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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害喜严重,胎脉又极其不稳,不然,今日就不会不带她入宫了,不管怎么说,午国皇帝是她父亲,就算不想面对,人都来了,见面请个安总归是要的,可她的情况实在太不好了,吃什么吐什么,站都站不稳。
也是他太惯着她,她非要亲自来寻厉竹,他就让她来了。
就不应该带她来!
前两日终于见到厉竹,她才放下心来,今日突然跟她说,厉竹没了,还是被人杀害惨死,想都不用想,她绝对受不了。
略一沉吟,他顿住脚,回头叮嘱薛富:“神医的事暂时不要让皇后知道。”
虽然纸包不住火,迟早瞒不住,但是,至少过了这段非常时期再说。
薛富怔了一下,点头:“明白。”
忽的想起什么:“那十一王爷。。。。。。”
“他是被送去的午国皇家的驿栈,人也未醒,暂时跟皇后还碰不到面,只是。。。。。。”卞惊寒俊眉微凝,“他性子单纯,做事随心,醒来后指不定做出什么冲动过激的举措,他也不能在午国留,秦羌已经够乱了,不能让他再去添乱,而且,事情还未真正水落石出,以防他被有心人利用。”
薛富一怔:“皇上的意思是……凶手另有其人?”
卞惊寒漆黑如墨的眸子微微一敛,启唇:“牵扯皇室,就一切皆有可能。”
薛富点点头,并未太懂。
“那我们现在就回大楚?”
“嗯,分两拨回,让管深护送十一回,朕带皇后回,你留下,关注事情进展,有任何问题及时飞鸽传书与朕联系。”
薛富自是求之不得,当即领命:“是!”
“还有,虽然午国皇帝已经命人在全面缉拿秦心柔,但能否将人擒获谁也说不准,所以,我们在午国的人也都秘密派出去找,一旦抓到人,第一时间通知朕,虽然不知她是不是真正的凶手,但是目前各种证据确实指向她,既然有如此深的关系,不管她是不是凶手,她都是突破口。”
“是!”
**
夜色如水,夏星满天。
雷尘缓缓走于苍茫夜色中。
好不容易让他家太子睡下了,他突然觉得整个人有些虚脱,很累,却又不想睡,心头堵得有些难受。
他知道,自己的这种情绪,为厉竹,更为他家太子。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些时日跟那个女人的相处,不知不觉已建立了感情,突闻她遇害的噩耗,连他都觉得像是兜头被人敲了一棒,何况他家太子。
下午,他是被宫人抬回府的,说是急火攻心晕过去了。
他一直守在旁边,半下午的时候,他醒了,比他想象的平静。
平静地问他现在什么时辰,平静地让他去准备马车,说他要进宫,平静地告诉他,他要去将厉竹接回来。
跟随这个男人多年,他了解他,越平静,说明他越有事。
可是,他的吩咐,他又不敢不去照办。
他陪着他一起进的宫,他似乎受了很重的腿伤,因为右腿一直瘸得厉害,他却一步不停,他们直奔刑部,却是被禁卫拦在了门口。
皇上有旨,两名死者已经被严密保护了起来,案子未结之前,任何人不得靠近。
任何人,包括他。
刑部外面也被禁卫全部戒严了起来。
他全然不管,已经疯魔了一般,只身就要硬闯。
现场一片混乱。
他是他的人,他的手下,他的贴身侍卫,他的主人豁出去了,他自是也豁出去了,自是陪他,哪怕是造反也陪他。
后来,还是有人禀报了皇帝,皇帝亲自赶来,才制止了他。
不,不是皇帝制止了他,是皇帝的一句话制止了他。
番外:羌笛秋声湿竹心(64)
皇帝说:“你在这里发疯有什么用?她们为何躺在这里?还不是因为她们无辜受死,而真凶还逍遥法外!你要做的,难道不是去抓致使她们躺在这里的人、替她们报仇?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你有什么脸见她们?”
已然疯魔的男人才身形一颓,手中的长剑“当啷”跌落,放弃了硬闯。
雷尘知道,对此时的他来说,最后一句话才是一把刀。
然后,他们便出宫回了府。
回府的路上,男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回来以后,便一人坐在房中,许久,一动不动,石雕一般。
晚膳端进去,他筷子都没执起一下,又原封不动地端了出来。
就在他以为他肯定要颓废一段时日的时候,他方才又突然唤了他进去,并一连吩咐了他好几件事情。
一件,让他速速派人全面寻找秦心柔,虽然凶手是否是她还未定,但是,目前的证据直直指向此人。
一件,派人去查一样武器,一样看似是剑,其实比剑薄的武器。
一件,让宫里他的人秘密关注皇帝的一举一动,因为他觉得他也难逃嫌疑。
虽然,卞惊寒在、他在、卞惊澜在,那么多人在,他应该不会在自己的宫里做出这样对自己不利的事,但是,说不定他就是故意利用大家这个心理呢。
毕竟,他想要杀厉竹,也不是一次两次,而且,让厉竹给他配置骨伤药,也是他提出来的。
所以,他肯定在被怀疑之列。
一件,派人密查四王爷秦毓、六王爷秦映、八王爷秦义。
因为秦毓前两日坠马摔断了一条腿,难保不会猜出,是他所为,而且,上次赏荷,饮酒一事也是由常姜和厉竹所起,积恨在心,杀人泄愤极有可能,而秦映一直觊觎太子之位,常姜乃凤格之身,刚被赐婚于他,秦映起意,对他打击报复也有可能,至于秦义,因为以前他都藏得太深,越是这样的人越危险,而且,这么多人,秦义也是最清楚他跟厉竹关系的人。
所以,都要查。
这些都是男人的原话,他觉得不无道理。
将男人交代的这些事一桩一桩落实下去回来,夜已深,他发现,男人依旧坐在那里没有挪动过半分。
他上前禀报,说已经都交代下去了,男人才起了身,说自己累了,要睡了,让他退下。
出了厢房,他觉得心里闷堵,才想着走走,吹吹夜风。
“尘护卫。”
沿途遇到巡逻的府卫,都停下来跟他打招呼。
他点点头示意。
脚下不停,缓缓向前。
“尘护卫。”身后又传来一声苍哑的轻唤。
他停住脚,回头。
是府里负责清扫院落的老家丁项伯。
此人曾经救过他家太子,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当时他家太子还不是太子。
后来听说家里遭遇变故,他家太子见他孤苦伶仃,便收留了他,让他负责每日清扫前院和后院。
因为年纪偏长,且他家太子也对其不薄,府里的人就都叫他项伯。
“这么晚了,项伯还没睡。”
“人老了,瞌睡越来越少了。。。。。。”男人笑笑,半边脸上的伤疤在夏夜的月光下特别明显。
据说是家里失火,烧毁了一切,也烧坏了他的半边脸。
雷尘也笑:“项伯言老,未免有些早吧?”
男人摇头叹息:“黄土都盖一大半的人了,不早咯。”
雷尘依旧笑笑,忽的想起什么,“项伯喊我有事吗?”
“我听说殿下下午晕倒了,是宫人们抬着送回来的,他,没事吧?”
原来又是一个担心他家主子的。
今日府里已有不少人跟他打听过了。
“没事。”
“哦,”男人似乎还有些不大相信,借着夜色看着他的脸,然后才点点头,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那就好。”
“项伯还有其他事吗?”
恐他多问,他又不好多说,他便主动避开话题。
“没啦,你去忙吧。”
“嗯,你也早点休息。”
与项伯分开后,雷尘继续在夜风中缓缓走着。
走着走着他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雷烟的厢房外面。
几日前那个女人还住在这里。
这几日那个女人回她神医府了,他几次想问是不是可以将雷烟召回来了,毕竟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他这个做哥哥的,多少是有些不放心,但男人矢口未提此事,他又不敢贸然相问。
他想,或许他一直准备着那个女人能回太子府吧。
厢房里漆黑一片,他转身,准备离开,却蓦地听到里面传来动静,很小,可他耳力极好,还是听到了,他一震,停住脚。
凝神细听。
果然是有。
窸窸窣窣的,似是人的鼻息。
他眸光一敛,难道雷烟回来了?
旋即又觉不可能,如果雷烟回来了,不可能不去跟他打招呼的,而且,这鼻息也未免有些粗重,不大像是女人的,应该是一个男人?
男人?他眉心一跳,五指当即就攥了腰间长剑的剑柄。
说时迟那时快,他一脚踢开厢房房门的同时,也“唰”的一声拔出腰间长剑:“何人?”
夏夜的皎皎月光随着洞开的大门倾泻而入,让原本漆黑一团什么都看不到的房间落入一片婆娑光影中,勉强可以视物。
鼻息声戛然而止,然,房间桌边的地上却明显可见一人蜷缩而坐的轮廓。
长剑如虹,在暗夜里闪着幽蓝的冷光,作势就要直指过去,却蓦地听到男人鼻音浓重、暗哑低沉的嗓音响起:“雷尘。。。。。。”
雷尘浑身一震,紧急一个旋身将长剑收回,虽未伤到对方,却已是惊出一身冷汗。
“殿下?”
走到桌边,掏了火折子准备将灯盏点亮,却又听到男人哑声道:“别点。。。。。。”
雷尘一怔,手停在那里。
也就是这时,他才明白过来,那粗重不同寻常的鼻息声是什么了。
不是鼻息。
而是一个人痛哭无声、吸气和抽泣的声音。
他不是说他要睡了吗?
竟然一个人跑到这里来,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