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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当年她的皇帝父亲亲口告诉她,她跟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兄妹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做出了这个决定。
所以,当皇帝父亲提出,要跟她做一笔交易的时候,她答应了。
交易的内容是,他立面前的这个男人为太子,而她负责跟他演一出戏,目的,是为了让这个男人对她彻底死心。
所以,才有了她爬龙榻,而让这个男人亲眼所见的那一幕。
她知道,其实,她的这个父亲如此安排,说白,就是不想认她这个女儿。
如果认了,他们是亲兄妹这一个理由,就足以让面前的这个男人死心!
又何须如此处心积虑地做戏?
他就是不想认她,不想认她这个女儿。
好在她也不在乎。
如果公主的头衔,加上女人的名声,能换得这个男人的一个太子之位,她愿意。
反正这么多年她也没有父亲,反正她跟他是兄妹,也不可能在一起。
“别以为本宫想来找你!若不是奉了皇命,本宫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
男人骤然开口,将她的思绪拉回。
皇命?
厉竹怔了怔。
她那个皇帝父亲的命令?
不可能!
皇帝唯恐他们见面,唯恐他对她避之不及呢,怎么可能会让他来找她?
哦,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让他来亲手杀了她。
这般想着,她便没做声了,站在那里也不再走,等着。
秦羌瞥了瞥她,因为她的上衣被茶水淋湿,特别是领口处,尽数贴在身上,衣料就显得有些透明,不仅勾勒出几分曲线,还隐约能看到里面的兜衣。
秦羌眸色微微一暗,转身,将手里的茶壶放到桌上,冷声开口:“皇上有旨,让你进宫给老太后看病。”
看病?
厉竹很是意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是杀她,是让她进宫看病?
所以,现在又用得着她了是吗?
“太后得了什么病?”
“若太医们知道她得了什么病,本宫又何须来找你?”秦羌冷嗤反问。
厉竹也不以为意,唇角一勾:“殿下也不知道吗?”
“本宫又不是医者,就算本宫知道她中了‘一世缠’,本宫也不会说。”
厉竹浑身一震,愕然瞪大眼。
一世缠?!
这。。。。。。这个毒,是她发明的,只有他们两人会制,江湖上并没有。
“你下的?”她难以置信。
连殿下二字都顾不上称呼了。
秦羌唇角冷冷一勾,没做声。
其实不问,答案也很明显,这世上,此毒,除了她会,就只有他会。
厉竹摇头,不可以思议地看着他,也不可理喻地看着他:“她是你的皇祖母,是你的奶奶!你怎么就下得了手?你为何要这样做?”
相对于她的痛心疾首,秦羌完全不以为然,很无谓地摊摊手。
“谁让她要恢复秦义的王爷身份?让本宫不痛快者,别说是本宫的皇祖母,就是本宫的父皇,本宫照样不会心慈手软。”
厉竹身子一晃,害怕地看着他,也陌生地看着他。
除了害怕和陌生,眸中更多的是沉痛,失望的沉痛。
当年的那个阳光少年,真的已经彻底死了,在歧途的路上,这个男人已越走越远。
秦羌别过眼,微微眯了眸子看向窗外不知哪里。
片刻,将视线收回。
“那便启程吧,你可有什么东西要收拾?”
厉竹还在这件事上缓不过来。
“你不是也会解吗?为何自己不解?”
秦羌轻嗤,就像是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本宫下的毒,本宫再去给她解了?你当本宫小孩子过家家?”
“可是若我进宫,我定能将她解了,你岂不是还是白下?”
秦羌没做声。
静默了好一会儿才凉声开口:“那不正好如你所愿吗?”
厉竹一愣。
他的意思,他的毒白下、白忙活,是她喜闻乐见的是吗?
微微失神的当口,秦羌已拔腿朝门口走去。
厉竹抿唇沉吟了片刻,拾步跟了上去。
只是她想到了一个问题。
此毒之所以叫一世缠,是因为一旦中此毒,就会被缠一生,这名字当时还是他们二人一起取的。
中毒者每年会发作一次,解毒者每年要制作解药一次,且每年的解药还不同,需根据中毒者头一年发作时的症状来配置下一年的解药。
那她岂不是要一直给老太后治?
第632章 没了情分(3末)【求月票】
她可不想回那虎狼之地。
去解一次还无所谓,要一直套牢,她不愿意。
快步追上去,她拉了秦羌袖襟:“等一下!”
秦羌脚步一滞,高大的身形也微微有些僵住,垂目,瞥了一眼落在自己袖襟上的纤白素手,眼波轻动,再抬眸看向素手的主人时,已是满目清冷,甚至带着一抹厌恶。
厉竹连忙松了手。
感觉到他的憎恶,她又后退了一步,跟他保持了几分距离:“请殿下回去跟皇上说,没有找到我。”
秦羌怔了怔,似是有些意外她如此。
挑眼斜睨着她:“你让本宫欺君?”
厉竹本想回他,欺君的事你做得少吗?
后又想此时此刻,自己毕竟是有求于他。
遂回道:“这只是殿下一句话的事。”
“本宫为什么要帮你?”秦羌侧过身来睇着她,唇角勾着一抹讥诮弧度。
厉竹便哑了口。
是啊,他为何要帮她?
轻轻咬了唇,正好咬到唇瓣的破皮处,痛得她瞳孔一敛,轻嘶出声。
今日的酒喝得真有些多了,醉得连嘴巴在哪里伤的都毫无印象。
想来不是哪里磕的,就是自己咬的。
因为吃痛,她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抚了抚。
秦羌眼波一动,转眸看向别处。
厉竹还在想,如果说,让他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可以吗?
显然不行,以往的那么一点情分早在彼此的憎恶中消失殆尽,至少,他对她早已没了情分,只有恨,与厌。
而且他接下来的话,也证明她幸亏没有说这句,不然就真的是自取其辱了。
他说:“入了宫又有了上龙榻的机会,说不定日后本宫还得尊称你一声娘娘呢,做什么要逃避?”
他是笑着说这句话的,但是,她却是看到了他眼中的嗜血红丝和淬了冰的寒意。
厉竹便不想再跟他多说了。
因为根本没法跟他好好说话。
每次每次都如此。
遂干脆带头走在了前面。
秦羌自背后凝了她一会儿,面色很不善,拾步跟上。
客栈门口停着一辆豪华的大型双马拉马车。
见秦羌出来,车夫连忙从车架上跳下,搬踏脚凳摆好。
秦羌经过厉竹的身边,兀自踩凳上车。
厉竹站在那里微微抿了唇,不知道要不要上去。
只有一辆马车。
直到男人沉冷的声音自车厢里透帘而出:“你如果觉得自己步行也能跟得上的话,大可不必上来,反正不想同车的,不仅仅你,本宫比你更甚。”
厉竹:“。。。。。。”
步行怎么可能跟得上两匹马?
不过,既然他那么不愿跟她同车,她也不会不要脸皮地非要上。
她可以另租一辆马车不是。
正欲走开去找出租的马车,却是听到男人寒如风霜的声音再度响起:“厉竹,本宫很忙,没有时间陪你在这儿耗!”
厉竹怔了怔。
也当即做出了回应:“那就请殿下先走吧,我可以自己回午国。”
车厢里便没了声音。
这时,边上的车夫开了口,是对着厉竹的,且还朝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请快点上车吧,我们要在天黑前过风马镇,时间很赶,不然,天一黑,风马镇的浮木桥就会收了,就得等明日。”
厉竹有些犹豫,见车夫一脸急色,她便心一横,硬着头皮踩着踏脚凳上了马车。
马车里的男人坐在一方小桌旁,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好在车厢很大很宽敞,她在离他最远的地方坐下。
小桌上除了放了书籍,还摆了茶壶和杯盏,以及一盘糕点和一盘剥好的榴莲。
大概是感觉到她的视线落在那盘榴莲上,他忽的从书中抬眸,看向她。
“本宫都没有嫌弃你的腋味,你莫不是还嫌弃这榴莲味不成?”
厉竹有些猝不及防他说出这样的话。
眼睫颤了又颤。
她的脸上写了嫌弃吗?
没做声,她扭了头去看窗外。
却又听得他继续嗤了一声:“想想父皇还真是下得去口,也不怕被熏死!”
厉竹一直别着脸,没理他。
眼圈却是忍不住微微红了。
想想这世上之事,还真是讽刺。
她是能治百病、解百毒、起死回生的神医,却医不自医,不能治好自己的腋味症。
一个女人,身上有这种怪味,一直是她特别在意、特别不能忍受、也特别敏感的地方。
她方法用尽,始终不行,没想到,最终还是他偷到的那本大楚的医书,她按照上面所写药方配置,才得以将自己的腋味治好。
还有,榴莲。
她以前的确是不吃的,是嫌弃的。
可是,那是以前,她早就尝试着吃了,而且,也早已习惯了那味道,甚至可以说,喜欢上了那闻起来臭、吃起来香的别样味道。
当然,这些她是不会跟他说的,也没必要跟他说。
又两厢沉默了好久,男人放了手中书,再度朝她看过来。
“听说,聂弦音被我午国皇室的暗卫放火烧死了?”
厉竹微微一怔,不意他突然提这件事,回头瞥了他一眼。
未答。
男人唇角一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