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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舒影从未行过善事,向来奉行的是只要自己过得好,其他人好不好并不重要的信条。
如今被人这样千恩万谢地磕头,他心里怪别扭的,但这种感觉并不糟糕。
沈妙言见他的表情意外扭捏,心中猜到几分,却也不戳破,从他手中取过芍药花,乐滋滋地朝前走。
君舒影见她拿了自己的花儿,心中便又多了层甜蜜,陪着她继续沿街散步。
不远处临街的酒楼上,萧城诀一袭蓝衣临窗而立,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沈妙言,最后笑道:“果然人如其名,当真是妙不可言……”
渭城鱼龙混杂,乞丐之间消息传递的最为灵通。
沈妙言今日将做的好事推到殿下头上,相信不过半日,渭城中不少人都会知道,宣王仁善。
这对王爷在民间的口碑塑造,乃是极好的事。
君舒影与沈妙言进了座酒肆,趁着小二哥过来上茶的功夫,沈妙言好奇问道:“渭城北郊外的芦苇丛里,有个书生托我替她寻人,不知小哥可有见过一个叫‘蒹葭’的姑娘?”
那小二哥将毛巾朝肩膀上一搭,笑道:“小姐,您肯定是从外地来的。那书生是不是自称白鹭?他就是个傻子!也不知从哪一年开始出现在北郊的,嚷嚷着寻人,寻了这么些年,也不见他寻到。您可别接近他,被个傻子缠上,没得叫人笑话!”
“傻子?”
“读圣贤书却不知考取功名,都到了而立之年,却不知娶妻生子。每日靠捕鱼为生,偶尔拿捕来的鱼换几杯酒、几本书,又重新回他那芦苇荡住着,不是傻子是什么?!”
小二哥说着,摇头离开。
沈妙言挑眉想了会儿,笑道:“可见世间百态,须得出门才能看到。整日闷在后院,又怎么会知道天底下还有这些稀奇古怪。”
“小妙妙若是喜欢,我愿陪你踏遍万水千万,观尽奇人异事。”
君舒影一边说,一边拿丝绸帕子仔细将茶杯口擦拭干净,随手将罗帕扔掉,正要喝茶,盯着杯沿,终是嫌弃地一蹙眉尖,没下的去口。
东边日出西边雨。
渭城北郊,明明是阳光灿烂天,却又落起倾盆大雨,当真是世间奇景。
君天澜骑在疾风上,阴郁的目光紧盯着翻滚的渭河,河水随着落雨渐渐涨了起来,泥黄色的河水,不停冲击着堤坝。
堤坝两岸建着连绵人家,那些小孩儿丝毫不觉得危险,赤着脚在大雨中奔跑玩耍,甚至还有的仗着身手好,三五成群,放了渔船,在这个时候到河里摸鱼。
君天澜冒着大雨,骑疾风上前,用佩剑试探着敲了敲坝身。
这样大的风雨,自是打不成伞,夜凛浑身湿透地赶过来:“爷,咱们等雨停了再来巡查吧?”
说着,就惊恐地瞧见,那堤坝被他们家爷轻而易举就敲开了一道细细的裂缝。7(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684章 愿表兄与臣弟,皆都初心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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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这堤坝……”
饶是再如何不懂水文,夜凛也知道,这样的破烂堤坝,根本不可能拦得住洪水!
雨水拍击在君天澜的面颊上,他的目光看起来格外阴冷:“这长堤用的是木桩做基,上面垒着条石,再用铁锭将条石紧紧连在一起,沟缝间浇筑进石灰、糯米、桐油,若是新修筑的,定然无比牢固。”
风雨如晦。
夜凛擦了把脸上如注的雨水,将他的话接了下去:“可是这堤坝也不知修葺了多少年,爷轻易就敲开道裂缝,想来下方的木桩,早已腐烂不堪。”
说着,忧心忡忡地扫了眼两岸人家:“这些百姓,心到底有多宽,竟能如此放心大胆地住在这儿?”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一叶扁舟冒着大雨从芦苇丛里冒了出来,白鹭披着蓑衣带着草帽站在船头,乐呵呵的:“二位真是明白人!小生估摸,这堤坝大约是撑不过这个雨季了。两岸乡亲去年就联名上书穆太守,要求他将他们迁移到安全地方。可是穆太守再三保证,说是请水文师勘测过,这堤坝绝不会有问题,每家又送了四两纹银贴补,乡亲们就没再闹事。”
夜凛不由气愤:“穆青河吃相也太难看了些,不肯拨款安置百姓,就用四两纹银打发他们!那金银财宝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他死守着做什么?!若堤坝当真溃烂……”
不知两岸有多少无辜百姓,丧生洪水之中!
君天澜心中冷意弥漫,一言不发地勒转马头,返回渭城。
用过晚膳后,君舒影带着沈妙言回到太守府。
小姑娘沐过浴,坐在大椅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颗夜明珠。
两名侍女站在她身后,帮她将头发一缕缕绞干,再涂上香香的玫瑰头油,将长发轻轻铺散在她腰间。
其中一人赞道:“姑娘的头发又黑又密,摸上去软软顺顺,真好看。”
沈妙言听着,却想起那个人头发披散下来,坐在灯火里看书的样子。
她垂眸,将夜明珠搁到案几上:“时辰不早,我该就寝了。你们出去吧。”
两人见她眉宇间神色黯淡,对视一眼,行过礼后退了出去。
小姑娘刚踢掉绣花鞋躺到床上,君舒影忽然推门而入,手中拎着只绘嫦娥奔月图案的流苏花灯,唇角噙着浅笑:“这样早就睡了?起来吧,如今正值初夏,正是游园赏花的好季节呢。”
沈妙言闭着眼睛,暗自谋算了下在花园碰见那个人有几分可能,尽管掐算来掐算去,也觉得不会碰到那个人,却还是怀揣着一线希望,下床穿鞋。
太守府花园建造的富丽堂皇,遍植奇花异树,每隔几步便并头挂两盏灯火,远远看去宛如火树银花,绚丽得叫人挪不开眼。
初夏之夜,园中花儿果然都开好了,芍药、鸢尾、紫罗兰、金盏菊等在清凉的夜风中竞相争艳,灯光将花海点亮,远处薄雾掩映着烟柳画桥、风帘翠幕、亭台楼阁、假山叠嶂,令人恍惚只觉误入仙境。
沈妙言嗅着花香,心中舒畅,眉梢眼角也染上了笑颜。
君舒影细细观察着她的表情,见她如此,唇角笑容越发秾艳。
刚刚那两个侍女回报说她似乎不开心,他才想着使些手段,叫她重新开心起来。
若能在君天澜眼皮底下,让她忘记他,让她不再因为他而悲伤、而高兴、而有任何喜怒哀乐的情绪牵扯,那么这一趟出行,他君舒影才算是真正的获益良多。
两人正漫步花丛间,忽有断断续续的筝声自园角响起。
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你听见了吗?”沈妙言抬头。
君舒影微微颔首:“乃是一首相思曲。行乐间中气不足,可见弹奏者身体虚弱,正缠绵病榻……”
他顿了顿,又道:“应当是个独守空闺的少妇。”
沈妙言挑眉,眼中是止不住的崇拜:“这你都能听出来?”
君舒影虚荣心膨胀,连声音都染上一层得意:“我自幼浸…淫琴棋书画,乐曲最是精通,自然听得出来。哪日你哄得我心情好,我便为你弹上一曲,叫你开开眼界,什么是真正的绕梁三日。”
“吹牛皮!”
两人笑谈着,一路朝前走去。
花园东南角,一座八角凉亭掩映在草木后。
君天澜正与顾钦原及其他幕僚在亭中议事。
顾钦原面色苍白,唇间更是毫无血色:“……表兄此趟,乃是为着立功而来。若北郊堤坝有问题,等大洪水时冲散两岸民居,表兄不正可以借此,参奏穆青河一系官员贪赃枉法、罔顾百姓性命吗?!若能将他们连根拔起,宣王在南方的势力,便等同归零,南方百姓感念表兄仁慈,定会拥戴您!”
君天澜转动墨玉扳指,神色凛然:“本王是急着立功不错,可是钦原,本王不能放着两岸上千百姓不顾。北郊堤坝,必须赶在下一场暴雨前重新修葺!”
“这样好的机会……”顾钦原脸色更白,说不下去了,狠狠饮了口热茶,不再多言。
“明早之前,将你们修葺堤坝的方案交到本王手中。”君天澜扫了眼其他人,声音冷淡。
这些人都是他府中幕僚里面擅长治水的,想来让他们补修堤坝,应当不是什么难事。
幕僚们领命后,纷纷告辞离开。
君天澜起身,负手站到亭柱旁,静静凝望远处灯火。
顾钦原盯着他的背影,凉风吹来,不知怎的,他的面颊却有些发烫。
沉吟良久后,他蹙眉:“刚刚,是臣弟失言了。若这功勋的背后,藏着两岸上千名百姓的累累尸骨,那么这太子之位,夺取的未免太不光彩。”
说着,起身向君天澜作了个揖。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不是咱们小时候约好的吗?”君天澜声音低沉清绝,却蕴藏着一股别样的深厚力量,“钦原,我,不想成为他那样的皇帝。”
为女人的枕边风而放纵贪官,却还妄想统一四海,与痴人说梦又有何异。
顾钦原低头,一字一顿:“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臣弟,会始终陪着表兄。愿从过去到现在,从现在到将来,表兄与臣弟,皆都初心不改。”
他说完,郑重地拱了拱手,离开了八角亭。
君天澜驻足良久,正要离去时,却瞧见两道人影从花丛里漫步而来。7(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685章 弥足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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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觉得白鹭是疯子,他在芦苇丛里等蒹葭等了那么多年,那个叫蒹葭的女孩儿,一定是个好姑娘。”
熟悉的软糯声音。
君天澜的瞳眸,骤然放大。
“世间自有痴情种,众人皆醉我独醒。那些市井小民,自是不会理解隐士的胸怀。”君舒影低头望了眼满脸认真的小姑娘,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