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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粱厚载需要我做什么,可他却在说完话以后就闭上了眼,专心念起了听不懂的咒文。
那是一种我从来没有听过的语言,粱厚载刚开始只是低吟,后来,他又以一种奇怪的旋律将这段咒文“唱”了出来。
也许那根本不能称之为“唱”吧,只是他的声音忽高忽低,音调也在高亢和低沉中不断变化着,以至于形成了类似于歌声的韵律,或者说节奏。
五分钟以后,粱厚载突然睁眼,在他眼皮张开的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他的瞳孔上闪过了一道淡蓝色的光辉,只不过那道光辉转瞬即逝,没等我看清楚,粱厚载的瞳孔就恢复了原有的颜色。
他看着我,向我伸出一只手。
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我竟能明白他的意思,也将右手伸向了他。粱厚载抓住我的手,同时拿起桌子上的尖牙,用它在我的无名指上轻轻戳了一下,我就感觉指尖猛地一阵刺痛。
我这才看清楚,在犬齿的侧面开了一道狭长的血槽,鲜血顺着我手上的伤口流入血槽,又顺着血槽滴入了宣纸上的粉末里。
粱厚载立即拿起桌子上的玻璃杯,将混合了朱砂和我血液的粉末全部倒了进去,又跑到厨房接了水,将杯子里的粉末溶解。
当时我还在想,粱厚载不会让我把这一杯的橙黄水喝了吧。
还好他没有。
就见他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一块干净的白布,之后就端着杯子冲向了客房的阳台。
我从来没见人施展过巫术,很好奇他要干什么,于是也跟着上了阳台。
就见他在杯子里蘸湿了白布,在阳台窗户上画出了一个个有点类似于象形文字图案。
在杯子的液体没有干透之前,我还能看清这些图案的样子,可在液体干透之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桔黄色的粉末,橙黄色的液体,竟然没有在窗户上留下任何痕迹。
之后粱厚载又跑到我的卧室、厨房、卫生间,在每扇窗户上都画了那样图案,当他在卫生间窗户上画完最后一个图案的时候,杯子里的液体正好全部用完。
从刚才开始,粱厚载就一直给我一种神经兮兮的感觉,直到他将杯子放在窗台上的时候,我才觉得他好像恢复正常了。
他长出一口气,对我说:“接下来,咱们得在每两面墙的夹角处放一个黑柿饼。”
我看他满头大汗,一副很疲惫很虚弱的样子,我就让他先休息一下,而我则抱起了桌子上柿饼,在屋子里转了起来。
按照粱厚载的嘱咐,我在房子的每一个角落放了一张柿饼,之后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遗漏了,才回到客厅。
粱厚载正拿着纸巾擦着头上的汗,我坐在沙发上,看着他说:“你怎么出这么多汗。施展这样的巫术消耗很大吗?可我刚才没感觉你身上凝练出念力了呀。”
他笑了笑,说:“有些巫术在施展的时候就是不能凝练念力的。而且巫术这东西,和咱们平时练的那些术法不一样啊,咱们平时练的那些都是炁场分明,大多不是阴就是阳,可巫术不一样,它有时候不但要同时借助阴阳气,还要借助一些邪气。咱们施展其他术法的时候,失败了,大概也就是被反噬而已,可巫术一旦施展失败,很多时候施术者是要被‘吞噬’的,那可真的是万劫不复了。”
我不由地皱起了眉头:“照你这么说,施展巫术的风险比走罡什么的大多了?”
粱厚载:“对啊,虽然巫术的威力普遍很强,但施展起来不但风险大,施术过程又冗长无比,很难用于实战。”
我无奈地叹口气:“我倒是觉得巫术的实战挺强的,你看看我,不就中招了?”
“嗯,”粱厚载点了点头:“巫术如果配合计谋使用的话,用好了,有时候也是防不胜防。道哥,其实我觉得这次你们学校发生的事,有可能就是针对你的。”
对于粱厚载的说法,我表示赞同:“我也这么想。毕竟一天前咱们刚处理了流尸,今天学校里接着就出事了,时间上太巧。我估计,发布帖子的人可能就是为了吸引我去留言。对了,其实我看到那个帖子的时候就在疑惑,‘城门上挂着死人,土司在马上种出了稻谷’,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粱厚载说:“这应该是一个非常古老的谚语,夜郎族的古巫术中,有些也是和这样的谚语配合使用的,师父给我的那本书上就记载了一道谚语,和帖子里的谚语很像。那个谚语所说的是一个小国家的国王杀死大臣,碎尸以后将尸块扔在一片荒地上,来年以后,荒地上长出了大量的稻米。”
我说:“哪有这么长的谚语?这分明就是一个故事了。”(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481章 九字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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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换成汉语比较长而已,”粱厚载解释道:“其实用夜郎古文字来表述的话是很短的。”
我看了看窗外,临近八点,夏日里的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
粱厚载也望向了窗外,嘴上说着:“邪神和一般的邪祟不一样,它们通常不惧怕阳气,每到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天地间炁场大变,会出现片刻的混沌,在那一个瞬间,邪神会变得非常强悍。你离开学校的时候它想杀你却没有得手,下次再来,应该就是在午夜十二点钟了。”
我点了点头,问粱厚载:“怎么镇住它?”
粱厚载将脸转向了我,带着些不确定说:“我觉得,番天印应该能镇住它,我不是说被你催动的番天印,而是番天印本身就能镇住那东西。”
我不解:“什么意思?”
粱厚载又是片刻的沉思,而后才对我说:“道哥,你还记得你和伊庆平交手的那次吗?”
才刚过去两年的事情我怎么会忘呢,我先是点了点头,又朝粱厚载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粱厚载:“那时候,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伊庆平要从你身上拿走什么东西,有一些类似于念力但又不是念力的东西从你身上流向了他,那时候我很担心你会出事,可是后来,番天印突然自行从土壤中提取了坤炁,然后伊庆平的术就被反转了,最后他的生命力全都流入了番天印,而他从你身上夺走的东西,也都回到了你的身体里。”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稍有些犹豫,我没说话,静静地等着他。
片刻之后,粱厚载才说道:“当初我师父给我的两本书,一本是记载巫术,另一本,前半段是夜郎古文字的对照,相当于字典,而后半段,则记载了夜郎的一些历史。书上说,第一代夜郎王手中有一件叫做‘玉墒’的宝物,相传那个东西是巫咸留下来的,它可以镇散恶力,也能颠转巫术、斗转星移。我怀疑,你的番天印和夜郎王的玉墒,很可能是同一个东西。”
我师父曾经说过,守正一脉的门人除了要用毕生的经历红尘证道,还有另外两个这辈子一定要做的事情。
第一件事就是解开番天印上的秘密,另外一个就是找到十全道人罗中行的下落。
所以当粱厚载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我立即来了兴致:“玉墒的外形也和番天印一样吗?”
粱厚载撇了撇嘴,说:“师父给我的那本书上并没有这方面的相关记载,不过书上说,夜郎王每逢祭祀大典的都是‘捧墒至’,从这个捧字来看,玉墒确实有可能和番天印的大小、重量差不多。我就是觉得,番天印有可能就是玉墒,即便不是,二者也应该有着很密切的关系。”
粱厚载的话是有道理的,给师父守丧的一年中,我天天泡在内外阁的书海里,也看了不少与古代法器有关的记载,可不管是怎样的法器,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它们全都是被念力和炁场催动,作用要么是增强施术者所施展的术,要么,就是用来抵御一些有害的术法。
而能将术法颠转的法器,至今为止,好像也只有番天印了。
这时粱厚载又说道:“这些全都是我的推测,如果番天印有着和玉墒一样的特性,咱们今天就能暂时让诅咒失效。”
我问粱厚载:“你是打算用番天印把诅咒颠转到施展它的人身上?”
粱厚载摇头:“不是,当然番天印如果能做到这种地步的话更好了,可我说的是玉墒的另一种特性,这种特性,只针对巫术。”
“什么特性?”
“不能说。”粱厚载超我露出了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容。
我知道,这恐怕又要设计到他的巫术传承了。
沉默了一会,我又问粱厚载:“可如果番天印既没有玉墒的特性,又不能颠转诅咒,你今晚上做的这些布置还有用吗?”
粱厚载想了想,说:“那样的话,好像真的没什么用了。不过也无所谓了,邪神虽然很厉害,但如果来找你的只是它的分身,估计也不能把你给怎么样了。到时候我就沏上茶,边嗑瓜子边看好戏了,对了我买了瓜子。”
他说完就站起身来,跑到客房那边拿了好大一袋瓜子出来,说是回来的时候看到一个零食店搞促销就买了。
我打开了电视,两个人边看电视边吃瓜子,偶尔也聊两句。就这样等待着凌晨十二点的到来。
如果问我当时紧不紧张,我当然紧张,毕竟是中了足以致死的诅咒,虽然我从小到大,也没少在生死边缘徘徊过,可越是见过死亡、近距离接触过死亡,一方面人会变得越来越无畏,但另一方面,人也会变得越来越怕死。
我这么说好像很矛盾,可事实就是这样。
可以直面死亡,但又不敢想象自己会以怎样的方式死亡。这大概就是我们这类人的通病吧。
不管怎么说,该来的总是会来。与其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到处乱窜,不如安静下来,该干什么干什么。
“该吃吃,该喝喝,爱谁谁。”,我在行当里混迹了这么多年,全靠这九字真言才能让自己偶尔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