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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座低矮的芦屋前停下脚步,少年董俷抹去脸上的血迹,大声道:“娘,我回来了。”
他推开门,迈步走进屋中。
刘闯示意陆逊和庞德在门外等候,他紧跟着董俷进屋,却迎面闻到一股血腥气。
“娘,娘……”
董俷突然惊慌失措,丢了盔甲包,便冲上前去。
在地榻上,倒着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妇人。屋中的光线昏暗,却见她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
刘闯连忙道:“董肥,休要碰她。”
他健步上前,来到老妇人身边把她抱在怀中。
就见老妇人的额头鲜血淋淋,双眼紧闭,脸色苍白。
刘闯见此情况,忙伸手掐老妇人的人中,那老妇人悠悠醒来,眼睛还未睁开,便喊道:“阿丑,快跑。”
“娘,娘……阿丑在这里。”
老妇人睁开眼睛,看到董俷,不由得露出慌张之色,“阿丑,你怎地在这里?”
“娘……”
“夫人不要紧张,我在这里,定会保护阿丑周详。”
刘闯不通医术,但毕竟张仲景华佗在他手下,在编撰伤寒论和青囊经的时候,刘闯也看过几眼。他对医术兴趣不大,可若上了战场厮杀,却需要一些保护常识,故而曾请教过两人。
老妇人的脉象很弱,显然是病入膏肓。
之所以能活过来,便是因为心中还有牵挂……
“你是谁?”
老妇人紧张看着刘闯问道。
“我乃大汉皇叔刘闯,方才在街上看到一群恶奴殴打董肥,所以出手相助。
我听说,他是董太后的族人?”
听闻刘闯是大汉皇叔,老妇人的眼睛蓦地一下子亮了。
她猛然伸手,抓住刘闯的胳膊,“莫非是天家派你来寻我们吗?”
刘闯一怔,旋即轻轻点头。
他看得出来,老妇人此刻有回光返照的迹象,实在不忍告诉她真相……
“天家,终还是没有忘记我董家一脉。”
她拉着刘闯的胳膊,痛哭道:“太后乃阿丑的姑母……阿丑,把屋子角落的箱子打开,里面有一个木匣子,你拿过来。”
董俷瓮声瓮气的应了一声,起身离去。
“董肥是怎么回事?”
“不是董肥,是董俷……毋俷德之俷。
这孩子可怜,生下来就得了伤寒病,以至于脑袋有些不清楚。他父亲见他呆傻,便不想留下,老奴可怜他是个孩子,所以便把他收留在身边。我并非他生母,本是他生母的随身婢女。但也幸亏是这样,太后去后,大将军命人抄没董家,我便带着他逃离河间,住在邺城。
本指望天家能找到我们,可谁料想……
皇叔,请看在太后情面上,将阿丑送往许都,老奴也算是全了当年与夫人的诺言。”
这时候,董俷捧着个匣子过来。
在老妇人的示意下,他打开了匣子,却见里面居然是一串手链,上面还系着铃铛。
那铃铛看上去极破旧,可依旧能看得出,做工非常精美。
刘闯拿起这铃铛,诧异看着老妇人。
“皇叔请收好这铃铛,此天家幼时玩具,定能证明阿丑身份。”
刘闯,恍然。
董太后膝下只有一子,便是汉灵帝刘宏。
她把一腔的心血,都投注在了当今天子刘协的身上。当初夺嫡失败,董太后被赶出洛阳。可她却始终挂念着刘协,于是把刘协幼年时的玩具带在身边,却不想到了河间后便被害死。
这,也是证明董俷为董氏族人的最佳证明。
只可惜天家而今自身难保,更不要说他那凉薄的天性,又怎可能在意董家后人的死活。
老妇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声音也越来越弱。
这时候,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刘闯心情极为低落,立刻大声喝道:“令明,谁若呱噪,就砍了他脑袋。”
“喏!”
随着刘闯一声令下,屋外顿时传来一连串的惨叫声。
想来是那陶家的人赶来捉拿这老妇人,为那些个恶奴寻仇。
刘闯轻声道:“夫人放心,我以大汉列祖列宗之名保证,绝不会再让阿丑受半点委屈。”
“阿丑!”
“娘!”
老妇人拉住了董俷的手,用微弱的声音道:“你天生神力,小时候时常闯祸,故而我才假你父亲之名,不需要与人争执,以至于这些年来你受尽委屈。以后跟随皇叔,要听皇叔的话,明白吗?”
董俷懵懂点头,“娘,我记下了。”
“皇叔,就拜托你了!”
刘闯郑重点头,老妇人这才放下心,用无比疼爱的目光看着那个仍旧呆呆傻傻的董俷,伸出手想要抚摸他的面颊,可未等她触摸到董俷的脸,手却突然垂下,撒手人寰。(未完待续…)
第320章 阿丑不哭(下)
“皇叔,娘怎么了?”
董俷有些茫然的看着刘闯,却让刘闯心中一痛。
他深吸一口气,轻声道:“阿丑,你阿娘累了,睡着了。”
“嗯嗯嗯,阿娘累了,让她好好睡。”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一阵叫骂声。
刘闯只觉心烦意乱,猛然抬头道:“阿丑,外面有人再打搅你阿娘休息,还不让他们闭嘴。”
“可是阿娘不让我打架。”
“你阿娘说了,让你听我的,只管动手就是。”
老妇人之所以会故去,恐怕和那陶家人有莫大关系。
董俷听了,二话不说便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是从墙角拎起一对铁槌。
这对铁槌,形似捣衣棒,一头粗,一头细,细的部分足有碗口一般,粗的部分活脱脱近四十公分直径。捣衣棒长越一米,沉甸甸,黑漆漆,每支至少在百斤靠上。那董俷冲出房门,大声吼道:“你们不要吵,我阿娘在休息……再吵,我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一连串的惨叫声传入屋中,刘闯深吸一口气,伸手合上了老妇人的眼皮。
“夫人放心,以后我会照顾好阿丑,为他找一房媳妇,绝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他。”
说完,他伸手把老夫人抱起来,而后迈步走出房屋。
“伯言,把屋中物品收拢一下,一起带走。”
门前,横七竖八倒着三十余人,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在空中,合着那恶臭之气,直让人作呕。
地面上,水沟里,鲜血流淌。
庞德和那十个飞熊卫,都面se苍白。
刘闯看到了十几具死尸,每一具尸体都不cheng ren样。
看死状,就知道是董俷那对铁槌所致,遍地碎肉,鲜血混合在浊白事物,流淌了一地。
在街口外,一队人拦住去路,和董俷对峙。
刘闯抱着老妇人往外走,董俷呆傻傻问道:“皇叔,你要带我阿娘去哪儿?”
“阿丑,跟着我就是。”
“哦。”
刘闯走到街口,看了一眼对面的人马,突然一声巨吼:“我乃大汉皇叔刘闯,叫陶升滚过来。”
声如巨雷,仿佛晴天霹雳。
对方那十几匹战马希聿聿惊嘶不停,而那些家丁奴仆,更面se惨白。
“令明,却雇一辆车来。”
“喏!”
刘闯示意董俷上前,让董俷抱住老妇人,而后从他手中接过铁槌。
如果只是普通人,陶家这些家丁说不得便要一拥而上。可而今刘闯表明身份,再冲上去,那就是送死。家丁们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不敢轻举妄动。刘闯之名,邺城谁人不晓?
更不要说,刘闯而今与袁尚合作,真要冲上去,死也是白死。
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个飞熊卫赶一辆车过来。
刘闯示意董俷把老妇人的尸体放在马车上……而此时,这个浑浑噩噩的少年仍没有意识到,他最亲的,也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已经离他而去。相反,他小心翼翼的护着老妇人,好像老妇人真的睡着了一样。刘闯一直以为,自己是铁石心肠。自从前世他杀了那两家人之后,世上已再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触动他……可是现在,刘闯内心中那根弦,却在轻轻的颤动。
“皇叔,你这是做什么!”
袁尚得到消息,匆匆赶来。
随同他一起来的,还有那位陶升陶大老爷。
“显思,咱们到一旁说话。”
刘闯没有理睬陶升,而是径自把袁尚拉到了旁边,在他耳边低声细语几句。
袁尚的脸se,顿时变了。
袁绍可以不在乎谁是天子,可以无视朝廷,那是他多年累积下来的资本,足以让他这么去做。可袁尚不行!袁绍一死,袁尚便感受到了莫名的压力。他开始意识到所谓师出有名的重要xing。这天下的确是乱了,每个人都野心勃勃。但不管怎样,江山仍是汉室江山,天下仍是刘姓天下。五百年统治,使得老百姓对汉室始终存有几分归属感,绝非短时间内能消除。
曹cao,果真不想要篡夺皇位吗?
若真如此,他大可以还政天子,更不会独揽朝政。
可是曹cao不敢!
他挟天子以令诸侯已有些大逆不道,若真敢篡位,势必受天下人唾骂。
所以,曹cao选择了拖……从他迎奉天子,到他魂归黄泉,在整整二十五年的时间当中,曹cao成功抹消了汉家天子对臣民的影响。当然,这里面也有刘备和孙权的功劳。刘备建立蜀汉,为汉昭烈帝,实则已经无视天子。而孙权建立吴国,也进一步打击了汉室仅存的威望。
于是,在曹cao死后,曹丕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挠,便成功篡夺皇位,建立了魏国。
刘闯把老妇人的来历告诉了袁尚,不过他没有说老妇人是奴婢,只说这老妇人是董俷主母。
“显思,我知你想要笼络一些人,稳定局势。
可是也要看清楚对象才是……你可知道,陶升背着你横行邺城,欺男霸女。他明知道老夫人是太后一脉,却不通报与你,反而强取豪夺,致使老夫人丧命。若为天子知晓,又当如何处之?天子不管怎样,是天下共主。太后对天子有养育之恩,天子又岂能善摆干休呢?
这,不是让曹cao有多出一个讨伐你的借口吗?”
袁尚脸seyin沉,朝着一旁陶升看了一眼。
半晌后,他深吸一口气,“皇叔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刘闯点点头,便转身走到马车旁,示意飞熊卫驱车离开。
“三公子,就这么放他走……”
陶升见刘闯等人离开,有些急了,连忙开口对袁尚道。
哪知道,素来对他和颜悦se的袁尚,突然抬手一巴掌抽在陶升脸上,打得陶升脑袋一阵发懵。
“我瞎了眼睛,险些被你坏了大事!”
袁尚咬牙切齿看着陶升,而后怒声喝道:“来人,把这该死的东西给我拿下。”
没等陶升反应过来,大戟士蜂拥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