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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面无表情地转身走了。
这是他,给予他们三个人的尊重。
沈妙言无奈地目送他走远,忍不住对戳了戳手指头。
她正难过时,一道清脆稚嫩的声音陡然自窗外响起:
“要和离书还不简单?你是魏北的女帝,君舒影不休弃你,你可以休弃他啊!啧啧,这样聪明的主意我都能想到,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沈妙言寻声望去,只见司烟趴在外面的窗台上,也不知看戏看了多久。
她心中忽然豁然开朗。
是啊,君舒影不肯和离也不肯休弃她,但她可以休弃他啊!
反正她是魏北的女帝,她有这个权力的!
女孩儿眼前一亮,毫不犹豫地坐到圆桌旁铺帛研墨。
司烟一跃而至窗台上坐着,边晃悠着双腿,边好奇问道:“你对君舒影,就真的没有一点点感情吗?据我所知,他可是很喜欢你的。”
沈妙言笔尖顿了顿,仔细回想了一番,认真道:“过去是有欢喜过他,可终究心里还是爱着四哥的。”
司烟瞅见有小虫儿爬到自己手边,毫不犹豫地伸手捉了塞进嘴里,“其实我觉得君天澜很不错,值得女孩子爱。”
沈妙言笑了笑,继续写休书。
司烟又道:“老实跟你说吧,我心里的确已经有了喜欢的男人,所以我其实对君天澜并不感兴趣。人家这一个月以来缠着他,也不过是为了给你添堵。之所以要给你添堵,是因为人家喜欢的男人喜欢你……”
她把玩着腰带,掀起眼皮去看沈妙言,“是因为你今儿救了人家,所以人家才跟你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的。”
沈妙言笔尖未停,声音淡淡:“荣幸之至。”
司烟撇撇嘴,“你当初说的没错,人家欢喜的男人,的确就是沈连澈……唉,可他就是不喜欢我呀!我做错了什么,叫他那样不待见我……”
她在窗台上唉声叹气,见沈妙言压根儿不搭理她,只专心致志写休书,于是捡了个乱爬的小虫子砸她。
可她力道不够,小虫子还没砸到沈妙言就从半空掉到了地上。
小姑娘鼓了鼓腮帮子,从窗台上滑落到地,独自跑了。
沈妙言写完休书,已是月上中天。
她搁下笔伸了个懒腰,走到雕窗边望向明月。
谁知,余光却看见窗台边搁着一只小瓷瓶,瓷瓶底下还压着一张字条。
她伸手拾起,只见字条上字迹娟秀:
“这是皇上的解药。”
简简单单的七个字,藏头藏尾的,好似是害怕被人发现送药者的身份。
沈妙言捻着字条,想起当初顾湘湘去乾和宫放蛇害她时,也有人这么偷偷摸摸地写字条给她提醒。
说起来,两张字条上的字迹,分明是一样的。
她放下字条,拿起那只玉瓶,拔开瓶塞,里面丹药清香扑鼻,应当的确是君天澜所中之毒的解药。
她眉尖轻蹙,那个人必定是风国公府上的贵客,所以才能知晓凤琼枝与顾湘湘用毒蛇害她的阴谋;而他也必然是君舒影身边的人,所以他才能弄到那羽箭之毒的解药。
不过,他究竟是谁呢?
沈妙言想不出来,于是把解药和字条收好了,拿着自己刚刚写好的休书,去找信使送到北幕去。
中原有约定成俗的规矩,夫妻双方里,若是一方想要休弃另一方,只需把休书送到另一方的手上就算是可以了。
若是找不到人,那么把休书送到那人经常居住的府宅里也是可以的。
沈妙言把休书封好送到信差手上时,以为她做的是非常常见的事儿,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寻的信差乃是镐京驿站的驿长。
而她要送达的地方,则是北幕。
这相当于两国之间的文书了。
驿长自然慎之又慎,小心翼翼把那封好的信拆开来,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地做了检查,见只是寻常书信并未涉及大周机密,这才敢叫快骑送往下一个驿站。
于是乎,那些驿站的快骑们一路往北幕雪城疾驰,沿路还不停敲打锣鼓,按照规矩高声念诵出文书内容。
第二日晌午时,沿途便有无数人知晓魏北的女帝还活着,甚至还主动休弃了那位艳绝天下的北帝。
理由是,她仍旧深爱周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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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5章 他要宠女人,谁又敢说半个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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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5章 他要宠女人,谁又敢说半个不字
沈妙言尚还不知道自己犯了怎样的大错,她这个时辰还在寝殿里呼呼大睡呢。
重华行宫,君陆离所居的寝殿内,却结了一层又一层的厚冰。
君陆离畏畏缩缩躲在宫苑外不敢进去,因为他的五皇兄正在宫室中发酒疯。
宫室内,博古架尽皆倾倒,无数珍贵的瓷器玉器等砸落满地,前朝字画被撕成无数碎片,地面歪歪斜斜扔着十几只酒坛。
容貌绝艳的男人,瘫坐在角落,手里拎着只酒坛,晶莹剔透的酒液从坛口流淌满地,染湿了他暗紫色的裤摆。
他并未穿外袍,小腹处缠着一道道白色纱布,隐约有血迹从纱布中晕染透出,那是昨晚受的伤。
他的眼圈湿润红透,修长漆黑的睫毛低低垂落,遮住了瞳眸里的氤氲水光。
薄唇的弧度,如极地之北的霜雪般冰冷彻骨。
艳绝的面庞上染着纵横水渍,也不知是酒汁还是泪水。
须臾,他慢慢抬起湿润眼睫。
斜挑的狭长凤眸里,盛着浓浓的迷离与凄楚,“你便这样厌恶我吗?便是连休弃我,也要闹得天下皆知……你便这样厌恶我吗?!”
他边哭边笑,痛苦地仰头灌下大口大口酒液。
晶莹的酒水顺着他修长的脖颈滑落到胸口,继而没入那重重纱布之中。
凤北寻终于寻了来。
他推开殿门,扑面而来都是摄人的寒冷。
满殿狼藉之中,他望向角落,就看见了那个美得叫人失神的男人。
从前那冠绝天下嚣张肆意的容颜,此时此刻遍布着令人心悸的绝望。
凤北寻不知该作何表情,沉默片刻,才上前道:“皇上,那只巫蛊娃娃呢?”
君舒影抬眸盯向他。
凤北寻走到他身边单膝蹲下,正色道:“皇上,把沈妙言的巫蛊娃娃交给微臣,微臣替你烧了。把它烧了,她就不在了。如此,您夺取天下时,也不会再有后顾之忧。”
君舒影听着,凄迷的眼神逐渐冰冷。
他冷笑,慢慢吐出三个字:“你做梦。”
凤北寻无言。
半晌后,他的目光落在君舒影腰间。
那里挂着的精致木偶娃娃,可不就是沈妙言的那一只。
他伸手去拿。
然而下一瞬,原本烂醉如泥的君舒影,陡然发作,朝着他胸口就是重重一掌!
凤北寻猝不及防,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到墙壁上,吃痛地捂着胸口慢慢滑落在地,不可置信地望向对面的男人,“皇上,微臣是你的下属,你究竟在做什么?!”
君舒影垂眸,轻轻搂着那只木偶娃娃,并不搭理他。
凤北寻抬袖擦去嘴边的血迹,不可理喻地望了他一眼,气得抬步离开。
他重重摔门而去,狼藉昏暗的大殿之中,便又只剩君舒影一人。
他于冰天雪地里抱着他的木偶娃娃,宛如抱着一团足以温暖余生的火焰。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渐渐缓过神。
他转向黑暗处,声音凉薄沙哑:“给凤国公弄些药。”
黑暗处有破风声响起,乃是暗卫们听取命令开始行事。
君舒影捧起木偶娃娃,小心翼翼吻了吻它的脸蛋,眸光情深,“小妙妙,过不了多久,我就能带你走了。”
……
沈妙言醒来时已是晌午过半。
她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拂衣……”
拂衣早急得什么似的,见她终于醒了,连忙走过来侍奉她更衣梳洗,“小姐,您昨儿晚上,把写给北帝的休书交给了驿长?”
“这你都知道?”沈妙言迷迷糊糊看她一眼,“我以为,我做得还挺机密的……毕竟,我也是要给五哥哥留脸面的。”
拂衣失笑,“什么脸面,北帝如今面子里子全没了!”
说着,把驿站的文书规矩细细讲给沈妙言听,“……总之,从镐京到雪城,大约天下所有人都会知晓北帝被您给休了!”
沈妙言震惊地呆住。
拂衣给她换了身襦裙,“事情已经发生,奴婢就是告知您一声,下回若是传递什么文书,定要和皇上好生商量再做。”
“哦……”
沈妙言仍旧呆呆的,木鸡似的应了声。
午膳时君天澜不在,她独自一个人吃着膳食,却觉入口酸楚。
五哥哥那么一个骄傲的男人,若是知晓他被敲锣打鼓地休了,也不知会怎么样……
大约会哭吧?
小姑娘想着,彻底吃不进膳食,双手抱住脑袋陷入了苦恼之中。
今夜君天澜要率领百官中秋祭月,祭典上他没见沈妙言过来,祭典过后的宴席上,也没见她出现。
于是酒席过半,他就匆匆离席去寻她。
他回到寝宫,却见寝宫空空。
添香见他表情不对,怕他误会她们小姐跑了,于是忙上前行礼:“给主子请安!主子,小姐她在小厨房呢。”
君天澜冷峻沉黑的表情这才稍稍好看些,折身朝小厨房而去。
小厨房里只有沈妙言一人,她把厨子宫女全都赶走了。
她站在八仙桌边,正垂着脑袋揉面,手边还摆着一小碗糖桂花。
君天澜上前,从背后把她抱住,“可是在因为君舒影的事情苦恼?”
沈妙言蹙起眉尖,眼圈微红,“四哥,我大约是个傻子。”
君天澜低头吻了吻她的脸蛋,“这事不能怪你……在做糖桂花汤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