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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爷始终坐在那张太师椅上惬意抽着老烟,连瞄一眼堂外的声音都不曾有。
是段天尽看清说话的是阿宽,怒发冲冠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哪里轮得到你出来替?滚出去!”
阿宽自责又担心的望着我这边,唯一能做的,是听话的退出去。
“三十五!三十六!三十七……”鞭打还在继续,声音响彻了整个灵堂。
终于,我浑身无力,意识模糊的趴在了地上,鞭子的每一次落下提醒着我,还活着。
我似乎看到段天尽的目光终于移向了我这边,他其实很怕我会死在这里吧?
至于原因,可以有很多种,但有一种,却不在其中。
喜欢我……
丛林中的野兽,从不会暴露自己最脆弱的地方,那是死穴,致命的死穴!
像我和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喜欢上谁呢?不过是一个刚好逢场,一个陪着做戏罢了!
尽管这样,我依旧用仅有的力气对他摇了摇头,我想对他说:再坚持一会儿,我们就成功了!
“四十五!四十六!四十七……”
我没听到最后那一声‘五十’,眼前白茫茫的,还是那条雪山公路上,只是这次,换我被困在这漫天雪地里,任由我怎么走,都走不出去。
从十四岁那年开始,我就知道,自己死后会下地狱。
原来,地狱这样冷……穿筋透骨,冰血封皮。
可是,又是有什么暖暖的?好像有谁抱着我冰冷的身体,在寒风中狂奔。
我听到他的呼吸,以及奔跑时模糊的重复低语:“胭儿,别死,别死,我才刚刚找到你……”
“好好记住今天所受的一切,总有一天,我将全数奉还…………”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睁开眼,发现自己侧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我就知道没死成!
呵呵,我向来命贱,马涛那个瘾君子也能抽死我?
有一个人我还是得感谢的,要不是段天尽那晚上激马涛,后面那三十下换了那个大关的来,我可能就没这么好运了!
此刻背上痛痒并存,我难受的坐起身,用手去挠,以求减轻痛苦。
“谁让你乱动了?”门打开,有人大步进来,语气是不容违背。
我差点回他一句:姑奶奶想干嘛要你管?
话到嘴边,我突然意识到问题,转头去看,对上段天尽那双略带愠色的英眸。
外面应该是半下午,阳光从西面的窗台上射进来,将他白皙的面孔染上了一层美妙的光晕。
我以前知道他好看,却从未觉得有这样好看过,他在床边坐下来,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又回头去摸自己的,没有言语。
不多久,有位阿姨给我端来一碗鸡肉粥,段天尽靠在床边的沙发上,指挥阿姨扶我起来,我不习惯别人这样照顾,从小到大,我就算要死了,也没人拉我一把,所以我坚持要自己喝。
这位阿姨没从我的肢体语言里理解到意思,跟我争勺子的时候,段天尽坐在一旁,不温不淡的说:“给我!”
阿姨立刻把粥碗递给他,安静的退出房间。
段天尽坐直了身体,用勺子轻轻搅拌了几下,他低眉颔首的模样,认真精致,一时让我移不开眼。
“张嘴。”他轻轻吹了吹,将粥送到我嘴里来,没舀一勺,他的嘴也会跟着微张一下,我记得很多年前,妈妈也这样照顾过生病的妹妹。
只是,那真的已经很多很多年前了……
所以,这鸡肉粥此刻到我嘴里,却胜过我以往吃的任何山珍海味。
我以为,像我这种血债累累的刽子手,是再没命吃到这样的美味了,每吃一口,就少一口,以至于,眼前那张好看的脸蛋,越渐模糊。
段天尽也发现不对劲,他放下勺子,温淡的语气问:“是不是背上的伤口疼?怎么哭了?”(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011:你的伤哪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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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赶紧低下头去,用手抹着眼角的泪,只是动作幅度稍大,真就扯得背后的伤生疼。
“疼了吧?叫你乱动!”他瞧我神情,略微责怪的说。
可惜我说不了话,不然一定回他一句:您话真多。
接下来,他放下粥碗,靠近了些,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我条件反射的往后缩。
“都说了别动!”他一手盖在我脑门上,以固定不让我动,我只好僵坐在那里,看他手指伸向我的领口。
他解扣子的手法十分娴熟,一看就解衣无数,面对着他,梁胭是个没有反抗能力的哑巴,只能低着头,红着脸,像只小白兔一样。
睡衣领口被打开,衣服滑落到手臂处,我便清楚看到几条血痕密布在皮肤上,狰狞难看。
段天尽也绕到了我身后去,他看到我伤情更全面。
“真惨…………”
一声感叹从他口中出来,我如何听,都感受不到任何同情之意。
大概,这才是他的心声吧,反正他觉得,我也听不见。
接着,他又补了一句:“是个哑巴不说,还得留这么多疤!”
这样一听,梁胭还真是惨呢,无依无靠的哑巴,现在一身伤没在脸上,也算毁容了!
可我比梁胭,是不是要幸运一点?至少我不是哑巴呀!
呵呵,一想到这个,我心里更是苦涩,能说话的哑巴,才是真正的可悲吧?
“忍着点!”段天尽将什么冰冰凉的东西,轻轻涂抹在了我伤口上,随着药物的侵入,刺痛使得我浑身一紧,差点叫出声来。
我一直看不太懂段天尽,不知暖阳下明媚的那个人,和那黑夜里在嘲笑中平静的那个人,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所以听到他在身后柔声说‘梁胭,痛就叫出来’时,我困惑无措,不去理会。
痛?
比这再痛再难受的时候,我也经历过,只是那时在我身边的人,却冷酷的问我:白鸽,叫喊有用吗?叫喊你能减轻你的痛苦吗?
是啊,叫喊只能渲染扩大这份凄惨,自怜自艾罢了,所受的痛苦,不会因此减轻一分一毫,在很多年前,我就学会忍受,忍受伤痛、忍受孤独、忍受罪恶……现在也一样,痛苦和罪恶可以战胜我,唯独懦弱不行!
“好了!”段天尽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帮我抹好药。
我以为都好了,想将衣服穿回来,他突然一只大手握住了我的手掌,好片刻,我看不到他的脸,两人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当他那张脸再出现在我面前时,比刚才还要暗沉,好像有谁用墨盖了一层似的。
梁胭是哑巴,但不是瞎子,所以我用手语问他:你怎么了?
他看不懂手语,想必也能从我的神情里看出我在问什么。
他转身将桌子上的那个本子拿过来,快速的在上面写下一行字。
“你的身上,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伤口?”
在没看清楚他写的字之前,我就已心虚得心跳加速了,好在保持冷静的能力向来都很高,并没有露出什么马脚。
他瞧我不答,又急切的问了一声:“你回答我啊,为什么那么多伤口?”
还能为什么?
我七岁就被卖给人贩子,挨打的日子如今还历历在目,不过伤不是那时的,而是后来干爹训练我留下的。
干爹有句名言:只有经历过千锤百炼,才能活着走到路的尽头。
若是没那么多受伤的经验,我又岂能一次次在后来的刺杀任务里险象环生呢?
也很遗憾,这些关于我的故事,段天尽永远都不会知道,而面对他追问的目光,我只能楚楚可怜的挤出两行眼泪来。
段天尽懊恼的问我:“你怎么动不动就哭?”
我低头一边拭泪,一边艰难地想将衣服归位。
段天尽随即抽了数张纸巾,对着我的脸一阵猛擦,眼泪是干了,脸皮被搓得火辣辣的。我抬头瞪他,他亦从上面瞥下来,一副不得了的语气问:“看啥看?我又没骂你!”(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012: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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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里的三天,段天尽很忙,今天没出门,专门在家会客,那是一个长相很妩媚的女人,他们的谈话内容也很平常,我没多留意。
只是,上次从灵堂回来,就没见过阿宽,房外的保镖倒是足足多了一倍,也不知,上次那个偷跑进段天尽房间的是其中的谁。
想是也巧,在我注意侧面走廊时,那边就传来了一道细微的声音,一个人影飞快的从那边闪了过去,难道……
没有犹豫,我转身就朝那边轻步过去,至少,得看看此人长什么样子。
段天尽的房间门果然是虚掩着的,我从门缝外往里看,便见一穿着军绿色外套的男人站在保险箱前面,他正在往里面输入密码,密码显示错误了,他又停下来试其他密码。
显然这两天,此人通过某些手段,搞到了几组密码,现在他趁段天尽在楼下会客,从走廊那头的窗户爬上来,企图偷走保险箱里的东西。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人偷了东西,就会杀了段天尽,并且还要掳走我!
所以阻止他,本不是我的任务,而威胁到我目标的生命,我就不能袖手旁观了!
当即我拿起走廊里一只古董花瓶,往地上重重一摔,瓷器碎裂的声音,很快就引起了楼下之人的注意。
段天尽第一个冲上来,当他看到我坐在走廊里时,怀疑的眸子里夹杂着更为深沉的东西,他的身后,几个保镖紧随而至,连枪都拔出来了!
“你做什么了?”段天尽质问我。
我赶紧慌张又害怕的向他指房间的方向,他一步也没有停留,从我身边跑过去,开门那一刹,只见一个背影从窗台上跳了下去。
段天尽追过去,往窗外看,那个人身手还不错,乍一眼就不见了!
“下去搜,把那个人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