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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竹浑身一震。
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却也已陌生得不再熟悉。
还以为此生不再见,却没想到再见得如此骤不及防。
僵僵地立在那里没动,也未回头,片刻,她猛地转身,径直离开,看也未曾看声音的主人一眼。
秦羌勾起唇角冷笑了一声:“怎么?怕了吗?你不是要跟本宫斗吗?做什么要走?”
厉竹停了脚,亦回之以冷笑,只不过,依旧没有回头,鼻子里哼了一声:“跟你斗?我不齿!”
“是吗?不齿的那一个不应该是本宫吗?”
厉竹抿了唇,没做声,不想再理会,再度捡脚准备离开。
“既然如此不齿,为何还要收下本宫送你的那本医书?”秦羌的声音再度响起,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嘲讽。
厉竹眼睫颤了颤,冷声道:“我并不知是谁所送,若知是你,我根本不会捡。”
当日,有人用布包着那本治疗腋味的医书扔进了她神医府的院子里,她出门去看,不见任何人。
不过,那日在火石山下的温泉客栈里,听聂弦音说,此书是大楚御书房里的书,她就猜到了是这个男人。
“既然现在知道了,那便还给本宫吧。”秦羌转过身,冷冷地看着她的背影。
“丢了。”厉竹逸出两字。
“丢了?”
“是,那日得知此书是大楚之物,且是偷窃所得,还是陷害他人偷窃所得,我便将其丢了。”
她自然不会说是自己不小心丢的。
秦羌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阴鸷起来。
“厉竹,你不要以为自己多纯洁高尚,你其实比任何人都脏,脏得让本宫觉得恶心!”
“脏”和“恶心”两词,秦羌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了的。
厉竹闭了闭眼,不想再继续纠缠,拾步准备离开,身后蓦地传来一道朗唤:“厉。。。。。。公子。”
厉竹脚步停住,回头。
一袭黑袍的男人衣袂翩跹、步履从容稳健,自宫门内长长的宫道往门口而来。
是卞惊寒。
“三王爷。”厉竹略略点了下头,目不斜视、面无表情。
“既然来了,做什么要走?”卞惊寒边说,边自袖中掏出一张手谕给看门的守卫:“厉公子是贵客,速速放行。”
有皇帝手谕,守卫自是不敢再拦。
厉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卞惊寒似是一个转眸这才发现站在那里的秦羌,甚是吃惊地“呀”了一声,“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几时来的?怎么都没听说?”
“本宫有事路过此地,听说贵国皇帝今日大寿,便前来道声贺。”
“哦,殿下太有心了,那,赶快请吧。”
卞惊寒扬手,朝宫门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守卫又准备拦的,被卞惊寒止了:“人家是午国太子殿下,你也赶拦?”
“不是。。。。。。”守卫有些为难。
他们是只认能进和能出的令牌,此人就算是午国太子,却没牌。。。。。。
“放心,人既然是本王所带,出了什么事,自然有本王担着。”
守卫虽有些不情愿,却又惧卞惊寒,只得后退让开。
“二位请!”
卞惊寒带着两人入了宫门。
“二位认识吗?方才我远远地,好像是不是看到二位在说话?”
“不认识。”
“不认识。”
两人异口同声,丝毫不差,连语气都几乎一模一样。
卞惊寒怔了怔,看了看两人,便没再多问。
“哦,隔得远,那是本王看错了。”
**
宫道边上的广场上弦音正爬在梯子上挂一个纸糊的彩球。
因为那个彩球要挂在临时搭的供下午各府表演用的台子檐下,挂的时候,人要钻进支撑架里面,弦音正好路过,几个宫人见弦音个子小,便请她帮忙。
卞惊寒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爬那么高的小身影,当即蹙了眉。
将他的话都当耳旁风了是吗?
“聂弦音!”
弦音闻声回头,看到厉神医,眸色大喜,特别激动:“神。。。。。。”
神医差点就脱口而出,立马意识过来,就紧急改成了:“什么。。。。。那什么,你来了?”
说完才蓦地发现卞惊寒身边还站着一人,赫然是秦羌!
秦羌!
弦音瞳孔一敛,吓得脚下一滑,猛地踩空,人便直直从梯子上跌下来。
“啊!”
下面的宫女们大惊失色避闪。
弦音自己更是吓得闭起眼睛惊叫:“啊———”
还以为自己不摔死也一定会摔个半死,却不曾想预期的巨痛并没有来,在她的身子砸向地面之前,卞惊寒已飞身而起,黑衣如墨动,长臂一捞,将她稳稳接住,带着她一个旋身,翩然落地。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温度,弦音怔怔睁开眼,男人俊美如俦的脸映入眼中。
不对,是俊美如俦、黑如锅底、面如飞霜的脸映入眼中。
第502章 所有弱点(15更)【求月票】
弦音眼帘颤了颤。
好像生气了呢。
“那个。。。。。。就是那个,挂那个彩球要钻到那个支架里面,然后,那个,因为我不是个子小吗,然后她们就让我帮一下忙,所以我就。。。。。。我发誓,我记得昨夜王爷跟我交代的,谨记于心呢,真的,但是。。。。。。举手之劳,我又。。。。。。我这不是没事吗?”
猜想这个男人肯定是因为她又无视他的话而生气,昨夜,他特意不是提醒,而是命令地跟她说过,不可多管闲事,结果今日她又。。。。。。
所以,她就赶紧解释,赶紧道歉。
“我错了,我。。。。。。”她咬着唇看着他,那巴巴的小眼神,尽是讨好和服软。
卞惊寒眼波敛了敛,将她自怀里放下来。
“知道神医来,你会开心,却也没必要激动成这样!”
几分清冷、几分低沉、还有几分闷的声音落下,男人已经举步朝秦羌和厉神医那边走过去。
弦音一人站在那里怔了又怔。
什么意思?
以为她从梯子上跌下来是因为看到神医了吗?
她是看到了大魔头秦羌了哟喂。
磨蹭了一会儿,她只得也走过去,张口准备跟神医打招呼,却不知道该叫她什么,神医?厉公子?还是万公子?
最后只得就道了句:“好久不见!”
不知为何,这句话似是也犯着卞惊寒了,让他的脸色又莫名冷了几分。
她又抑制住扑通扑通的心跳,不动声色地转眸看向秦羌:“这位是。。。。。。”
她这样问,有两个用意。
一个,在卞惊寒眼里,见过秦羌的人,是吕言意,她聂弦音可没有见过。
另外,她也在暗示秦羌,要替她保密。
秦羌自是明白她的用意,微微挑了挑眉,也未等卞惊寒介绍,已自行先开了口:“午国太子秦羌。”
“哇!”弦音掩嘴惊呼,一副久闻大名,终于见到本人的激动模样,“原来午国太子殿下是这个样子的。”
“你觉得本宫应该是哪个样子的?”
弦音还一副难以置信看着他的模样,然后摆摆手:“不是不是,只是先前听了不少关于殿下的传闻,我以为。。。。。。。却原来殿下如此衣冠。。。。。。楚楚、相貌堂堂。。。。。。。”
衣冠禽兽四字差点就脱口而出了。
“哦?”秦羌再度挑了挑眉,“什么传闻?”
恋。童!
恋。童能说吗?
自是不能。
“聂弦音,你的话还能再多一点吗?”卞惊寒目光冷凌睇向她。
呃。
不能。
她闭了嘴不再做声,又转眸看向厉竹,见卞惊寒和秦羌都未看她,赶紧用唇语无声地问了问她:药!
夜游症的药。
厉竹略略摇了摇头,然后用心里,用眼睛告诉她,还差最后一点了,今天夜里应该可好。
哦哦哦,今夜可好就好,可好就好。
弦音大吁一口气,放下心来,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两人的挤眉弄眼、无声交流岂能逃过卞惊寒的眼睛,尽在他的眼角余光的视线之中,他紧紧抿了薄唇,眉宇压得很低,见管深在不远处,便唤了他过来。
然后吩咐管深:“本王先带太子殿下去见皇上,你带厉公子去西宫先歇着,本王一会儿便回。”
末了,又吩咐弦音:“你!去浣衣坊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优雅地朝秦羌鞠身一请:“殿下,请随本王来。”
“厉公子,这边请。”
管深也带厉竹离开了。
留下弦音一人在那里半天没缓过神。
不是,昨夜不是让她不要多管闲事吗?怎么现在让她去浣衣坊帮忙?
关键是,去别的地方帮忙,她还可以理解,怎么会是浣衣坊?
浣衣坊有专门的洗衣宫女啊。
而且,她在三王府也只是洗自己的衣服,都没帮别人洗过衣服好吗?到这里来,还要去帮人家洗衣服?
好在,他说的是,去浣衣坊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那她暂且就去晃一圈,然后说,没什么需要她帮的就好。
这厢管深亦是疑惑不浅,跟厉竹回西宫的路上,笑着摇摇头。
“让那丫头去浣衣坊帮忙,她能帮什么忙?”
厉竹弯了弯唇:“或许因为那里都是女的。”
“什么?”管深一时没听清,其实也不是没听清,而是没听明白。
厉竹觉得自己有些失言,遂微微一笑:“没什么,我的意思是,或许只有那个地方的活是女孩子干的吧。”
“哦,嗯。”
**
弦音到浣衣坊晃了一圈,心想自己一点忙都不帮,马上就回去似是有点说不过去,看见一个宫女在那里晾衣服,她便过去帮人家搭着手一起晾。
晾完,又这里晃晃,那里晃晃,估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