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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姑娘,能够容忍夫君宠幸别的女人呢?
顾钦原没办法把她从廊柱上扯下来,只得冷着脸道:“男子纳妾,天经地义。更何况这么多年来,你从未为我生过孩子,再加上口吃恶疾,已是犯下七出中的无子、恶疾、妒忌这三条。我便是休了你,世人亦是无话可说,如今我不过是纳妾,你又怎敢如此抵触?”
“你还在哄骗我!”谢陶情绪越发崩溃,双手双脚死死抱住廊柱,冲他哭嚷,“钦原哥哥,我的记忆早就恢复了!每次行房,你都会哄我喝避子汤,却骗我说那是补药!我一回回地信你,如今无子分明是你的错,你却说我犯了七出之条!不带你这样欺负人的,我再傻,你也不能这样欺负我啊!!”
她哭得撕心裂肺。
顾钦原站在初冬的冷风中,竟是无话可说。
“呵,”张祁云收拢骨扇,起身笑道,“顾丞相家中这出大戏,当真精彩。”
他说着,走到谢陶身边,笑得格外温柔,“乖乖,与我走吧,我总不会辜负你。”
“你也走开!”谢陶哭得嗓音沙哑,努力地往廊柱上爬,“你也是坏人,你把我拴在身边,分明是故意欺负我!你们看我蠢笨,都想着欺负我呜呜呜……”
她一边哭,一边手脚并用地往上爬,一直爬到水榭的横梁上,抱着横梁伤心大哭。
聪明人又怎么样,聪明人也不能随便欺负不聪明的人啊!
顾钦原仰头看她,耐着心道:“你先下来,咱们有话,回家说。”
张祁云朝她伸出手:“乖乖,上面危险,当心摔着了。你往这边跳,我接着你。”
顾钦原冷冷望向他,“我的女人,何时要你接着了?”
“人家小姑娘不愿意做你的女人,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张祁云挑眉。
顾钦原抬手捣了他一拳:“本相家事,不劳你来操心!”
张祁云不甘示弱,回手捣他一拳:“我看顾相爷还是趁早和离得好,你不喜欢她,我可是喜欢得紧!”
顾钦原被他捣痛了胸口,蓄力朝他脸颊就是一拳!
“嘶……”
张祁云退后几步,摸了摸被打疼的脸颊,丢了骨扇,扑上去揪住顾钦原的衣领,直接朝着他眼睛就是一拳!
堂堂两位大国丞相,竟然就这么在四面通风的水榭中,大打出手!
二人皆不会功夫,互揪着衣领,在地上滚过来滚过去,你捣我一拳,我再捣你一拳,衣冠散乱,哪里还有刚刚的翩翩风度!
隔着池塘,花容战和韩棠之各自抱着剑,默默立在秋海棠旁。
花容战讪讪:“原来这就是文人打架的方式,我可算是长了见识。”
“要上去拉架吗?”韩棠之扶额。
“拉什么啊,由他们打吧!”花容战笑容焉儿坏,“若不是我没立场出手,我也想揍顾钦原一顿啊!”
韩棠之笑了笑,“话说回来,你果真投靠了皇后娘娘?皇上知道你倒戈的事儿,可是不大高兴的。”
花容战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别只说我。你呢,听闻那张晚梨快要和魏思城订婚了,你当真不打算去告白?这么多年过去,若说你还在为慕容姑娘伤怀,我可是不信的。”
韩棠之唇角的笑容淡了些,没说话。
这么多年,他在镐京,偶尔也会听到大魏燕京传来的消息。
听闻魏思城对她很欣赏,渐渐地,那欣赏就化为了喜欢。
她和他在一起,郎才女貌,又共同效忠大魏,可不比她和自己在一起相配的多?
而水榭之中,谢陶泪兮兮趴在横梁上,望着下方那两个男人捣来捣去、菜鸡互啄,仿佛完全沉浸在打架之中,全然忘了她还趴在高高的横梁上。
她想下去,望了眼下方高度,又很害怕。
小年糕灵巧地跃上来,从她后背上优雅地跳过去,立在前方朝她骄傲地“喵”了声。
她哽咽了下,试着朝前爬,好容易爬到横梁尽头,原想顺着廊柱爬下去,谁料想一个没抱住,径直摔了下去!
这水榭四面邻水,她径直往池塘跌去!
还在打架的两个大男人只听得一声“噗通”,立即望向水面,就看见正在水中沉沉浮浮大呼救命的姑娘。
两人毫不犹豫,立即脱下薄细袄,几乎同时跃进水中!
谢陶挣扎得厉害,张祁云率先游过来想要抱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她下意识抓住顾钦原的衣袖,顾钦原揽着她的腰肢,细声哄道:“没事了,没事了……”
一边温柔哄着,一边把她带向岸边。
张祁云在水中,静静目送他们远去,瞳眸深谙。
过了会儿,他的贴身小厮焦急地在岸上喊:“相爷,水里凉,您快些上来呀!”
张祁云面无表情地浮上岸。
那小厮正要扶他,却被他推开。
他褪下湿透的衣裳扔到小厮怀中,寒着脸大步往宫室而去。7(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1343章 父皇,娘亲在那个位置上,并不快乐
(全本小说网,。)
顾钦原抱着谢陶回到自己暂住的宫殿,命宫女们立即准备温水沐浴。
谢陶泡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温暖的衣裙,被宫女们送到寝殿。
顾钦原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正翻着书卷。
谢陶站在他跟前,悄悄抬眸,见他面容冷峻并不说话,心中不觉害怕。
尽管扪心自问,她并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可面对他时,莫名的,就是心虚紧张。
小手不安地捏着裙摆,直到把裙摆都捏得发皱了,她才小心翼翼抬起头,正要鼓起勇气说话,却听他冷冷道:“跪下。”
圆眼睛霎时充盈了一层水雾,她仰着刚沐浴后红扑扑的娃娃脸,嗫嚅道:“为……为什么……”
顾钦原翻了一页书,仍未抬头,“你自己不知道错哪儿了吗?”
“我,我没有错,明明是你,是你——”
“住口!”顾钦原合拢书卷,严厉地转向她,“刚刚已有暗卫向我禀报过,这么多天,你独自跑到外面,竟是一直和张祁云待在一起!甚至同寝一顶帐篷,同食一张饭桌!”
他猛地提高音量,厉声道:“谢陶,你妇德何在?!”
谢陶吓得双腿一哆嗦,猛地瘫坐在地。
顾钦原居高临下,双眼充血。
只要一想到这么多天,她居然都是和张祁云那厮形影不离地待在一块儿,他胸腔中就仿佛压了一块巨石,重的他喘不过气!
这种感觉,就像是吃醋。
可他明明,并不喜欢她……
谢陶回过神,仰起小脸,结结巴巴想要辩解:“我,我妇德还在,我和大叔——”
“你住嘴。”顾钦原冷冷打断她的话,“去把《女戒》、《女德》各抄写二十遍,没抄完不许出门。”
他说罢,再不搭理谢陶,又翻开书继续看。
谢陶茫然坐在地上,透过泪雾去看他,只觉这个男人就像山一样,严丝合缝地挡在自己面前,不仅叫她看不见外面的世界有多大,甚至压得她快要呼吸不过来。
宫女捧来小佛桌和笔墨纸砚,在她面前摆好。
谢陶觉得自己没做错,于是不肯抄,使劲儿将那两本书撕成碎片。
顾钦原斜眼看着她,待她撕完,又让宫女再捧两本来,“总归这两本书不过几个铜子,你可劲儿撕,撕完再给你拿新的来,一直撕到你愿意抄书为止。”
谢陶泪水簌簌落下,一把夺过那宫女捧来的新书,再度给撕得粉碎。
顾钦原轻笑了声,他原本乖巧听话的小夫人,跟着张祁云和沈妙言混了这么些天,连性子都变坏了。
不过变了又如何,到他手上,他总能给她掰正过来。
他起身理了理细袄袍,大步踏了出去。
谢陶以为他终于放过自己了,正要站起来,却见四五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抬着满满两大筐《女戒》、《女德》进来,重重搁在她身边。
一名婆子手持戒尺,粗着嗓子严厉道:“相爷有令,说夫人既然爱撕书,就让您把这两筐书全都撕掉。若是日落前撕不完,就挨戒尺二十尺!”
谢陶呆呆望着那小山般高的两大筐书,终是忍不住嚎啕大哭。
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她不过是想去草原给钦原哥哥送镐京城的点心吃,结果阴差阴错被大叔给抓到。
可大叔光明磊落,他们之间分明清清白白,凭什么钦原哥哥一来,就要她抄这些书?!
她不服气啊!
结果到黄昏时,她终究没撕完那两大筐书,小手红肿,盘膝坐在小佛桌后掉眼泪,直哭的双眼肿如核桃。
而顾钦原从外面回来,面无表情地穿过珠帘,冷冷道:“没撕完?”
正晕乎乎趴在小佛桌上打瞌睡的谢陶,听见他的声音,下意识地抖了三抖,醒了。
眼睫上犹然挂着泪珠子,她擦了擦脸,仍是坚持:“我,我没有错……”
那侍立的婆子,立即将手中戒尺奉给顾钦原。
顾钦原抬手示意她们都退下。
殿中只剩两人,他上前,在谢陶身边盘膝坐了,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为夫也不是果真要罚你,只是你身为相爷夫人,却与别的男子厮混在一处,就算你们之间清清白白,可传出去,终究会被人诟病,于声誉着实有损。”
谢陶一怔,呆呆望向他。
顾钦原眼底掠过精明的暗芒,唇畔却浮起温和的笑容,“至于昭儿,她曾有恩于我,我总得报答她不是?但我心中所爱,只有陶陶一人。”
说着,垂眸吻了吻谢陶的额头。
所谓打一巴掌再给颗枣儿,大约说的就是顾钦原这般行径了。
可终究是谢陶先付出了自己的真心,她依赖他,也信任他。
面对他的示好,她根本无从反抗。
大约爱一个人,就会不停为他辩解,不停为他调整自己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