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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请他在前院偏厅稍坐，我这就过去。”
唐稣把裙子递给梨花，“梨花，就这一套吧，我去一趟前院。”
梨花应下，拿着裙子去熨烫。
唐稣顺手拿了团扇，一路扇着风，来到前院。
果真是赵谌。
他一身紫色华服，立在窗边，不知在看什么。
听见脚步声，他回过头，看见衣袂飘飘，愈发清丽如仙的少女，不由得一阵恍惚。
“见过殿下。”唐稣微微屈膝，行礼。
“起吧。许久没见，你倒是懂规矩了。”赵谌坐到椅子上，“你也坐。”
唐稣坐下，举扇轻摇。
屋里安静下来，轻柔晚风习习。
赵谌打量她：“你清减了许多。”
“病了。”唐稣笑道。
宣平侯府发生的事情，全京城无人不晓，相信赵谌这么个人精，也一定清楚无比。
赵谌端起茶杯，抿了口，道：“真没想到，你的母亲还活着。”
“我也没想到。”唐稣浅笑。
她不想讨论陈安珺，至少不想跟一个外人讨论。
又是沉默。
赵谌静了片刻，从袖口取出一张帖子，放到桌上，轻声说：“明天，我便大婚了。”
“恭喜殿下。孟二姑娘天姿国色，与您般配。”
“是么。”赵谌笑了笑，笑容晦暗。
唐稣拿起帖子，展开看着，“殿下一手好字，不过，恐怕我明天不能亲自到场祝贺。”
“我知道，你要去四皇子那里。”赵谌语气平和，“我只是……忽然想亲自把帖子送给你。无论你去与不去，都无所谓。”
“大哥会替我奉上贺礼。”
“本皇子亲自来送帖子给你，难道只为了贪你那点贺礼？”赵谌淡道。
唐稣怔了怔，不知该说什么，于是便沉默下来。
赵谌低声说：“小野猫，你还记得你对我的承诺吗？”
“……记得。”唐稣点头。
赵谌在宫里护着唐蓝，将来赵谌要做什么，她愿意帮忙。
这么要紧的事情，她便是想忘，也忘不掉。
赵谌却又不再说话，垂下眼帘，盯着茶杯，似乎在想着什么。
唐稣觉得他今天似乎有点不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来。
也许，明日就要大婚，所以紧张？
赵谌看她一眼，忽然道：“小野猫，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记得，我心里有你。而且只有你，无论我娶谁，我自始至终，只喜欢你一个。”
唐稣蹙眉，“殿下，您到底要说什么？”
“如果，将来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你会不会恨我？”
“殿下要做什么？”唐稣盯着他的眼睛。
她确定，赵谌话里有话。
赵谌却忽而笑起来，语气也变得轻快：“没良心的小野猫，我要娶孟紫君了，你就一点都不觉得失落吗？”
唐稣站起身，正色道：“殿下，既然你我已经立下盟约，我是殿下的谋士。殿下若要做什么，不妨与唐稣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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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二十一章 非嫡，非长
赵谌没有说话，只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唐稣等了片刻，没等到他说话，只好又说道：“殿下，我有件事想问您。”
“问。”
“上回沈哲那件事，一直有人说，是圣上为了给未来太子准备的帮手，专门用来制衡阿越的。后来您查的如何了？”
“皇上确实是准备立二皇子为储君。”
赵谌说到这件事的时候，眸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色彩。
唐稣仔细观察他的神态，轻声说：“殿下，你要做什么？”
“祖宗的规矩向来是立嫡立长，赵玞既非嫡，也非长。父皇不顾群臣上谏，力排众议，一定要立赵玞，我心里自然是不服的。”赵谌淡淡的说道。
“我虽然对朝堂不太了解，但也听说过，几位皇子中，大皇子擅武，二皇子性情有些阴鸷，至于殿下……不仅身份尊贵，才能也在他们二人之上，本应是理所应当的太子人选。我实在不明白皇上的心思，依我与皇上接触几次来看，他也不像是个昏君啊。”
唐稣与赵谌说起这些，也没什么忌讳。
她知道赵谌不在意。
赵谌说道：“原因倒也简单，只要稍作打听便可以知道。赵玞的生母，是父皇此生最心爱的女子，爱屋及乌，他自然也喜欢赵玞。至于我的母后……从来不曾得到过父皇欢宠。”
唐稣犹豫了下，小心翼翼问道：“我听说，皇后娘娘曾经害过几个嫔妃，真的假的？”
赵谌倒也不生气，道：“道听途说之语，就别信了。”
唐稣就不说了。
她确实没有证据，只听谣传，加上赵侍的事情，就有些先入为主，对于宫里那位雍容华贵的宋皇后，从来避之不及。
赵谌对立储之事，心存不甘，他必定不会坐以待毙。
偏他又不说，唐稣就有些急。
她对谁当皇帝不感兴趣，但朝廷若是发生变动，必定会牵连到臣子们。
这个时候站队就是一件十分要命的事情了。
将军府向来中立，不与任何一方皇子势力接触。
这很好。
但有时候形势造人，就算不想站队，形势也逼迫着人站队。
譬如此时的唐稣。
赵谌在这个时候公然登门造访，便是要告诉暗地里的所有人，他与将军府有来往，甚至来往甚密。
这便给将军府贴上了三皇子的标签。
万一……
赵谌造反失败，将军府也就会被牵连。
唐稣看了眼赵谌。
她也没法怪赵谌什么。
人处于不同的位置，看待事情的眼界也便不同。
在他一个皇子看来，他赏脸到臣子家中做客，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你在想什么？”
赵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唐稣抬头，才发觉自己竟然走神了。
她笑道：“殿下，在你面前，我也不必遮遮掩掩，有什么话便直言不讳。”
“当然。”赵谌就是喜欢她这种坦白的态度。
“明天，若皇上当真立储，殿下准备怎么做？”她直截了当问道。
赵谌笑：“小野猫，你傻了不成，明天是我大婚的日子，我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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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二十二章 放纵自己一次
他还是不肯说。
唐稣也无法逼他开口，心里隐隐不快。
“殿下，何必对我遮遮掩掩？你今天来，难道就只为了送这张帖子给我？”唐稣皱眉道。
“你说的对，我来，就是为了亲自送帖子来。能获此殊荣的，你可是唯一一个。”赵谌半开玩笑的说道。
“既如此，我已收到帖子，殿下请回。”
唐稣拿起帖子，转身向外走。
赵谌安静的注视着她的背影。
走到门口，唐稣终忍不住回头：“殿下，您要知道，您今天来将军府，有很多双眼睛看着你。若您要做什么，将军府是否也有权利知晓？”
赵谌温柔笑着，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轻声说：“小野猫，你想多了。我来，只因为我想你，想见你一面。”
唐稣皱眉。
“我知道，你已经与淳于越定婚，我现在没资格肖想什么。所以这些天，我一直忍耐着自己，没有找你，也没有来见你。”赵谌轻声说，“我曾经一度幻想过，我大婚那天，披上红嫁衣的是你。”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
唐稣不知该说什么。
“明天要大婚，今晚我便放纵自己一次，来见你一面。”赵谌抬起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
唐稣后退一步，避开他的动作。
赵谌的手停在空中，寂静的如同一道剪影。
他眸中流露出几分受伤，“为什么，你不喜欢我？我这辈子，从来也没有如此刻这般，嫉妒淳于越。若能得你一丝青睐，我愿用半生来换。”
唐稣不予回应，沉默片刻，说道：“殿下，天色已晚，您请回吧。”
赵谌定定注视她一会儿，一言不发，大步走出偏厅离开。
唐稣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融在夜色中。
她想了想，问奉茶的婢女：“老太爷回来了吗？”
“才刚听见那边的动静，似乎回来了，许是正用饭。”婢女恭敬回答，“姑娘，奴婢再倒杯茶给您吗？”
“不用了。”
唐稣摆摆手，把帖子折好收起来，握着团扇，来到陈崧的院子。
陈崧与老夫人年纪大了，加上老夫人喜静礼佛，老两口已经分开居住许多年。
陈老将军的住处在前院，院子里开阔，种了一些瓜果，此刻老头正坐在葡萄架子下头，点着油灯，一边吃饭，一边乘凉。
陈丹青也在，立在一边，似乎正汇报什么事情。
见到她来，陈崧严肃的脸上立即露出笑容：“乖孙女来啦，不是让你养伤的吗，怎么还到处跑？快到爷爷这里来坐。”
唐稣坐到他身边，看见桌上摆着两只大碗，一碗红烧肉，一碗煮青菜。
老爷子手里端着一大碗米饭，手边还搁着一小杯米酒。
虽然身份贵重，但老人家早已经养成了生活简朴的习惯，饭食只要有肉有菜即可，从不要七八盘子一桌子。
“稣儿，吃过没？爷爷让人再去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