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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日,她身上的毒才是他最大的一块心病,虽然他未表现出来,更从未在她面前提,那是因为不想加重她的心里负担,但是,其实他一直想着这件事。
虽然她知道厉初云肯定在想办法,但是,他仍旧非常非常担心,毕竟一月就在眼前。
他怕,他怕万一。
他怕老天只给他几天幸福,又会夺走她,他怕,怕再次失去。
方才他没说,其实,这也是为何他一直想抱她、想亲她的原因之一,他怕一切都是镜花水月,他就想真切地拥有她。
所以,他也暗中做着各种努力。
他怀疑是常姜偷的药,让雷尘搜过她在太子府的厢房,也让他秘密找过她在宫里的厢房。
但是,都没有找到。
他还派人去江湖上去打听,希望能有关于此药的任何信息,依旧没有。
脉搏又探不出,什么都看不出,他只能干着急。
午膳没有胃口,也是因为此事。
如今得知毒解了,他如何能不高兴?
“上天待我终是不薄。”他不由感叹。
他难以掩饰的喜悦厉竹都看在眼里,睨着他绝美薄削的唇,她心头一动,忽然踮起脚尖,朝那两片薄唇上亲去。
“你们在做什么?”
一道冷然的男声骤然自门口响起。
两人一震,厉竹更是吓得赶紧撤离,可因为太过慌乱,而一双脚又是踮起的姿势,顿时脚下一崴,人朝后面跌去。
秦羌自是不会让她跌下去,展臂稳稳地揽住了她。
堪堪站稳,厉竹就赶快朝边上一避的同时,慌错抬眸,朝门口望去。
番外:羌笛秋声湿竹心(112)
赫然是四王爷秦毓。
还不止他一人,他还搀扶着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
厉竹瞳孔一敛。
太后!
顿时吓得不轻。
完了,秦羌在守丧,且当着皇帝尸体的面,她刚才竟然。。。。。。
慌乱懊悔,连行礼都忘了,直到听到边上秦羌沉静如水的声音响起来:“没做什么,眼睛里进了脏东西,让雷烟帮吹一下。”
边说边揉了揉左眼,然后拾步朝太后迎过去:“皇祖母。”
厉竹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鞠身。
太后威严的目光看了看厉竹,又看向秦羌,见他一只眼打着绷带,另一只眼通红,便只是抿了抿唇,没有说什么,抬步就朝陈放皇帝尸体的矮榻前走。
秦羌和秦毓跟在身后。
两人对视一眼,眸中皆是彼此才懂的深暗和凌厉。
秦毓撇过视线,下颚微扬,秦羌则是略略垂眸,扫了一眼他一瘸一瘸的右腿。
太后在榻前站定。
他们站在后面。
静寂地站了一会儿,太后猛一扬手,掀开盖在皇帝身上的明黄龙袍,露出皇帝胸口的致命伤,从厉竹的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太后的背影,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从她微微薄颤的身子猜出她此刻的心情。
终究白发人送黑发人。
良久,太后蓦地脚下一踉,秦羌和秦毓连忙一左一右将其扶住:“皇祖母。”
太后站稳,抬臂,谁都没让他扶,摆脱二人的手后,缓缓转身。
“皇帝是怎么死的?”看向秦羌的同时,也问向他。
“是常姜,常姜她。。。。。。”
“这个哀家知道!”秦羌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太后打断:“哀家要听不知道的。”
秦羌眸光微敛。
厉竹心里也捏起了一把汗。
“孙儿不懂皇祖母的意思。。。。。”秦羌眉目轻垂。
“哀家的意思,这是真正的死因吗?常姜是真正的凶手?”太后语气严厉激动。
秦羌却也不惧,不卑不亢:“回皇祖母,目前来看,是。”
太后凝着他,不做声。
脸色难看。
好一会儿之后,才蓦地转眸看向秦毓:“你不是说你知道真相吗?真相是什么?”
秦羌和厉竹皆是一怔,也看向秦毓。
秦毓微微勾了勾唇,对着太后略略一鞠:“孙儿能否当着外面众人的面讲?”
太后睇着他,轻凝了几分眸光,没做声,却是凤袍袍袖一甩,带头往外走。
秦毓眼梢一掠,瞥了一眼秦羌,眼底蕴着一丝冷笑,紧步跟上太后。
秦毓的举措,厉竹自是看在眼里,顿时就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担忧地看向秦羌。
秦羌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便拾步跟在了后面。
厉竹走在最后,都出了龙翔宫。
外面,乌央乌央跪着一片人,群臣百官、王爷公主,皇帝后宫的所有妃嫔也都来了。
钦天监派人去请的何法师也来了,正跟随从交代着什么,准备拾阶而上,见他们四人从龙翔宫出来,似是有事要说,便停在了那里。
太后先开了口,朗声,只不过,是对秦毓说的。
“你不是说要当着大家的面说吗?说吧。”
秦毓对着太后颔首,再转身面朝下方众人,大声道:“父皇惨遭毒手,尸骨未寒,身为人子,亦身为人臣,定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一语落下,场下议论声顿起。
凶手常姜不是已经伏诛了吗?怎么还说逍遥法外?
难道凶手另有其人?
睨着众人的反应,秦毓再度开口:“诸位。”
众人寂下。
“是常姜杀死了父皇没错,但是,常姜是受人指使,她身后的人才是真正的凶手,不然,大家想啊,她一个女子,跟父皇又无冤无仇,为何要弑君?”
此话有理,场下不少人点头。
“那请问四王爷,常姜是受何人指使呢?”出声的是刑部尚书关震。
众人亦都好奇地看着秦毓。
秦毓唇角冷冷一勾,不答反问:“常姜是谁的人,相信大家心里有数吧?常姜平素跟谁走得近,最听谁的话,再说白,她是谁的未婚妻?”
众人惊错,惊错之余,一片哗然。
齐刷刷的目光都看向秦羌。
秦毓也扬手一指,直直指向秦羌:“对,就是他,他就是常姜身后的那个人。”
厉竹皱眉,果然不出所料,这个男人就是不安好心。
秦羌微微抿起薄唇,看着秦毓,眸色转深:“四弟,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
“证据?有啊!”
见大家又都转眸看着自己,秦毓自袖中掏出一卷明黄布帛,徐徐展开。
在场众人对此物自是都不陌生。
圣旨!
是何圣旨?
秦羌也甚是意外。
秦毓举起圣旨,将字的那一面朝向下方众人,朗声道:“这是昨夜宫宴之前父皇给本王的圣旨,圣旨的内容是废太子秦羌,立本王为新储。”
全场震惊。
秦毓的声音还在继续:“父皇说,会在宫宴上宣布这件事,没想到宫宴开始没多久,父皇就惨遭了毒手。很显然,太子就是知道废旧立新的事,所以,起了杀念,为了不牵扯自己,让常姜做了替罪羔羊!”
秦毓说完,为证自己所言非虚,侧身将圣旨交给太后看。
厉竹手心早已汗湿一片。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皇帝竟然还有这一手。
如此一来,秦羌太子之位不保不说,弑君之罪更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虽没有直接证据证明皇帝是他所杀,但是,常姜已死,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皇帝不是他派常姜所杀,最主要,圣旨一出,他就有了杀人动机。
秦羌面色清冷,薄唇亦是紧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他凝着那道圣旨,没做声。
好个秦毓!
他知道这个弟弟跑得那般飞快去接太后,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却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搞出这么大动作来。
圣旨显然是假,如果是真的,就不会出现宫宴上那一幕了。
换句话说,他父皇原本的计划是在宫宴上借常姜之手杀了他,既然是要杀了他,就根本不需要废旧立新的圣旨,因为他死了,只需要立新就可以了,直接册封秦毓为太子,哪还需要废他?
只是,这理由他没法讲。
而且,既然秦毓敢将圣旨拿出来,还敢给太后看,说明他定是做足了功夫,有十足的把握,识不出是假。
亲自去将太后接回来就是为了此事吧。
有太后坐镇,有太后亲自过目确认,众人定然更加不疑有假。
思虑得还真周全。
秦羌脑中快速思忖对策。
与此同时,太后大概是因为老花眼的缘故,将圣旨举得比较高比较远,凝目看了看。
将圣旨放下,太后转眸看向秦羌。
“皇祖母。。。。。”秦羌连忙出声,却是已被太后厉声打断:“来人!”
几个侍卫闻声上前。
众人大骇。
厉竹亦是变了脸色。
秦毓微微弯了唇角。
“将这个孽障给哀家拿下!”太后扬手一指,厉声。
众人惊错。
对,震惊错愕。
包括厉竹,也包括两个当事人。
因为太后所指之人,不是大家以为的秦羌,而是———秦毓。
连几个侍卫都怔了。
秦毓更是难以置信:“皇祖母,你指错人了。。。。。”
太后没理他,厉声呵斥几个禁卫:“还愣着干吗?还不将四王爷抓起来!”
几个禁卫连忙上前。
方才还怀疑她是不是指错了,此时听到明确的四王爷三字出来,众人终于确定,太后要抓的人,就是秦毓。
秦毓完全没有想到这样,自是很不服,在几个禁卫手下挣扎:“皇祖母,我可是受了父皇遗旨的,皇祖母为何要抓我?难道皇祖母跟二哥是一伙的吗?”
“遗旨?”太后冷笑,“哀家是年纪大了,也有些老眼昏花,但是,哀家还没有老糊涂,你以为弄张明黄丝帛,仿皇帝的字迹写几句话,偷盖上皇帝的印鉴和玉玺,就是圣旨了?”
秦毓脸色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