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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天朗盯着窗外的场景,说话的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震惊和茫然。
暗红色的洪水咆哮着向这件废弃的医院扑来,水中无数挣扎的模糊人影在看到他们二人的一瞬间露出了喜色。就像一群看到了美味的猛兽,他们原本扭曲狰狞的脸上不约而同露出了贪婪的表情。
这些人在水中浮浮沉沉,似乎不需要呼吸,翻滚的浪花从他们模糊的身体中不断穿过,也没有受到一点阻碍。显然不是人类。
从破碎的窗外吹来的狂风中夹杂着细小的水珠,片刻间便将两人的外衣打湿。
不知从何而来的洪水已经近在咫尺,脚下的地面随着低沉有力的水声开始震动。
第一朵浪花砸在窗户上时,他甚至觉得自己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向上跑!
他脑子里刚刚闪过这个念头,便二话不说扛起了身边的孩子,向楼顶冲去。
汹涌的巨浪随即涌进楼内,迅速的充满了整个走廊,在斑驳的墙壁上留下了一道道大小不一的手印。
叶天朗第一次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爆发出这样巨大的力道。几步便越过了一层的楼梯,挡住脚步的破旧铁门被他一脚踹开,顷刻间便从三楼冲上了顶层。
颜色诡异的洪水紧随其后淹没了整个三楼。正在向四楼蔓延。水面上不知道多少只人手时隐时现,随着水波一起沉浮。
四楼通向楼顶的门在走廊的正中央,与楼梯有一段距离,想向上爬的话还有一截垂直的金属爬梯。
叶天朗一边在走廊中奔跑,一边暗自庆幸自己来之前将这栋楼的建筑图纸看过了一遍。
不然的话现在想跑都不知道往哪跑。
看到笔直垂下的金属爬梯时,他下意识的松了口气,紧接着便又想到了一连串生死攸关的问题。
上面那扇门不会是锁着的吧!
梯子这么多年没人用过了,还能用吗,不会爬到一半断了吧!
我手里还带这个孩子,要怎么爬上去?
如果楼顶上已经被别的“朋友”占满了怎么办?我可不是沈洛天,没法跺跺脚就把他们吓跑!
身后隐约传来了呼喊他名字的声音。语气听上去极为熟稔,还带着几分激动,仿佛两人是多年不见的至交好友一般。
“好像有人在喊我名字。”
夏北风的视线晃来晃去,看什么都一片模糊。
他拽住了身边大人的衣角,小声的说道:“叶哥你跑慢点,我看看是谁叫我。”
“我也听到有人叫我了,但是你别回头。”
叶天朗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腾出一只手将小孩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上,恶狠狠地教育道:“闭上眼睛不要看,看了就会被拖到水里吃掉!”
“哇!好吓人!”
夏北风浮夸的喊了一身,趴在他的肩膀上,却还不老实的偷偷将双眼睁开了一道细小的缝隙。。
一个美貌的女人正跟在他们身后。冲着他温柔的微笑点头之后,转头面向水声传来的方向,背对着他张开了双臂。
叶天朗在通向楼顶的爬梯前停住了脚步。
走廊的尽头已经有水迹开始蔓延,呼啦啦的风声从头顶吹过,呼喊自己名字的声音越来越响亮。
他抬头看了一眼,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门不仅没坏,还被不知道哪位雷锋同志打开了。
希望这个雷锋最好是个活着的。
他转头说了一声“自己爬上去”之后,便将手中的孩子向头顶一扔。
“啊?啊——”
夏北风疑惑的声音从中途变成了惊呼,手上却没含糊,抓~住扶梯飞快的向上爬去。
“你们……”
他一边爬一边向下望去,焦急的吐出两个字之后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即改口道:“叶哥你小心啊,快上来。”
叶天朗担忧的在下方扶着锈迹斑斑的扶梯,听着头顶传来“吱吱嘎嘎”危险的声音,仰头观察那孩子的动作,准备在扶梯断裂的第一时间接住他。
楼顶的雪花随风飘落,不断地砸在他的脸上,凉的刺骨。
所幸这许久未用的扶梯还算结实,夏北风有惊无险的爬上了楼顶,转过头冲下方伸出了一只手:“叶哥,你快上来,我拉着你。”
水声从楼梯的方向传来,就像什么不怀好意的吃人巨兽。周围的墙壁落下堆积多年的灰尘,走廊尽头迅速扩大的水迹此时看似平静,却隐藏着致命的危险。
“往后退点。”
叶天朗仰头冲着上方的孩子笑了一下:“你那个小身板还拉着我,真出了事我们俩得一起掉下来!”
夏北风不服气的冷哼了一声,侧身给他让出了地方。
天台上呼啸的狂风吹进了空旷的医院走廊,带来了隐约的人声。
听着像一个男人的怒吼,只是不知是敌是友。
叶天朗后退了两步,大步跃起,一把抓~住了夏北风手边的金属门框。
细细的水流正巧从他脚下淌过,一直枯瘦的手向上伸来,尖锐的指甲划过了他的鞋底,发出了一声轻微却令人心惊的声音。
“再往边上让点,小心撞到你。”
他看着头也不抬的对头顶的孩子说道。脚下的人脸虽然模糊,却能中感到对方某种急不可耐的兴奋,
那孩子听话的又向门边挪了挪,一言不发的注视着下方的某个人影。
他的眼中映出得不是小心翼翼向上爬的叶天朗,而是一个纤瘦美丽的女人背影。狂风撩起了她飞扬的长发,让一个模糊的背影看上去坚毅而又决绝,平举着的双臂似乎能够为他阻挡住所有的恶意与上海。
叶天朗翻上了楼顶,回手就要关门。
浑浊的水已经溢满了整个走廊,无数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在水中闪烁着,漆黑枯瘦的手臂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冲着上方挥舞。
听到他们俩都已经跳上了楼顶,女人肩膀动了动,缓缓地回头冲着趴在门边看她的男孩笑了一下,缓缓地放下了手臂。
“等……”
铁门被关上时发出了长长一声尖锐刺耳的摩擦声,夏北风眼看着汹涌的水流淹没了那娇小的身影,咬着嘴唇将“等一下”这三个字咽回了肚子里。
“什么?”
叶天朗庆幸自己及时关上了门,抬手勾起挂在门边的铁链,在门锁上绕了几道,随口向身边的孩子问道:“你说什么了吗?刚刚关门的声音太吵了,我没听清楚。”
“没什么。”
那孩子摇了摇头,情绪有些低落:“现在没什么了。”
水流撞击铁门时发出了巨大的声音,薄薄的门板剧烈的颤抖着,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
叶天朗站在门边,听着另一侧传来愤怒不甘的咆哮,忧心忡忡的等待着门被冲破的瞬间,自然没工夫在意这孩子的一点小情绪。
这水到底是他~妈~的从哪来的?
寒冬腊月的,还能看见洪水,简直是……
饶是这样一个公认的心理素质强悍到看见外星人都能淡定接受的人,在面对眼前这种莫名其妙的坑爹状况时,也忍不住想要骂娘。
他伸手接住了面前的一片雪花,仰头看到了漫天飞雪,苦笑着摇了摇头。
夏北风蹲在地上,小小的身体缩成了一团,双眼紧盯着剧烈震动的铁门,无声的吸了吸鼻子。
眼前的状况太过诡谲,他那小小的脑袋早已经不够思考。这一晚上都只能任由身边的大人带着他到处乱跑。
直到这会儿,他才忽然觉得有些模糊的悲伤。
我大概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这个念头盘踞在他的脑海中,就像一片巨大的y影,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过气。
虽然对母亲已经离去这件事有了隐约的察觉,可他依旧不愿意相信已经摆在眼前的事实。
他始终以为,那些诀别离他很远,就算是听到母亲~亲口说出的“再见”,说服力都不算太够。
就像一直以来的那样,母子之间闹别扭。只要撒个娇,乖巧的道个歉,母亲总会转过头,重新露出笑容,屡试不爽。
可是我现在明明什么事情都没做错,为什么你就不要我了呢?
“想什么呢?”
叶天朗的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眼睛都直了,吓到了?”
“没。”
他闷闷的答了一声,说话时带上了点鼻音。
叶天朗:“……”
他隐约察觉到了点这孩子身上有点不对劲。
面前的铁门震动小了一些。虽然依旧有愤怒的吼声从门的那边传来,但比起一开始,已经安生了不少。
他也终于有空关心一下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
没想到这一关心就关心出了一个大难题。
仔细想想,我好像一点都不会应付小孩子来着?
所以现在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没命的情况下我为什么还要去安抚一个不知道想什么的熊孩子?
他盯着身边情绪低落的孩子,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却想不出应该说点什么。
“我刚刚上来的时候好像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你听到了吗?”
叶天朗环顾四周,总算是想到一个能够转移话题的借口。
天台上空荡荡,平整的积雪表面闪烁着晶莹的光。不仅没有人影,也没有鬼影,甚至连个脚印都没有。
“听到了,没看到。”
夏北风也跟着他一起张望了一圈,同样什么都没看到。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之间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明明身边狂风呼啸,背后还有“吱吱嘎嘎”指甲挠门的声音。可叶天朗却觉得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一片死寂。
这样不行,我要说点什么。
说点什么……
说点什么?
不,我还是什么都别说了吧。
这些零碎的念头甚至没能组成一个完整的想法,却开始在他的脑子里争斗不休,片刻之间便打出了一场枪林弹雨,凶险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