这些普通兵卒训练的犹如正规军般齐整。
既然鹰啸山开始攻击,便一定会将这些人给扑杀干净,以免留下话柄。所以铁履便不能在这里被箭雨压制住,只有突破了千壑利刃的防线,才可以有足够的空间与时间反击。
虽说天空中每一个弹指时间,就会有上百支响箭落下,呜呀呜呀的凄惨声音划破夜空,让鹰啸山也喧嚣起来,但这些响箭只是表面威力,却并不能真正伤害到人。
在前进的过程里,铁履却不禁暗想:“难道举世闻名的千壑利刃,就只有这一点点威力么?”
就在此刻,铁履的眼角余光,却瞄到了一个人。这人就像是没看到激战,背对着疯狂箭雨,怀抱一面古琴,施然的从山上走下来。
此人年纪很大,满脸垂垂皱纹,眉发皆白。身体也很是清瘦,灰色长袍几乎是包裹着骨头。不过他的目光却是令人吃惊地淡然。远远瞟了铁履一眼,就让征战多年的老将感觉到自己犹如小丑般可笑。
难道不是么,铁履躲在硕大盾阵中一步步往前挪,十足象是只铁甲乌龟一样,背上还插满了羽箭。可对方那老头,却是抱着支古琴。就坐在几百步外,抖开手腕,弹下了第一个音。
这是今夜地催命曲。
铁履愕然停住步子,转头向回看,这才发觉那雪堆上,已经消失的枯叶。
“退!”
铁履意识到自己处在危境之中,奋力大吼。
但一切都难以挽回,长袍老人的指下,流淌出激昂的《将军令》随着铿锵有力的乐调。周围的雪堆之中,有一把把犹如弯月般地刀旋转着飞出。
这些刀被成为弦刀。用弓弦发射,能在空中划出极其美妙的弧线,尤其是月光明媚的时候,成百上千把弦刀在空中飞舞,就像是上千道弯月般迷人。
一刀销魂,一曲索命。
铁履看见无数把弦刀从雪堆里面射出。便看到了自己这队人的死亡,他终于明白,原来头顶那一波波的响箭并非真正的攻击,而是牵制。反而是刚刚走过的雪堆里面,才藏着千壑利刃的杀手锏弦刀。
超过一千人的弦刀队,被分成四组,深埋在雪堆之下,静候来敌,给予致命一击,这才是鹰啸山的实力所在。
府兵们地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头顶的盾阵。可哪里料到下面还会有如飞蝗般地弦刀攻击,才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