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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解开上衣衫没法看伤口。”她淡声解释。
的确,虽然衣服被剑戳破,但是,那也无法将伤口看全面,而且那里一片血污,更是完全看不清楚。
秦羌感觉自己裆下竟然起了反应,耳根一热,“咳咳”不自然地轻咳了两声,他松开她的手。
好在袍角所掩,她看不到他那里的变化。
“我。。。。。我其实是在想,就这样赤着上身是不是不大好?”秦羌只得没话找话来掩饰尴尬。
“我是医者。”厉竹继续。
“不是,我的意思是,大庭广众之下。。。。。。”
厉竹看了看左右:“大庭的确,广众在哪里?”
秦羌:“。。。。。。”
**
当解开秦羌的衣衫,露出男人麦色的肌肤、结实的肌肉、健硕的胸膛,厉竹两颊明显染上一些潮红,可当看到那血流不止、虽薄却极深的伤口时,又忍不住蹙了秀眉。
秦羌自始至终都盯着她看,自是将她的这些反应都看在眼里。
唇角一勾:“厉竹,你不是说你是医者吗?医者什么没见过,只看个胸膛而已,就脸红?还有,作为医者,什么样的伤没见过,这一点小伤就让你眉头皱成那样,说实话,你是不是在担心我?”
厉竹抬眸,给了他一个“你想多了”的眼神:“我失忆了,自然是什么都没见过,你是我失忆后第一个病人。”
说完,又自顾自加了一句:“这还得感谢我娘将这个机会给了我,她说让我练练手。”
练练手?
秦羌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难怪都已经无视他,让他等太医前来的,结果又突然折返了回来,难怪她一人前来,厉初云没有跟在一起,原来,竟是厉初云让她用他练练手啊。
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高兴他有如此殊荣,不仅成为她失忆后的第一个病人,还能让她练手,难过她突然折返医他,跟关心没有丝毫关系。
不过,他沉心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高兴居多。
当然了,她活着,她还好好地活着,这一点,就足以让他高兴得顾不上其他的任何。
“很荣幸。”他笑着回道。
对方没做声,凝目在看他的伤口,然后,自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拧开瓶盖。
“上药的时候,可能有些蛰痛,稍微忍耐下。”
然后便抖动手腕,将药粉小心翼翼地、均匀地撒在他的伤口上。
的确蛰痛得很,但是,秦羌并不觉得有什么,深海旋涡一般的眸光一直盘旋在厉竹的脸上,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
还是那句话,她活着,依旧好好地活着,就足以让他高兴得顾不上其他的任何,自然就也包括痛。
“厉竹。。。。。。”他垂着眉目,低声唤她,声音微哑。
“嗯?”厉竹眉眼未抬,专注于手中动作。
秦羌长睫轻颤。
虽然这声“嗯”真的再寻常不过,虽然这只是人本能的一个,但是秦羌却一时间心念大动得厉害。
因为这样的她,太罕见,简单温柔,不是用决绝的话回应他的恶毒的那个厉竹,也不是编着各种他接受不了的谎言故意伤害他的那个厉竹。
“厉竹。”他又唤了一声。
厉竹这才疑惑抬眸看向他:“怎么了?”
“你说,你的医术是因为这几日都在神医府看医书和看记录,所以恢复了关于医术方面的记忆,对不对?
“嗯,”厉竹点点头,“是。”
“所以,我觉得,接下来,我们有必要时时刻刻呆在一起。”
时时刻刻呆在一起?
厉竹一怔。
“为何?”
“你想啊,你是因为一直看医书和看以前的记录,就恢复了这方面的记忆,那如果你一直看我,一直和我在一起,会怎样?”
“会怎样?”厉竹又将问题抛了回去。
“肯定就会恢复跟我的记忆呀,你说对吧?”
厉竹:“。。。。。。”
番外:羌笛秋声湿竹心(93)
药粉撒上,伤口上的血基本就止住了。
见厉竹重新将他的斜襟衣领轻柔拢好,又小心翼翼替他系腰间的锦带,秦羌觉得从未有过的满足,一颗心也软得不行。
“厉竹。。。。。。”又唤她。
厉竹抬头。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以前跟我的关系?或者说,你就不好奇失忆前跟我是什么关系吗?”
厉竹垂眸,继续手中动作。
锦带系好,厉竹缓缓站起身:“以前的事我不想去探究,顺其自然。”
秦羌抿唇,凝着她。
其实,他也想过,现在这样挺好,虽然她不记得他了,但是,反过来讲,她也同样不记得他对她的伤害了,最重要的,现在她对他也不抵触,他们可以从头再来,他可以让她重新喜欢上他。
但是,人就是这样奇怪。
或许是他贪心,或许是他急不可待,反正他觉得,哪怕再伤,哪怕再痛,那都是他们的过往。
她委屈自己,背负所有伤痛,而之所有背负,只是为了成全,他真切爱过、恨过,而所有的恨,也不过是因为太爱。
这份过往如此浓烈,他不会忘,也不想她忘,哪怕她记起一切后会怨他、抵触他、逃避他,他也愿,他相信自己定能化解她的怨,让她不再抵触、不再逃避。
“厉竹,曾经,我们两情相悦。”微微扬着脸,望着厉竹的眼睛,他一字一句。
厉竹一怔。
还未做出回应,就听到厉初云的声音传来:“就上个药怎么那半天?好了吗?”
两人循声望去。
厉初云信步过来。
“好了。”厉竹回道。
厉初云点点头,瞥了秦羌一眼,跟厉竹道:“那我们走吧。”
厉竹转身,两人再度拾步离开。
看着二人背影,秦羌起身,作势就要跟上去,却发现伤口痛得厉害,双腿更是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大汗淋漓中他只得又坐了下来。
“你们就这样扔下我不管了?”对着二人裙裙轻曳的背影,他朗声道。
厉初云回头:“我们是大夫,不是婢女,只管诊治,不管搀扶。”
说完,再无二话,带着厉竹离开。
秦羌喘息地坐在那里,一脸无奈。
好头疼。
**
出了宫门,厉初云瞥了瞥走在身侧的厉竹,忍不住唇角一勾:“既然那么放不下他,做什么还装失忆?”
厉竹两颊微热,矢口否认:“我。。。。。。我哪有放不下他?方才可是娘让我回去给他上药的。”
“是吗?”厉初云唇角笑意更浓:“我说的可不是方才。”
厉竹疑惑看向她。
“你是如何进宫的?我不是跟你说,让你在府里好好呆着,不要到处跑,你也答应的,结果呢?怎么就进宫来了?当真是你无意路过秦心柔死的那什么客栈,正巧看到秦心柔的尸体?好,就当这些都是凑巧,你是那般多管闲事的人吗?见死你都可以不救,你会去趟这浑水?尤其是跟官府皇室有关。只能说明一点,你就是故意的,你没法进宫,正好借此机会可以进宫,你放心不下正在宫里的人。”
突然被说中心事,厉竹有些措手不及,连跟厉初云对视都不敢,连忙撇过视线,“咳咳”清了清嗓子,以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不。。。。。不是这样的,秦心柔跟我被杀害这件事有关,我自然是不能让坏人的阴谋得逞。”
其实,这的确是一个原因的,但是,不知为何,厉竹说出来就是觉得自己很没底气一般。
厉初云扬扬眉:“好吧。”
嘴里说着这二字,可眼角眉梢都是意味深长。
厉竹轻轻咬了下唇,没再做声。
是的,她已经恢复记忆了,是她身边的这个女人医好的。
那日,她无意中翻到了医书中的那张神医府建筑图,打开机关,进了地下室,赫然发现这个女人竟然在里面,正躺在一张寒玉床上。
因为她也在医书里见过这个女人的画像,所以也不惧她,女人跟她问明情况,得知她失忆,就着手给她治疗。
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她觉得,姜,一定还是老的辣,因为跟这个女人比起来,她的医术还差得不是一点点。
让她恢复记忆,这个女人只用了一日半时间。
这个女人说得没错,她指出秦心柔是中了肺毒,的确是为了能随官府的人进宫,她的确是放心不下某人。
可她装失忆,也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她有她的顾忌。
毕竟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说实在的,她一下子还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当然,这只是其一。
最重要的,如今皇帝还在,且大权还在握,所以,就目前来说,无论是于秦羌,还是于她,装失忆,都是最能确保安全和有利的一种做法。
**
龙翔宫
胡公公躬身踏进内殿的时候,皇帝正负手站在窗边,望着窗外的一棵花树,面色冷肃,一动不动。
“启禀皇上,常姑娘的客房已经安排好了,常姑娘也甚是满意。”
皇帝“嗯”了一声,头也未回。
胡公公抬眼睨了睨他,心中有太多疑问,却是不知该从何问起,也不知能不能问。
被太子秦羌迎面撒了迷药迷睡过去这件事他是知道的,当时,龙翔宫里所有的宫人都未能幸免。
他们醒来,内殿就只剩下皇帝和常姜,皇帝让他去给常姜安排一间厢房,说是明日会安排人送常姜回永贤庵。
虽然皇帝和常姜看起来似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是,他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殿中的地上,横着砚台、落着软剑,还有血迹斑斑。
方才路上,他听说了,皇八子秦义不是皇室血脉,亲父为太子府家丁项伯,就在龙翔宫内殿之中,子亲手将父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