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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眼前看着，手里捧着，才像是确实存在的。
杨戬的手在抖。
绷紧的唇线微颤。
随着日月流逝轮廓越发冷峻的男人，定定地看着阮萌，定定地看着她……
“你……”
他想说话，喉咙却被哽住。
明明每天都在想她，每天有那么多话想对她说，可是真的见到了，捧到手心里了，心里却愈发的空。
想说的话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所有的话卡在心口，感觉心口都在滴血。
想问你好么，显得太生分，想问你想我么，又怕听她一句责怪。
杨戬捧着阮萌小小的身子，最后，僵硬地勾勾唇角。
“怎么变得……这么小。”
小小的，他捧着都怕化了。
他自己说出来的话，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声音是多么哑。
阮萌看着他的眼睛，那仍旧如记忆里一般冷厉的却独独对她温柔的眼睛，又是没克制住，她突然俯下身子，大尾巴卷起，把她的身体完全藏在里面。
杨戬浑身都变得僵硬。
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是不是，让她讨厌了。
那么久了……他……
他……
他也很想她，很想很想，很想，却不能去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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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9章 三界不容（45）
杨戬从小无父无母，没有享受过一天的母爱。
唯一陪伴过他的，就是人间的小姑娘，他最疼最爱的小姑娘。
阮萌“死＂后，他不相信阮萌死了，牵着一匹黑色的老马，在人间浑浑噩噩了三年，也没有找到他。
后面玉帝派人来招他上天庭做官，说去了天庭，就能找到他的小娇气包。
于是想都没有想，他来了。
而来到天庭，他才明白，一切都是阴谋。
他在人间所受的苦难，出生时无父母亲，成人后厄运缠身，爱人后痛失所爱，都是玉帝一手安排好的。
安排他的磨难，让他替自己父母还债。
他的母亲是玉帝的妹妹，高高在上的神仙，却私自下凡嫁给凡人，玉帝龙颜震怒，就把自己的亲妹妹压｜在桃山底下。
在阮萌修炼成人的那一千个日月里，杨戬曾劈山救母，而后，都在想念，想念他的小娇气包，想念他的小媳妇儿，想念……一直在想念。
想念，却不能见。
天庭管着他，让他除妖降魔，让他成为二郎真君司法天神。
不让他相爱，不让他……爱上人，恋上妖。
杨戬的母亲是神，可是爱上一个人，又有什么错呢？
爱情本身，又有什么错呢？
没有错，为什么要爱的那么辛苦呢。
天庭这么大，都是些傻子蠢货，只有嫦娥还能和他聊聊，因为他们看似完整，心头都在淌血，都在淌血。
现在，明明知道阮萌不应该过来，这样对她来说不安全。
可是……
他又怎么舍得放她走，怎么舍得让她再从自己眼前离开……
他也许受得了阮萌恨他怨他，可是，不能不理他，不能理他。
他的心口疼的快要裂开，却怕自己语气深沉，吓着她，于是努力调整着早就不会露出笑容的脸，努力柔和着声音。
“月儿，你看看我，你抬头，看看我。”
阮萌还缩成一个小团子，缩成他手心里的一个小团子。
杨戬慌了神。
拖着阮萌的手在抖，却不敢把她的身子翻开来看看。
“你看看我……看看我好不好……”
他的语气近乎于哄了，似乎，还有点哀求。
阮萌的身子还在抖，杨戬却感觉到手心处滴下一滴热热的泪。
原来，他的小娇气包，是在躲在哭。
这么久过去了，她连哭，都不愿意当着自己的面了么。
杨戬轻轻叹息一声，把手放的低一些，放在唇边，唇角轻轻吻了吻她。
又把手放低，放在心口，贴着他心脏的位置。
最后，弯下身子，把阮萌小心地放在地上。
地上很凉，阮萌的小身子抖了抖。
她现在鼻子是堵的，眼睛是糊的，她抬起头，眼前一片雾蒙蒙。
是眼睛上的水雾蒙蒙，和这广寒宫的寒气笼罩在一起，让人看不清楚。
阮萌却突然看不到杨戬了。
她的心一下子空了。
她是大白痴么，刚才为什么只顾着哭，就算哭的不能美美的，也要看着他啊……
阮萌茫茫然地站在地上，拿小爪子扒拉眼睛。
突然，有只毛茸茸的爪子盖在她头上。
阮萌抬头，看到一只白色的兔子……
眼中，带着宠溺和柔｜软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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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0章 三界不容（46）
这只兔子，是……杨戬小哥哥？
杨戬小哥哥，变成大白兔了？
阮萌这只小狐狸懵圈圈地站在原地，通红的眼睛睁着，杨戬摸摸她的头，轻声说。
“这样，你就能看到我了。”
一只兔子说出这样的话，还挺萌的。
可是阮萌却想哭……
因为她的身子小，因为她委屈自己偷偷躲着哭，杨戬小哥哥不去强迫她看他，而是把自己变得和她一般高……
阮萌呜呜咽咽，呜呜咽咽，小身子就往杨戬怀里扑。
杨戬还没有变成过兔子，不知道兔子该怎么抱一只狐狸，于是他又马上变成人，把阮萌小心捧在手里。
阮萌也变成人，又变成了那个小小的姑娘，搂着他的腰，脸贴在他胸前，呜呜地哭。
“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杨戬的眼眶也红了。
他们见面，只会说。
你看看我，你看看我。
我想你，我想你。
你啊你。
我啊我。
我爱你啊。
杨戬搂着阮萌的小身子，声音还是低沉的，哑哑地，他说。
“我也想你……你别忘了我，你别忘了我……”
他也会害怕，他也会害怕。
还好，她还爱他，她还爱他，还记着他，只会为他掉眼泪。
阮萌想说。
我怎么可能忘了你呢。
我怎么可能忘了你呢。
我知道你手心的茧，我知道你何时会蹙眉，我知道你夜里喜欢看着远处的山峦，我知道你总在我熟睡的时候偷偷看着我……
我把回忆当成生命来珍爱。
我怎么可能忘记你呢？
杨戬搂着她，紧紧搂着她，两人谁也没问，你这千年是怎么过的，现在，不想问。
只想拥抱。
紧紧地，把她搂进怀里。
紧紧地，把自己嵌进他怀里。
阮萌记得，有段话是这么说的——
男人的标准身高，得是这样。
当他拥抱自己的深爱的女人时，女人的下巴可以微微的搁在他的肩膀上。
当女人投入他的怀抱，一张脸刚好贴在他的胸前，听的到他的呼吸。
当女人痛恨他时，想甩他一巴掌，手不用举得太高，以致那一巴掌不够重。
而当女人用膝盖撞他的时候，能够撞到他的肚或腰部，而不是要害部位。
他的高度刚好要女人微微抬头仰望他，当他蹲下来的时候，刚好可以让女人踏在他的肩膊上，攀过一堵墙。
有了孩子以后，男人忽而变小，跟孩子的高度一样，和孩子一起在地上玩耍。
为了爱，为了家，能所能伸。
阮萌觉得，杨戬，就是一个身材很标准很标准的男人。
他能宠着她，把她当成爱人，也当成孩子。
为她遮风挡雨，也为她极尽温柔。
阮萌缓了很久，缓过气来，杨戬垂眸看她，眼眶也是红的。
“小娇气包，我不是不去找你，我是……”
“嘘。”
他的话没说完，阮萌突然抬起头踮起脚，双手捧着他的脸颊，吻上了他的唇。
这天庭这么大，这么空，这人世有人有仙也有妖。
他们，相爱，那么容易，那么难。
我知道你爱我。
我也爱你。
广寒宫中飘渺冰冷的白雾好像变得稀薄起来，玉兔的捣药声仍旧一下下，一下下……
杨戬按着阮萌的头，闭上眼，慢慢加深这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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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1章 三界不容（47）
吻，还是甜甜的。
带上眼泪，咸咸的。
杨戬轻轻松开阮萌，用拇指摩挲着她的唇，柔声说。
“别哭。”
别哭，别哭，他眼中却有湿意。
一身银铠的男人，眼眶通红，从来不妥协的脊梁弯下，眼中只有他怀里的小姑娘。
阮萌不哭，不哭，不想哭。
她紧紧抱着杨戬的腰，蹭了蹭，就软软地蹭。
在杨戬的面前，她好像一辈子都是个小姑娘，她出现，就应该被他疼着爱着宠着。
阮萌小动物一样地蹭了半天，终于抬起头，伸出手，轻轻推了推他。
杨戬搂着她，不松手，推也推不动。
不放手，不想放手。
阮萌咬了咬唇，低声说。
“你抱抱我呀。”
杨戬伸出手把阮萌整个搂的更紧，恨不得嵌在他怀里，抱的很紧。
嫦娥知道杨戬来了，虽然没有什么兴趣，还是处于礼节地出门看看。
玉兔跟在她身后，小小的白白的一只小兔子，红彤彤的眼睛，不过走起来一点不活泼，不蹦也不跳。
结果，玉兔还没彻底走出门，就被嫦娥捧起来搂住。
嫦娥的一只手还遮住了玉兔的眼睛，轻轻冷冷的声音响起。
“我们，来的不是个时候。”
阮萌也听到了嫦娥的声音，窝在杨戬怀里享受暖暖温度的废柴萌突然有点不太好意思。
可是杨戬好意思，杨戬很好意思。
他紧紧搂着阮萌，就是不松手。
阮萌小声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