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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头疼,她抬手以指腹按了按额边,护着膝盖上的痛,迈步进门。
见她进来,秦羌便起了身。
“听说殿下有更为有效和方便的寒毒解药配方?”
本就不擅长与人客套寒暄,又因为对方是她有心不理,却又如同狗皮膏药一般粘着不放的男人,她更是不会多言,直接开门见山。
男人“嗯”了一声,又撩袍坐了回去。
厉竹怔了怔,还以为她那样说,他会直接将配方拿出来,谁知他就只“嗯”了一声,再无其他反应。
“殿下不是说,专程送解药配方而来吗?”
男人点点头,喉咙里又“嗯”了一声。
然后呢?
然后他又执盏饮茶,再无二话。
厉竹心里也是汗得不行。
想了想,忽的意识过来,这世上如何会有天上掉馅饼的便宜事?
所以,这是来以配方做交易的?
“殿下是有何条件吗?”
果然是问到点子上了,男人放下手中杯盏:“不错,我的确有个小小的条件,就是。。。。。。”
“别!”厉竹抬手制止,“别说小小的条件,小小小的条件,也请殿下不要浪费气力开那个口,因为我已有寒毒解药配方在手,虽然配药麻烦了点,风险高了点,但是,我这个人吧,在医术方面,就是喜欢有难度的。”
男人就接不下去了。
聊天聊到这个份上,就聊死了,还如何继续?
两厢沉默了片刻之后,厉竹又笑着开了口:“实在不好意思,大楚陛下和弦音还在客栈等着,所以,我得尽快将解药配出来,那。。。。。。请问,殿下现在是。。。。。。是继续坐在这里喝会茶呢,还是。。。。。。现在就出门?”
男人看着她,眸如黑夜,情绪不明。
起身。
厉竹以为他会拂袖离去,谁知,他竟是从袖中掏出一张叠得方正的纸笺,递给她。
厉竹微微一怔,垂目看了看他长指递过来的纸笺,又抬眼看了看他,所以,这是不交易,任何小小的条件也不提,就将寒毒的解药配方给她?
无功不受禄,厉竹没有接。
男人伸了一会儿,见她没有接的意思,就默然转身,将其放在了边上的案几上,瞥了她一眼,拾步往外走。
“诶。。。。。。”厉竹唤他,想让他将那纸笺拿走,可对方恍若未闻,头也不回,径直出了门。
厉竹愣了一瞬,有些意外。
走到案几边拿起那张纸笺,打开。
的确是解药配方。
一味一味配药入眼,的确也不难寻。
只是,其中一味。。。。。。
她眸光微微一敛,连忙追了出门:“麻烦请等一下。”
番外:羌笛秋声湿竹心(51)
秦羌也没走多远,在厉竹看不到的方向,唇角微微一勾,旋即恢复如常,顿住脚步,回头。
厉竹走上前,扬了扬手中药方:“请问殿下,这其中有一味配药叫‘待定’,待定是何药?”
“哦,待定并非是药名,而是指待你我二人商量后决定的意思。”
厉竹:“。。。。。。”
“所以,这就是殿下口中所说的既方便配置,又安全有效的解药配方?”厉竹将手里的那张配方朝他胸口一拍,扭头就要走。
却是被秦羌喊住:“等等!”
厉竹停下,回头,一脸不耐。
“怎么?”秦羌上前一步,扬了扬手中纸笺:“整张药方,就只有这一味药没写,你就不要了?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吗?觉得自己定不出那一味药?还是不敢挑战,毕竟‘神医’二字名声在外,一旦配不出,恐自己失了颜面,可你方才不是说,医术方面,你就是喜欢有难度的吗?”
厉竹:“。。。。。。”
所以,这个男人现在是在激将吗?
又或者故意考验她,其实这一味药他心里早已定下,故意留白给她?
幼稚!
不予理会,厉竹又将头转了回去,微瘸着腿往前走。
秦羌抬手捏了捏眉心。
知道她又倔又犟,却也不意她油盐不进到这程度,面对这样的她,他觉得自己根本无计可施。
将手放下,他对着她的背影道:“厉竹,我答应你,只要你在一日之内,配出此药方,我就从此在你面前消失,不再纠缠于你!”
厉竹闻言,顿时停了脚。
回头:“此话当真?”
“当。。。。。。当然当真!”秦羌硬着脖子道。
只有他自己知道,说这话的时候,他有多底气不足,又有多受伤。
就那么不希望他在她面前出现吗?
“好!”厉竹当即回身,走过来自他手上将那张药方抽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希望殿下说到做到。”
一语落下,厉竹也不再多言,扭头就走。
回了储药室,她走到桌边坐下,又摊了那张药方于桌面上,垂目细看。
她还真不信这么一味药能难倒她?
就在她双手撑着太阳穴,一边揉按,一边冥思的时候,忽闻脚步声响起,她一怔,抬起头,就看到眉目如画的男人已经撩袍坐在了她对面。
还没走?
许是见她这般反应,一副马上就要下逐客令的模样,男人开口说在了前面:“为了确保你不是求助于他人,不是借助于外力,而是靠自己独自一人将那味药配出来的,你必须在我的监督下进行。”
厉竹:“。。。。。。”
所以,这个男人的意思是,要盯她一天,直到她将那一味药配出来为止?
“殿下贵为一国太子,已经闲到了这种地步吗?”
“不,恰恰相反,我很忙,所以,监督你的同时,我也得做事。”
边说,男人边将桌上厉竹的笔墨纸砚往自己面前移了移。
厉竹无语得很。
见过厚颜的,没见过如此厚颜的。
不想再跟他多费口舌,就任由了他去,反正她不理他不睬他就行,当他是空气。
她继续去研究她的药方,他也并没有再打扰和纠缠她,也去做自己的事。
研墨、铺纸、挥毫。。。。。。
屋子里一下子特别静,静到他的鼻尖落在宣纸上一笔一划的声音,似乎都能听得到。
她轻抬眼梢,瞥了一眼。
白纸黑字,似是几个药名,好像也在配制什么药的药方。
并不感兴趣,她也未多看,当务之急是,早点将她的这一味药弄出来,早一点将这个瘟神送离开。
垂目看向自己面前的配方,她凝眉沉思。
她垂眼的下一瞬,对面的男人徐徐抬起眼。
终于他们再一次这样面对面坐着,各干各事,互相陪伴,一个抬眼就能看到对方了。
以前经常这样,他们面对而坐,她研究和配置各种药或者毒,他就坐在对面,看医书,或者看她做的各种记录,当然,还有看她。
那时,觉得时光是如此静好。
可此刻。。。。。。
一个人变了,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依旧是静,却没有好,不,应该说,是很不好。
他很不好。
他在研究忘情之药的解药,希望能尽早配置出来。
可是,因为当初配忘情之药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过,也没打算过要解药,所以,他现在真的是一丁点头绪都没有。
觉得写下的那几味药似乎都不妥,他又拿笔将其全部划掉。
将笔置于砚台上,他双手交握撑在下巴上,再想。
这厢,厉竹根据配方上已有的那些药,终于寻到了一丝思路,见对面的男人正好没用笔,她伸手将砚台上的毛笔拿了过来,重新拿了一张宣纸,写下她想好的药。
将笔放回砚台,她又整个将药方看了一遍。
似乎不对,她又想到了另一味药。
再次去执砚台上的笔。
而这时对面的男人也正好伸手准备去拿笔。
一人是看着手中配方伸手,一人是脑中想着思路伸手,都未看砚台,都是凭着感觉,于是,在厉竹攥住笔的同时,男人的大手就攥住了厉竹的手。
两人皆是一震,抬眸。
四目相对。
厉竹本能地就要将手抽回来,男人却是头皮一硬,干脆攥着不放。
一拉一扯。
“放手!”
“不放。”
厉竹未能如愿,便火了:“男女授受不亲,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已不妥,你又这般。。。。。。”
“授受不亲?”男人轻嗤,直接将她的话打断:“连男女最亲密的事我们都做了,还谈什么授受不亲?”
厉竹一怔。
男女最亲密的事?
所以。。。。。。
她愕然睁大了眼睛。
“别那样一副吃惊和难以置信的表情,你是医者,我有没有骗你,你有很多种方式知道。”男人凝着她,字字句句从薄唇逸出。
厉竹眸光微敛,又挣了挣,依旧没能将手自他掌心抽出来。
平素都是习惯右手探脉,可如今手被他握着不放,她只得用左手,迫不及待探上自己右腕上的脉搏。
探完,呼吸一滞,犹不相信,她又探向自己耳后的大脉。
番外: 羌笛秋声湿竹心(52)
探完确定自己所探的确无误,她才心口微微一松,放下手。
其实,她已做好了心里准备,既然面前的这个男人会这样说,想必也不会凭空捏造,毕竟正如他所说,她是医者,非常容易就能知道他所言是真是假。
她没想到的是,这种谎,他竟然也敢撒。
当然,或许他所说的男女之间最亲密的事,跟她想的不是一回事。
见她面上各种情绪变化之后归于沉寂,不对,不是沉寂,是讥诮,眼角眉梢都流露出来的那种觉得他不可理喻的讥诮,秦羌俊眉微拢,不意她最终会是这般反应。
毕竟是一个女人最珍视的东西,怎么……
心生疑惑,正好她的右手还被他攥着,他伸出指尖探上她的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