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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皆是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回头。
见是秦羌,婢女连忙躬身行礼:“殿下。”
厉竹长睫轻颤,也随着一起鞠了鞠腰。
“是给本宫和八王爷准备的茶水吗?”秦羌问。
婢女回道:“是!”
秦羌瞥了婢女一眼,深邃目光又在厉竹脸上略一盘旋,拾步上前,伸手揭开厉竹手中托盘里杯盏的杯盖,垂目看了看。
俊眉一皱:“本宫不是让你泡雨前龙井吗?为何端的是碧螺春?”
目光凌厉问向厉竹。
厉竹怔了怔,有些反应不过来,这。。。。。。这是问她吗?
不应该是问边上的那个婢女吗?
他几时跟她交代过要泡雨前龙井的?
婢女也一头雾水,因为她也没有被如此交代过,这个男人回房换衣服之前,就吩咐她,给八王爷看茶,而已。
见两人愣在那里,秦羌声音一沉,愠怒道:“还不快去给本宫换掉?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让银耳泡!”
两人自是赶紧领命往回走。
半路刚好遇到银耳。
“银耳姐姐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准备去找你呢。”
婢女将方才的事说了一遍。
“殿下只让我给八王爷看茶,也没说要泡什么茶,殿下言下之意,他跟她交代过了,要雨前龙井,”婢女边说,边端着手中托盘指了指厉竹,一副自己被厉竹连累了的模样,义愤填膺,“她这人也是奇怪,也不知道心用在哪里了,殿下的吩咐自己不去办也就算了,在茶水间的时候,她看着我泡的茶,也不跟我说,搞得。。。。。。搞得殿下都生气了,说我们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指明让银耳姐姐亲自给他泡。”
银耳小脸一冷,不悦看向厉竹。
厉竹抿唇默了默,还是决定解释一下,虽然她知道,秦羌又是在故意刁难她、故意整她。
“殿下可能记错了,或者认错了人,殿下根本就没有跟我交代过这些,否则,我为何不去泡茶,而是拿着锄头去花园。。。。。。”
“放肆!”厉竹的话未说完,就被银耳冷喝一声打断,“你的意思是殿下的错了?殿下冤枉你了?”
厉竹没做声。
本来就是。
银耳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遍,斥责道:“你要搞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一个下人,竟然还敢说主子的不是,我看你是不想在这太子府呆了。在这府里,殿下就是天,殿下就是一切,殿下说是你的错,就是你的错,哪里还有你多舌狡辩的份儿?这是最起码的规矩!”
厉竹依旧沉默。
头越发重了,脚下一阵阵发软,快有些站立不住。
银耳扬手一指,指向不远处的空地:“去那里跪着,好好反省思过!”
厉竹一怔,愕然抬眼。
跪?
见她如此反应,银耳小脸上不悦的表情更甚:“怎么?不愿意?你可知道,就你刚刚的那些话,足以杖毙!我也是念你初到太子府还是个新手,才只是让你跪着反省一番,你别不知轻重。”
话落,就将她手里的托盘接了过去。
“我还要去给殿下泡茶呢。”
说完,便带着那个婢女往茶水间而去。
留下厉竹一人站在那里兀自失神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走向空地,拂裙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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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厉竹看不到的方向,银耳唇角轻轻一勾。
是的,她就是故意的,倒并不是故意要整这个叫贱心的女人,而是想以此来看看太子殿下的反应,试探一下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
昨夜,她睡不着,出门纳凉,正好亲眼目睹了她们从不近女色的太子殿下竟然站在水榭的亭阁边,一瞬不瞬地凝着这个叫贱心的婢女倚柱睡觉。
这已是让她叹为观止了。
更让她震惊的是,他都已经转身准备走了,这个女人头一钟,他下一瞬就伸手托住了她的额,动作那叫一个快如闪电。
恐被他们发现,她也不敢多做逗留,赶紧离开了。
后面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就这两点,对她们的太子殿下来说,已是太阳打西边出来,极度极度不寻常。
番外:羌笛秋声湿竹心(12)
凉亭里
秦义将一朱漆小木匣放在石桌上,推到秦羌面前。
“送给二哥。”
秦羌瞥了木匣一眼,“什么?”
“千年雪莲。”
秦羌微微一怔:“作何送本宫这个?”
“感谢二哥,感谢二哥在我被贬为庶人的这段时间里对我的照拂,也为这些时日我做的一些错事给二哥道歉,前段时间得此千年雪莲时,我就在想,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此物我留着并无多大用处,而二哥是医者,惜药爱药,想必会喜欢。”
秦羌不意他如此,轻轻挑了挑眉,伸手打开木匣,看了一眼里面,复又“啪”的一声将木匣盖上。
也不跟他客气:“那本宫就悦而纳之了,谢了。”
秦义笑:“那我就当二哥不计较我犯过的错了。”
“搬回八王府了吗?”
“还没,明日搬。”
**
秦义告辞后,秦羌一人在凉亭里又独坐了一会儿,才起身,拾起桌上的小木匣举步下了凉亭,递给守在凉亭下面的雷尘:“放到药房去。”
“是!”雷尘双手接过。
这厢,厉竹低垂着眉眼跪在那里,背脊挺得笔直,强自坚持着。
所跪之处又是空地,无任何遮阳之物,夏日的太阳就这样兜头照下来,正常人都会受不了,何况她一个病人,本身正发着热。
而且,脸上还贴着面皮,热不透气,真的很难受,她觉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住了,恨不得一把将面皮给撕下来。
银耳远远地看着,看着他们的太子殿下,带着雷尘走入视线,衣袂翩跹,渐行渐近。
今日的他上完朝回来,就将朝服换了,着一袭月白色软袍,纤尘不染,走在白得有些透明的阳光下,耀眼得直晃人目,如谪仙,如神砥,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飘逸。
银耳隐于花树下,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猜想着这个男人可能会有的种种反应。
比如,脚步一停,比如,面色一变,又比如。。。。。。至少眼波要动一动吧。
然,什么都没有。
男人面色沉静如水,步履从容不迫,就好似平时看到哪个婢女家丁受罚一样,毫不入眼,全无反应。
她以为男人可能还没有发现是那个女人跪在那里。
毕竟女人是背对着路边而跪的,而身上穿的又是所有婢女都会穿的婢女服,平素婢女受罚是常事,所以,一时没认出来也正常得很。
心中略一计较,她从花树后走出,拾步迎了上去。
“殿下。”
秦羌这才停了下来,“何事?”
银耳行了个礼之后,指了指不远处的厉竹:“柳绿跟奴婢说了贱心没按殿下吩咐,泡茶泡错的事,贱心昨日才入府,对府中一切还未习惯和适应,才会犯下如此过错,奴婢已让她罚跪反省了,还请殿下不要再为此事生气。”
秦羌这才扬目循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银耳略略抬起眼梢,偷睨他脸上神色。
见他就只是看了对方一眼,就面色如常地将视线收了回来:“几时责罚一个下人也要跟本宫禀报了?”
银耳小脸微微一滞。
男人已拾步,从她面前经过,继续往前走。
雷尘看了看不远处的厉竹,又看了看银耳,轻轻抿了唇,拾步跟上男人。
主仆二人从厉竹边上经过。
本就没离得多远,厉竹自是将他们的对话听在耳里,心中也越发肯定秦羌就是故意在整她,不让她好过,越发将背脊挺直了几分。
主仆二人径直往前。
走了一段路,秦羌忽然脚步一停。
身后紧跟着的雷尘猝不及防,差点就撞了上去,好在雷尘眼疾脚快,紧急刹住。
秦羌转过身,看向厉竹。
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厉竹的正面,虽然她低垂着眉目。
“银耳!”秦羌忽的开口。
银耳还在原地发愣呢,闻见男人叫他,回过神,连忙小跑上去。
“殿下。”
“前段时间药房柜子倒掉,不是很多药都混在一起还搁在那里吗?让她去,”秦羌扬袖指了指厉竹,“让她去分,今日之内,必须将所有药都分开,不得有任何差错,若做不到,便让她滚出太子府。”
银耳一震。
不意他会如此。
之所以不意,是因为这个男人明显出了一个难题。
今日之内。
今日之内如何能做得到?
药房里倒掉的那只柜子可是百格柜,也就是混在一起的有一百种药,有些是草药,有些是药丸,且不说不少风干的草药长得很类似,单说药丸就很难区分吧,颜色接近,大小接近,如何辨别?
这也是那些药一直放在那里没有处理的原因,因为实在不好分。
而这个男人说,若做不到,就让滚出太子府。
丝毫情面不讲。
那昨夜,昨夜,他们两人。。。。。。。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她多心了,两人其实并无任何关系,昨夜就是两人偶遇到了,然后,见她要栽下水了,出于人本能地一个反应,他伸手托住了她的额救了她而已?
不然,不会现在这般反应。
想想也是,他堂堂一太子,如此尊贵,如此优秀,连当初大楚的公主,他都不放在眼里,怎么可能会跟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下人有何关系。
的确是她想多了。
见男人已然走远,她也彻底释怀。
转身,吩咐厉竹:“贱心,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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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耳将厉竹带到药房,指了指摆在墙角落里的几个箩筐。
“混掉的药都在那里了,你将它们一一分出来,摆在那个药柜格子里。”
交代完,银耳就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