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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不由地一惊:难道门外有人?
门外是一条没有窗户的走廊,连着一个几乎密闭的室内景观平台,在这里几乎没有一点风穿过,因此门上刚才响起的这两声绝不是被风吹动的缘故。
难道室外的走廊上有人?难道我的办公室门外有人?
我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凌晨两三点了。这么晚了,谁会来到我的办公室门外呢?谁会在这个时候有心或无意地来到我办公室门外的走廊上无所事事地闲逛呢?况且大楼有门卫,什么人竟然如此有本事,没有打扰到那个刚正不阿的门卫就上了楼来?
我停下手中翻阅的文件,凝声静气,不敢发出丝毫声响,正襟危坐在办公椅上,两眼盯紧了那扇紧闭的门,不知门外来的是什么人或是其他什么东西。
“哒——哒——”
过了一会儿,门上又轻轻地响起了两声,好像来人正在敲门。
来人是谁?这两声敲门声为什么会听上去那么怪异?
怪异的敲门声虽然是响在门上,但它更像是从我心上发出来的。当那两声敲门声突然响起的时候,我的心也随之震颤了两下。
我没有开口,没有应声。我以紧张和沉默回应了这两声敲门声。
又过了一会儿,大概来人见我始终对他的敲门不理不睬,着了怒似的,忽然在门上“嗒嗒嗒嗒”地猛敲了几下。这几下虽然声音不大,但在我耳中却重似洪钟,震得耳膜嗡嗡地响。
是谁?来人到底是谁?是谁知道我在深更半夜还未成眠,非要到这里来打扰我?
是谁?到底是谁?
是人,还是鬼?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两眼瞪着那扇紧闭的大门,一眨不眨,好像那扇大门随时都会被什么东西撞开,在我面前出现意想不到的东西。
在漫长的令人痛苦的拉锯战的最后,我终于忍耐不住了,禁不住轻声喝斥道:“谁?是谁在门外?”
我虽然这样说着,身体却没有动,没有从办公椅上跳起来奔到门边查看动静,也没有快速躲进套间再用棉被紧紧地捂住耳朵。我仿佛僵了似的陷在办公桌后面这张宽大的椅子里,没有一点动弹,也不想动弹。
“谁?是谁在门外?”我又喝问了一声。
我刚说完,忽然看见从办公室紧闭的门缝里氤氤氲氲地挤进来一团白气,一点点渐渐地朝室内扩散开来,紧接着就听见一阵桀桀的怪笑声在门外响了起来。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我更是大惊失色,脸色苍白。
门外的笑声突然止住,只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飘飘渺渺地说道:“你是想知道我是谁吗?哈哈哈,很快我就会让你知道我是谁的?”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突然悄无声息地打了开来——办公室紧锁的门竟然自己打了开来。
门外又是一片茫茫的白气,白气散开,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女子,年龄在五十开外,披头散发,眼睛瞪得滚圆,双目通红,竟像要流下血来,身上的衣服上到处都是污泥,看上去好像刚在泥地里跌滚过似的。
呀,她……她不正是白天那个自称是我亲娘的老妇人吗?她怎么这个时候才来?但不管怎样,她终于出现了。
“啊,原来是您,您终于来了啊。”看见门外是这个老妇人,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我儿,快来认娘,我就是你的亲娘。”老妇人伸出手臂,向我招着手。
我朦朦胧胧中恍恍惚惚地从办公椅中站了起来,迷迷糊糊地看着她,忍不住就要向她走过去。可是刚跨出几步,我忽然惊觉,急忙说道:“不,您还不是我的母亲,我需要证明,您答应过,今天晚上会带证明过来的,您现在把证明带来了么?”
“证明,是的,你需要证明。好,你过来吧,我给你看证明。”老妇人的话听起来好像是在空阔的旷野上说的,音色特别空旷,带着一种苍凉悲怆的味道。
“证明,对的,您有什么证明?”
“你过来,证明就在这儿,我给你看证明。”
我的魂魄好像离开了我的身体,竟似在梦游的一般,大概因为最近过于疲劳、缺乏休息的缘故吧。
在老妇人一声声催眠班的召唤之中,我竟然失了定力,一步步地向她走了过去,神不知鬼不觉,甚至我自己一点意识也没有,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走到了她的面前,有心要看看她提供的到底是什么有力的证据,我太想知道她是不是我的亲娘了。
在我走到老妇人面前的时候,我的眼前忽然亮光一闪,我吓了一跳,定睛看时,却见老妇人手里已经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尖刀的刀尖正对着我。
“您……您想干什么?”我急忙收回魂魄,立定脚跟,不再向她走去。
老妇人右手握着刀,左手却从衣袋里摸出两个小瓶子,瓶子空空的,什么都没有。我心里疑惑着:这个老妇人到底想干什么?
老妇人抬起眼睛直直地瞅着我,既没有看右手上的尖刀,也没有看左手中的瓶子。
我的心紧张得砰砰乱跳,上下眼皮似乎也开始打起架来。
我还没有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忽然眼前又是刀光一闪,只见老妇人的左腕上已经多了一条红杠,从红杠里渗出了浓浓的鲜血。
我又是大吃一惊,心想这个老妇人真是恁般刚烈,可是也太过份了吧,自己无论是否能够提供证据,也犯不着在我面前割腕自杀啊。
我正惊疑不定,正要劝阻老妇人何必自寻短见之时,却见老妇人用右手指捏过一个空瓶子,抵在手腕上的伤口处,让从伤口处缓缓流出的血慢慢地流进瓶口,直到整个瓶子里都装满了血才放手,把瓶口封好,再抽出一根布带缠在手腕的伤口处帮助止血。
见老妇人的性格如此刚烈,我急忙上前,拉住老妇人的手,含泪说道:“老人家,您何苦要伤害自己呢?我来帮您包扎吧。”
我刚说完这句话,忽然觉得左边手腕上一道寒气划过,紧跟着就有一阵尖锐的刺痛。我急忙缩回左臂,看那痛处,却是被她手上的尖刀划开了一条一寸来长的口子,殷红的血水从里面渗了出来。
我惊慌地后退两步,瞪着老妇人斥道:“你……你想干什么?”
不知为何,我忽然想起了我初当技术部主管时被王晓宇刺伤的情景,也是在这间办公室里,也是在出乎我意料之时,作案工具也是一把寒光闪闪的锋利的尖刀。
我此时的恐惧愈盛,这个老妇人……难道这个老妇人也要杀我?可是我和她无冤无仇,而且我可能还是她的女儿呀,她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难道这就是老天爷给我安排的命运吗?
我正思绪纷乱之际,老妇人又发出一阵鬼魅般的怪笑,笑声如钢丝铜铃般,令人毛骨悚然。我正惊惶间,发现左臂早已被老妇人牢牢地捉住,说时迟那时快,老妇人用右手指捏紧另一只空瓶,用同样的方法把我左腕伤口里的血挤入那个瓶子。
不知为何,我突然忘记了挣扎,忘记了自己可能被刺身亡,大概我已经被眼前的情景吓懵了吧,任她紧紧地捉住我的左臂,眼睁睁地看着我的血一点一滴地流进那个小瓶子,直到瓶子中装满了我的血。
老妇人把这个瓶子的瓶口也紧紧地封住,把两个瓶子放在一起,来回看了又看,显得非常满意。
当老妇人把手松开的时候,我终于软弱无力地把手臂缩了回来,看着手腕上尚在流血的伤口,仿佛那把刀子割在了我的心上,我的心被割得疼痛难忍,头脑中一阵又一阵地眩晕。
我忽然想起办公桌下面的抽屉里有一个急救箱,那是我专门吩咐刘鸿飞准备好留着应急备用的,此时正好可以派上用场了。我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办公桌边打开抽屉,可是……可是抽屉里竟然是空的,什么都没有。我心里一片焦急,嘴里一边嘟囔着“急救箱,急救箱呢”,一边疯狂地把抽屉一个个地拉开,在抽屉的文件堆里到处搜索,可是哪里见得到急救箱的影子。
“没有急救箱,什么都没有。为什么会这样呢?莫非是鲍勃合着这个老妇人要来害我?”我心里突然这样想到,禁不住吓出了一身汗。
正在我胡乱寻找急救箱的时候,我感到身边有个影子在晃动,抬头看时,却发现老妇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进来,正站在我身边,用一种奇怪的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她见我抬头看她,便伸出手来,她的手上出现了一根长长的布条。我没有药水清理伤口,只得接过她递来的布条,忽然闻到了一股酒精的味道,原来这布条是老妇人早已备下的,事先在酒精中浸过。我接过布条,却不知是该怨恨她还是该感谢她,只好什么话都不说,用那根浸了酒精的布条把伤口紧紧地包好。
老妇人见我包扎好伤口,笑眯眯地把手上那两个殷红的玻璃瓶放在我面前,那两个玻璃瓶里一个装着我的血,一个装着她自己的血。虽然这两个玻璃瓶的瓶口密封着,我却好像看见有血水不断地从封口处流出来,就要流到桌上了。
“你……你这是干什么?”看到那两个令我心惊胆战的玻璃瓶,我惊叫道。
“我儿,你不是要证据吗,这就是我给你的证据呀。”老妇人不动声色地说道。
“证据?”我仍然没有从惊慌中恢复过来。
“瓶子里的血就是证据。”
“血?这……这算是什么证据!”
“你亲眼目睹,一个瓶子里装的是我的血,一个瓶子里装的是你的血,你可以把它们做dna比对,或做任何其他值得你信赖的比对,看看我们究竟是不是母女。你是技术部主管,技术部本来就可以做很多检验,对你来说毫不费事。”
“你……你要我去做dna比对?”
“这不是现在鉴定亲子关系最常用最科学的方法吗?”
我看着桌上的这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