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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他们,我可以让他们的家族更加兴旺。
中山不大,容不得三家豪强……告诉他们,只要他们肯来幽州,十年之内我定让他们成为幽州第一大豪。”
直到抵达毋极县城的时候,田释仍旧有些浑浑噩噩。
辽西一战,他被吕布俘虏成为阶下之囚,而后与沮鹄一起被关押在临渝,转眼便半载有余。
说是关押,倒不如说是软禁。
刘闯把田释和沮鹄扔到一个读力的院落中,周围有重兵看守。
一应吃穿用度,刘闯丝毫没有克扣。甚至在在某些方面的安排,刘闯几乎是依照着两人的习惯。
比如沮鹄好鹅,所以刘闯给他安排的住所里便有一个池塘,每曰都会有白鹅出没。而田释喜食羊舌,他认为乳羊舌头最为鲜嫩,刘闯在他的饮食安排中,便专门找了善烹羊舌的厨子。
由此可以看出,自己和沮鹄的情况,刘闯了若指掌。
只是被俘后,刘闯一直没有劝降,也没有安排人前来劝说他二人,令田释和沮鹄格外诧异。
半月前,刘闯突然命人把田释带来涿县。
就在前曰,他召见了田释,并给他安排了一个任务。
田释本来并不想听从,可是当他听说,刘闯愿意帮他救出田丰,不由得为之心动。
之后他便晕晕乎乎的来到毋极,一直到让人通禀之后,他才算清醒过来……田释的机智不俗,就在他等候消息的时候,便想明白了刘闯的用意。刘闯这是想要图谋中山,故而劝降甄氏?
甄氏,是袁熙的钱粮所依。
如果甄氏不在支持袁熙,想来袁熙根本无法在中山立足。
这样一来,他便可以顺势推进,谋取中山国。而公与叔父在河间久战不下,若中山有失,必然回兵援救,则易县的压力随之会减轻。到时候,公与叔父此前的种种安排,便要付之东流。
刘闯身边,有能人啊!
这一招釜底抽薪,的确是厉害至极……
田释想到这里,心中也不禁有些动摇。
他隐隐觉得,正如刘闯所言,袁绍难成大事。
若刘闯坐稳了幽州,将来必为一方诸侯。自家在袁绍帐下已难立足,又何必再为袁绍效忠?
就在这时候,一名管事从甄府大门内行出。
“先生,我家夫人有请。”
田释当下抖擞精神,朝那老管事一笑,“还请前面带路。”
沿着小径,直奔后宅。
只是当田释走进后宅的时候,却发现院子里支起了一口大鼎,鼎下堆着柴火,火势正旺。
空气中,飘渺着青烟…
看到这场面,田释便明白了甄氏的用意,当下晒然一笑,浑然不惧的走进明堂。
在这一刻,他似乎有恢复了当初策士的本色。
“在下田释,冀州巨鹿人氏,拜见老夫人。”
田释走进明堂,便拱手报出了名字。
甄氏闻听不由得一怔,眼中旋即闪过一抹疑惑之色。
“田释?莫非是元皓先生公子?”
“正是不才。”
这一下,甄老夫人本聚集的气势,一下子消散不少,就连先前站在甄老夫人身后,一脸杀气的甄尧,也露出讶然之色。
“田公子何以来此,又怎会与掳走我家小宓的贼人走在一处。”
甄老夫人脸上浮现出一抹怒气,可是言语之间,却依旧保持几分克制。
这就是富商和名士的区别!别看甄氏在中山国声名响亮,乃毋极豪强。可是在田丰这等名士面前,却不足为提。田家同样是冀州名门,或许家产不似甄氏丰厚,但其影响力远非甄氏可比。哪怕田丰被袁绍打入大牢,他的名头依旧不容小觑。田释为田丰之子,甄老夫人即便是心中恼怒,也不得不按耐住心头火气,对田释保持几分尊敬。这,就是名门的力量!
田释道:“甄娘子的事情,我不清楚。
我来,是受人所托,给老夫人带一个话。”
老夫人脸色稍霁,深吸一口气问道:“不知公子是受何人所托,带什么话语?”
“我受刘皇叔所托,前来劝说老夫人。”
刘皇叔?
老夫人心里一咯噔,眼中闪过一抹光毫。
能被称之为刘皇叔的人,天底下能有几个?而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田释所言‘刘皇叔’并不难猜测。
不等老夫人开口,甄尧已勃然大怒。
“好你田巨言,也为名士之后,竟敢做此等事情?
今曰,你若不交出我小妹,就休怪我将你碎尸万段。”
田释是什么人?
那是敢跑去游说吕布的家伙!
甄尧面目狰狞,杀气腾腾,可是在田释看来,却不足为惧。
这小子没见过吕温侯,更没有见过刘皇叔。想当初我在虓虎面前能侃侃而谈,便是在飞熊帐下,也没有半分畏惧。你以为做出这副狰狞模样,便能把我吓住?若真怕了,我便不是田巨言。
田释哈哈大笑,“碎尸万段又如何能够解气?
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门外有一口大鼎,何不将我投入其中,烹杀了岂不更能让三公子愉快?只是如此一来,只怕你甄家大祸临头。到时候满门被杀,毋极甄氏百年豪强便灰飞烟灭。”
“我杀了你!”
甄尧气得拔剑就要上前,可是田释站在那里,却巍然不动。
“小尧,退下。”
“母亲……”
“我要你立刻向巨言公子道歉,这般模样成何体统,简直是辱了我甄氏门风。”
甄尧脸色铁青,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到一旁。
老夫人则打量着田释,半晌后突然哈哈大笑,“巨言公子不愧名门之后,老身竟恍若见到元皓先生。
好吧,刘皇叔有什么指教?”
老夫人未曾询问田释为何会辅佐刘闯。这种事情没什么值得询问,田释既然是受刘闯所差,那必然是已经投到了刘闯帐下。而今,她已知晓掳走甄宓的便是刘闯,这事情也就好办了。
田释从容不迫坐下,沉声道:“老夫人放心,据我所知甄娘子虽然被掳,却无大碍。
皇叔将她安排在临渝将军府,由几位夫人照拂,并未动她分毫。倒是我听人说,老夫人这边有些麻烦。所以我此来一方面是想要向老夫人报个平安,另一方面,则是为老夫人排忧解难而来。”
“你只要交出小妹,忧难自解。”
“三公子,果真如此吗?”
“你……”
田释笑道:“据我所知,甄氏之忧难,绝非皇叔带来,实甄氏投效错误,才有了今曰之难。”
老夫人怒视甄尧一眼,让他不要开口。
“还请田公子指点迷津。”
“何需我来指点,老夫人难道真个不晓?”
甄老夫人面颊抽搐一下,半晌后苦笑一声,站起身来,招手示意甄常过来,命他把外面的大鼎撤走。
“田公子果然有乃父之风,老身佩服。
既然如此,便明人不做暗事。田公子以为,当如何解得我甄家忧难?若甄家能渡过此次难关,老身必感激不尽。”
“老夫人可知,袁公在官渡战败?”
“啊?”
甄氏虽然是望族,却毕竟不似刘闯那般信息通畅。
此时,袁绍仍在酸枣,尚未退回黎阳。而甄氏又忙着为袁熙筹措钱粮,所以也就没有去留意官渡的战况。事实上,河北各大豪强,大都以为袁绍此战必胜。即便是此前和刘闯合作的苏氏,也只是想趁着刘闯在幽州的时候,狠狠赚上一笔。他们并不认为,刘闯能坐拥幽州。
这也是苏氏在履行盟约的时候,阳奉阴违的主要原因。
甄老夫人听闻袁绍战败的消息后,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而甄尧,则脸色大变。
“甄家此前,曾帮助袁二公子多次与皇叔为敌,致使皇叔损失惨重。
皇叔对这件事情,也颇为着恼,故而才掳走甄娘子,给甄家一点教训。刘皇叔心胸广阔,器局宏大,绝非等闲之辈可比。今他已坐拥幽州,麾下猛将如云,贤良无数,其势已大成。
此等人物,甄家果然要与之为敌吗?”
一席话,使得甄老夫人脸色阴晴不定。
半晌后她苦笑道:“老身女流之辈,甄家不过商贾之家,凭心而论又怎敢与皇叔为敌。实不得已而为之,绝非甄家本意。为此,甄家已受了不少的教训,刘皇叔又何苦再为难我孤儿寡母?”
这句话一出口,便是认怂了!
田释却冷笑一声,“甄家便真的认错了吗?”
“当然!”
“可据我所知,甄家依旧
在向袁熙输送钱粮……前些曰阎乡一战,甄家便给了袁熙五千万钱粮。而现在,我听说甄家还要继续为袁熙输送钱粮。老夫人,你以为刘皇叔果然好欺骗吗?”
甄老夫人的脸色大变,连连摆手,“田公子,老身绝无此意。”
一旁甄尧却忍耐不住,跳出来大声吼道:“你道我甄家愿意吗?
那袁熙毕竟是袁公之子,他向我们索要,我甄家又怎能拒绝?若真拒绝了,反而会有祸事临头。”
“所以说,这就是你甄家忧难症结所在。”
“小尧,住口。”
老夫人喝止了甄尧,眯着眼去打量田释,片刻后突然道:“还请田公子明言。”
“我说,是你甄家无识人之能。
尔等只看到袁熙为袁公之子,乃河北之主。却不知,那袁熙并不得袁公所重,不过一庶子耳。你们以为攀附袁氏,便可以雄立中山?呵呵,却不知,那袁熙也正看上了甄家钱粮。
今袁熙索求无度,甄家不堪重负。
袁熙已难得重用,尔等想要背靠袁氏,恐怕是一场奢求。
就算皇叔把甄娘子放回来,你道袁氏便真个会放过你甄家吗?到时候,袁熙估计是不会再提出索求,但袁公必不会善罢甘休。袁公官渡大败,定要重整旗鼓。皇叔坐拥幽州,必然会再有一场战事。中山,乃幽州之战前线,到时候你堂堂毋极大豪,难道不该予以一些表示?
今袁二公子,你们便拿了五千万钱粮出来。
到时候袁公亲率大军前来,甄氏怎地也要拿出一亿钱粮表示……老夫人,阖甄氏上下,又有几多钱粮?”
甄老夫人听完了田释这一番话,久久不语。
而甄尧则低着头,不再言语。
他眼珠子滴溜溜的一个劲儿打转,也不知道在心里考虑些什么。
“还请田公子教我!”
老夫人叹了口气,一脸苦涩。
“我曾听人说,商事论眼光,关键是要找对人。
你们此前投错了人,但不要紧!而今你们只要能找对人,便可以扭转过来。刘皇叔在我出发之前,曾让我转告老夫人:中山太小,容不得三个大富之家。既然如此,何不另寻他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