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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他会去杨树胡同,陪岳父下棋聊天,谈谈学问。有时也会和罗绍一起去找凤阳先生,在芝麻胡同里画鼻烟壶。
就这样过了几天,罗绍终于忍不住了,问他:“你下衙后为何不回家陪着惜惜,是不是吵架了?”
秦珏连忙否认:“没有,是惜惜怕您寂寞,特意让我来的。”
罗绍越发不放了。
到了休沐日,他便来了九芝胡同,和秦烨打个招呼,就跟着来接他的管三平去了明远堂。
他在路上问管三平:“他们夫妻还好吧?”
管三平已近七旬,早就修炼成老狐狸了,明远堂的事什么也瞒不过他,秦珏被轰出来住进松涛轩的事,他当然一清二楚。
“大爷和大奶奶都是知书识礼之人,没事。。。。。。没事。。。。。。呵呵呵。”
罗绍的脸都黑了,这老儿是什么意思,也就是说他们两人现在不好,但是知书识礼,这才没有闹起来。
难怪秦珏一下衙就来杨树胡同,有几次还到吏部接他,引得清吏司的人都羡慕他有个孝顺女婿。
这哪是孝顺啊,这是来告状了。
他知道在管三平嘴里也问不出什么,便让远山去找常贵过来,管三平笑呵呵地看着,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待到罗绍到了含翠轩时,已经从常贵嘴里知道秦珏被轰到松涛轩的事了。
他只觉得脑袋晕沉沉的,这就是从小没娘的结果。
如果李氏还在,一定会教给惜惜很多事,惜惜又怎会做出把夫君轰到书房的傻事。
若是有哪个想攀高枝的丫头爬了秦珏的床,弄个庶长子出来,惜惜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罗锦言早就知道秦珏这些日子每天都去杨树胡同,因此听说父亲来了,她毫不吃惊。
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来相迎。
罗绍上上下下打量着她,见她面色红润,目光清亮,这才放下心来。
他刚进门,得到消息的秦珏便匆匆忙忙赶了过来,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回过含翠轩了。
见他来了,罗锦言脸上的笑容就没了。
罗绍见了气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当下就在含翠轩里,把他们两个一起训斥了一通,说了一番夫妻和睦、相互体谅的大道理,做丈夫的要包容妻子,做妻子的要体帖夫君。
秦烨设宴招待罗绍,四老爷秦炻做陪,又叫了秦珏和秦珈。
罗锦言一个人在含翠轩里用了午膳,正想打发人到楚茨园看看,就见夏至笑盈盈地走了进来:“大奶奶,老爷吩咐常贵,让把大爷的东西从松涛轩里搬过来,这会子已经送来了。”
罗锦言扬扬眉,这对翁婿配合得真好。
过了这么多天,而且秦珏每天下衙就去杨树胡同,就是以前他也没有这样过,十天里有八天不回来用晚膳。罗锦言的气早就消了,可是那天她实在太丢人了,再说她把秦珏轰出去,秦珏也没有像以前那样软磨硬靠,他不来赔不是,她干嘛要理他?
罗锦言假装看不见听不见,整个下午都在书房里弹琴。
眼不见为净。
常贵媳妇进来告诉她,罗绍已经走了,让她有委屈不用忍着,是秦珏和秦珈一起送他回去的。
罗锦言鼻子发酸,还是爹爹心疼她。
秦珏那个混蛋。
晚膳也是在书房里用的,小丫头说大爷早就回来了,她就更不想出去了。
直到夏至来问她用不用宵夜,她这才闲闲地问道:“大爷呢?”
夏至道:“大爷在门外。”
没等罗锦言惊讶,秦珏已经撩帘进来,身上一件松松垮垮的袍子,头发还是半湿的,一看就是刚刚沐浴过。
他看都没看罗锦言,对夏至道:“让院子里的人都去睡吧,今晚不用侍候了。”
夏至低声应诺,笑着退了出去。
秦珏转过身来,就看到罗锦言正瞪着他。
“你要做什么?”她低声喝道。
秦珏轻声叹息:“夜已更深,娘子还不肯回去,做夫君的只能来接了。”
说完,他大步走过来,将罗锦言打横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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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零九章 折红梅
含翠轩是一进的院子,以往这个时候,院子里灯火通明,书房和卧房外面都会有丫鬟们守着,随时等着吩咐。
可今天却不同,从罗锦言的小书房一路走来,不但看不到一个人影,就连各屋的灯火也都熄了,只有庑廊下的大红宫灯和卧房里的灯还亮着,显然,就如秦珏吩咐夏至的那样,今夜不用服侍,全都歇下了。
整个含翠轩里如同只有他们两个人。
罗锦言感觉自己的心脏都不跳了,她屏住呼吸,全身僵硬地任由秦珏抱着她,全程无阻地走进内室。
走到填漆床前,秦珏才把她放下,罗锦言坐在床边,惊讶地看着屋子。
这是她的屋子,自从成亲以后她就住在这里,除了在娘家的闺房,这里是她最熟悉的地方。
可是现在,她却一阵恍惚。
屋子里最显眼的地方点了一对龙凤花烛,和他们洞房时的一模一样,屋里一切都被笼罩在烛光中,如同披上一层红纱。
罗锦言怔怔一刻,才看向秦珏,问道:“龙凤烛也能点两次的吗?”
秦珏笑道:“点一次是一世的缘份,点两次就是两世的缘份,我不管我们前世有没有缘份,但今生今世、来生来世都要做有缘人,夫妻缘。”
罗锦言感觉到眼睛里有了湿意,嘴角却已经翘了起来,那个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明艳。
秦珏还是第一次看到罗锦言这样的笑容,他的惜惜是个小大人,笑容甜美却总带着几分矜持,可是今夜,她笑得。。。。。。笑得就像个得了糖吃的傻丫头。
不过,他更喜欢。
他轻轻捧起她的笑脸,低头吻了下去。
没有了以往的狂风暴雨,如同春天的小雨,轻轻柔柔,就像走在青翠的山间,他牵着她的手,去探索前面的风景。
“惜惜,对不起。”他在她耳边呢喃。
罗锦言被他亲得迷迷糊糊,一时想不起他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她含糊地“嗯”了一声,想要坐直身子,却发现刚才还是僵硬得像木头的身体,此时已经酥软得坐不住,要靠他的手臂托住才能没有倒下。
“你及笄的时候,我还没有准备好,就像那天在书房里说过的,你是我的妻子,是我要一生一世放在心尖上的人,我不能让你受一点点委屈,我不懂养花,但是我知道一个道理,花要用心爱护,才能开得更美更好。”
罗锦言这才想起来,他说的是那天的事,其实他孤苦伶仃在松涛轩里住了这么多天,下了衙没有出去玩,而是陪着她的父亲,她就是有再多的气,这会儿也全消了。
她伸手拽拽他的耳朵,就发现他的耳朵又变得红彤彤的了。
罗锦言便又笑了起来,笑声清脆,可是听在秦珏耳中,却像是带着魔力,让他心神俱荡起来。
他从枕头下面拿出一只锦盒,锦盒里一粗一细两支桃木簪子,粗的是男款,细的是女款。
簪子雕工精致,花纹细腻,罗锦言把两支簪子拿到灯下细看,只见两支簪子上都是花草缠枝的图案,但是仔细一看,粗的那支上是锦言两个字,笔画弯弯曲曲,含在花草里,如果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细的那支也一样,只是换成了玉章。
夫妻结发,簪子就是绾在头发上。
罗锦言的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溢得满满的,她转过身来,抱住秦珏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胸前,无声地哭了。
这一世,她做了妻子,而不是后宫之中的一个会生皇子的摆设。
她不再是君王俯视时看到的那个臣子,她是站在夫君身边,与他看朝霞落日的妻。
她能咬他,能拽他耳朵,还能把他轰到书房里,他们是滚滚红尘里一对普通夫妻。
他们相约白头,他们会生儿育女,他们的儿女不会斗得死去活来,兵戎相见。
秦珏感觉胸口热乎乎地一片潮湿,她哭了?
他捧起她的小脸,就看到她满脸泪痕,嘴边却还挂着傻丫头的笑容。
“又哭又笑的,真是个傻丫头。”他轻啄着她的额头。
“你嫌弃了?”她斜睨着他。
“没有没有,你再傻点才好,让我为所欲为。”他哈哈大笑,再一次抱起了她,把她放在床上。
罗锦言挣扎着坐了起来,脸颊红得如同三月里枝头的杏花:“我要洗洗。。。。。。”
他都这么郑重了,她可不想给他留个邋遢的印像,搞不好会记一辈子。
秦珏没有拒绝,笑着把她抱到屏风后面。
屏风后面放着红木浴盆,氤氲的水汽间飘浮着一层玫瑰花瓣。罗锦言这才看到,不知何时,这里还多了两只大桶,加了盖子,有隐隐的热气从缝隙里透出来。
她的脸火烧火燎的,秦珏还真是一直在准备,就连热水都备下了,这是怕她害羞,不想让丫鬟们进来服侍吧。
“你出去,我要洗洗。”她的声音细如蚊蚋。
“我和你一起洗吧。”秦珏厚着脸皮说道。
他的头发还是半湿的,分明就是洗过了。
罗锦言才不上当,她推着他从屏风后出来,道:“我很快就好。“
好像怕他等得着急一样,秦珏失笑,他都等了这么久了,也不在乎多等一会儿。
可是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一次的时间过得很慢,他看了几次西洋钟,也不过两刻钟,却像过了一辈子。
他看看填漆床上玫瑰红的枕头,和那床他在夏天时就看上的七斤重的蚕丝被,还有床头那只镶牙雕的匣子。
又过了好一会儿,罗锦言才姗姗走出来。
青丝散开着垂在腰际,梨花般的脸庞带着一抹潮红,大眼睛湿漉漉的,雾气腾腾,水红的褙子随意披着,领口松松垮垮半敞着,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