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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来铁石心肠的莫缃銮,不知怎的,忽然很想哭。
从小到大,他经历过家破人亡,经历过亡国流离,他所有的本事,都是自己吃了很大苦头才学来的。
他有通天的本事,所以很多人都拜倒在他脚下,如北幕太师杜恒,如大魏王爷魏隆,还有很多很多其他位高权重的人。
他们称颂他,敬佩他,无时无刻都在说着讨好他的话。
却从没有一个人,肯如此仔细地教导他如何做人。
魏文鳐,是第一个。
莫缃銮盯着面前的女人,忽然一笑。
他稚声道:“美人姐姐,你想要长生吗?”
“长生有什么好,我只盼着这一生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甜甜蜜蜜,就很满足了呢!”
鳐鳐笑着,眼睛里都是纯真的欢喜。
莫缃銮歪了歪头,牵住她的手,话有深意,“美人姐姐,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魏隆也好,兵权也好,她想要的,他都会给她。
……
鳐鳐三人终于在午后时分,踏进了亡灵沙海。
沙海一望无垠,燥热干旱,令人难以习惯。
陈琅熟门熟路,带着他们穿越戈壁荒漠,终于来到一座沙漠城池。
城池建造得很是雄伟,甚至比古朴的燕京城还要奢华许多。
被魏隆的人迎进宫殿、时,陈琅早就做好了大打一架、挟持魏隆的准备,可那个素来狡猾如狐狸的老人,也不知突然抽什么风,竟然对他们格外殷勤。
尤其是望向缃銮的眼神,简直炽热得像是在看情。妇,饶是陈琅,都忍不住一阵头皮发麻。
入夜之后,魏隆更是为他们准备了极豪华的寝殿,还派了好些婢女伺候。
陈琅深夜来到鳐鳐的寝宫,皱着眉头道:“不正常,太不正常了!这魏隆,怕是准备在背后搞鬼……”
“此话何解?”
鳐鳐懵懂。
她坐在案几后,面前堆着小山似的吃食,有亡灵沙海特有的烤全羊、烤乳猪,还有各种珍稀水果、点心,少女吃得可欢喜了。
“公主,魏隆他是一个有谋反之心的人啊!对待公主,应是仇视态度,怎么可能这么客气?明日公主与他会面,他恐怕就会暴露杀机了。或者,更有甚至,他可能与宋蝉衣达成一线,妄图生擒公主,再交给宋蝉衣……”
陈琅紧皱眉头,分析出声。
鳐鳐吃得开心,含混道:“我觉得你想太多,也许人家看见我的凤威,折服在我的石榴裙下也未可知啊!”
“……”
陈琅没好气地看她一眼。
见过脸大的,没见过脸这么大的。
正说着话,寝殿门口传来一声娇呼:
“琅哥哥!”
两人看去,一位容貌可爱的少女站在门口,腰佩双刀,非常活泼。
她欢喜地蹦跶到陈琅跟前,抱住他的胳膊,撒娇道:“琅哥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天天等你,等的望眼欲穿,你也不可怜可怜人家!说起来,我与你定亲一事,你考虑的如何了?魏隆膝下无儿无女,只有我这么个义女,你娶我,等他百年之后,你就是亡灵沙海的主人了呢!”
陈琅俊脸上掠过一丝尴尬,没说话。
鳐鳐擦了擦嘴,却意识到了什么。
原来陈琅之所以愿意带她来亡灵沙海,乃是因为有内应。
他愿意为了她,牺牲他的姻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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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9章 太子哥哥,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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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9章 太子哥哥,我很想你
鳐鳐难得对他产生敬佩,再望向这两人,却见少女把他缠得很紧,俨然非常欢喜的样子。
她笑了笑,觉得这桩姻缘,也未必是坏事。
与此同时,魏隆的寝殿。
莫缃銮坐在高高的桌子上,晃悠着白嫩嫩的小短腿,睥睨着跪伏在下方的男人。
男人身着四爪蟒袍,不是魏隆又是谁。
魏隆满脸激动,高声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世上有长生不老药!莫大师变成小孩儿,就是最好的明证!莫大师,小王愿意献出所有财宝与军队,求莫大人赐长生不老药!”
他位高权重太久了。
太久了的结果,就是想要在这个位置上坐的更久。
他与杜恒乃是莫逆之交,两人都想要长生,而数年前意外遇到莫缃銮,就更加坚定了他们的想法。
如今杜恒虽死,但他却能完成这个心愿,他如何会不高兴?!
“好啊。”莫缃銮笑眯眯的,“把兵符给我。”
魏隆毫不犹豫从怀中掏出一块兵符,恭敬地递给了他。
莫缃銮掂了掂,含笑扔给他一枚丹药,“吃了之后,你也会变成小孩儿。你会一点点长大,快要老去的时候,再问我要一粒丹药,就又是小孩儿了。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长生,虽然比不得元辰那般逆天,但也很难得了。”
魏隆听他说得煞有其事,顿时激动不已,忙不迭捧住丹药,囫囵吞进肚中。
因为兴奋,所以不曾看见莫缃銮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漠杀意。
丹药入肚,不过瞬间,魏隆就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在生疼。
下一刻,他骤然抱紧肚子,七窍流血,不可置信地瞪向莫缃銮。
“你……你敢害本王?!”
他面色狰狞,朝莫缃銮伸出手,欲要抓他。
莫缃銮微微一笑,“你给我的兵符本就是假的,我又为何要给你真的丹药?去死吧,老头子!”
他跳下高高的桌案,顺势狠狠踹了脚魏隆。
魏隆无力地朝后仰倒,不过瞬息,就被毒药夺取了所有生机。
莫缃銮在他身上搜罗片刻,很快就找到了真的兵符。
他笑了笑,眼底难得流露出一抹温柔。
……
鳐鳐带着二十万兵马从亡灵沙海离开时,陈琅前来送行。
他娶了倾慕他的女孩儿,已经成为沙海的主人。
他与鳐鳐并肩骑马,送了三十里地,知晓自己不能再送,于是笑道:“公主从前骂我是伪君子,如今我为公主牺牲姻缘,公主可仍旧认为我是伪君子?”
鳐鳐回头望了眼巴巴儿跟在后面偷窥的少女,轻笑道:“君子又如何,伪君子又如何?总之你的情,我承了!回去吧,她是真心欢喜你的,好生待她。”
陈琅勒住缰绳,目送鳐鳐离开。
一袭红衣,与大军一起,在视野中逐渐远去。
他想,此生再没有相见的可能了。
鳐鳐策马跑出很远,才回头望向他。
青衣公子,温润如玉,正与娇妻说话。
她微笑,不知怎的,突然心情很好。
从亡灵沙海到燕京城,因为莫缃銮在,所有城池几乎势如破竹。
再加上宋蝉衣征兵厉害,百姓们对她早就多有怨言,所以沿途根本就没怎么耽搁时间,就顺利抵达燕京城下。
鳐鳐身着细铠,一改之前娇气纤弱的模样,马尾高束,一本正经地听帐中将士们述说攻城法子。
她单手托腮,听得极认真。
却没注意到帐帘被人掀起一角。
站在帐外的人,穿漆黑软铠,身材格外魁梧高大,无数细发辫垂落在腰间,发间串着的小金珠衬得他贵气非凡。
那双狭长如刀的漆眸,幽深凛贵,不可侵犯。
脸颊边一道浅浅的刀伤,愈发显得他男子气概十足。
正是魏化雨。
他如今的形象,已是个真正的男人了。
他看着鳐鳐,冷酷而沉稳的俊脸上,难得流露出情绪波动。
似眷恋,似欢喜。
鳐鳐仍未察觉,指着桌上摊开的羊皮地图,淡淡道:“燕京城易守难攻,若按照你刚刚所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乃是非常不划算的事。我有一计,可以从内部攻破皇城。”
“小公主有什么计策,不如说出来我听听?”
魏化雨勾唇轻笑。
鳐鳐倏然抬头,不可置信地望向帐外。
片刻后,她似是回过神,飞快奔过去,大力抱住魏化雨!
魏化雨摸了摸怀中女孩儿的脑袋,笑嗔道:“多大人了,还是这般爱撒娇。”
“我很想你……”
鳐鳐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儿哭腔。
两人正腻歪着,莫缃銮没好气道:“多大人了,大庭广众之下还搂搂抱抱,真是不知廉耻!”
他看起来只有五岁,童言无忌,叫帐中将士们忍不住笑出了声儿。
鳐鳐脸蛋一红,越发往魏化雨怀里钻。
今夜月明。
魏化雨与鳐鳐共住一个帐篷,彼此诉说这几个月以来的经历。
男人听着自己家小公主的叙述,忍不住对她越发心疼。
鳐鳐说完,问道:“太子哥哥呢,这几个月,你在古琴台又是如何度过的?”
魏化雨含笑,三言两语跟她说了自己是如何与宋家父子相斗的。
当然,他省略了很多,比如大齐萧廷琛的帮助,比如锦瞳为了他能有一把与宋仪一战的称手宝剑,不惜用性命祭剑,跳入祭剑池中再没有起来。
与他一起长大的暗卫,也死伤很多。
但是,与宋家的这场博弈,他魏化雨终究赢了。
现在,宋家就只剩下燕京城里的宋蝉衣。
月华如水。
燕京城城楼之上,一袭火色龙袍的少女,正临风而立。
她戴着十二旒珠的帝冕,美艳的面庞上半丝表情也无,正冷冷俯瞰远处的十里连营。
这场以天下为局的博弈,她宋蝉衣,真的输了吗?
少女沉默良久,从宽袖中取出一只竹节骨哨,缓慢吹响。
夜穹之中,有身穿羽衣的男人,凌风而来。
正是白鸟。
他落在宋蝉衣背后,注视着她的背影,目露慈忍。
“宋姑娘,”他轻声,“我虽是江湖剑客,可对于你近日的所作所为,已有所耳闻。你不该篡位,更不该穷兵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