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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凤琼枝跟上他,柔声道:“皇上来得正好,我与二妹妹正想着合奏一曲,不知皇上可愿意赏脸聆听?”
早有侍卫搬来太师椅。
君天澜撩袍坐了,目光带着探究掠过沈妙言。
这丑丫头,还会弹琴吗?
他捻了捻指间的墨玉扳指,旋即抬手允了。
立即有侍女搬来两张琴案和绣墩,摆放在亭外花间。
凤琼枝袅袅婷婷地在绣墩上坐了,水眸含羞带怯地望向君天澜。
沈妙言与她隔着五六尺的距离,指尖勾了勾琴弦,唇角弧度嘲讽。
而就在这时,连澈及江堆雪等人,也一同过来了。
花亭中挤挤挨挨,顿时无比热闹。
凤琼枝微笑着朝沈妙言略一点头,“二妹妹,咱们就弹《有凤来仪》好了。”
沈妙言没有意见。
凤琼枝素手拨弦,清泠泠的琴音,陡然自花园中响起。
她自认生得极美,如今端坐花丛抚琴的模样,定然能入皇上的眼。
她小心翼翼用余光瞥向花亭,果然看见那个男人正望着这边。
唇角笑容更盛,她越发卖力地拨弄琴弦。
亭子里,凤百香笑道:“你们瞧,我这位二姐姐,竟也不弹琴,难道她不会弹吗?还是说被皇上的阵仗吓到了?”
盛雨满脸得意,“到底在庵中长大,比不得咱们自幼就有名师教导,上不得台面也是必然的。”
君天澜拢了拢宽袖,只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个女人。
他怎么从这个小女人眼睛里,看出了几分优哉游哉与幸灾乐祸?
男人眯了眯眼,在望进那双琥珀色眼眸里时,突然莫名有一股熟悉感。
连澈在君天澜身边歪坐着,边饮酒,边随性问道:“皇上觉得,这两人的琴艺,谁会更胜一筹?”
他素来是游戏人间的纨绔姿态,如今歪坐饮酒的模样,平添潇洒随性,叫亭子里的一些姑娘纷纷爱慕不已。
尤其是凤家四姑娘凤百灵,更是攥紧了凤百香的手,紧紧盯着连澈,几乎快要呼吸不过来。
而面对连澈的询问,君天澜仍旧无半丝表情。
连澈嗤笑了声,低声道:“我倒是觉得,这凤家的二姑娘有意思得紧,不若皇上为臣与她赐婚?”
君天澜侧目看向他。
男人笑容顽劣,可桃花眼中的神色,却非常认真幽深,可见不是在开玩笑。
他捻了捻指间的墨玉扳指,淡淡道:“昔日你姐姐在时,常常为你挑选世家贵女,你一个都看不上眼。如今,怎的偏偏看中了这位凤二姑娘?”
旁人不知道,他经过前几日后园一瞥,却是清楚得很。
这凤二姑娘,分明是个小疯子。
若是嫁给连澈,着实是在祸害他。
连澈并不知道君天澜与沈妙言已然接触过,只盯着沈妙言,唇角笑容很是温柔:“因为臣认为凤二姑娘貌美如花、知书达理、心地纯善,所以想娶进门做王妃。”
君天澜正喝茶呢,听见他说那小疯子貌美如玉、知书达理、心地纯善,差点儿没噎住。
他抬眸盯向沈妙言,只见这小姑娘脸上生着碗口大的黑斑,究竟是哪里貌美如花了?
再者,那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子,可跟知书达理半点儿也沾不上边儿的。
因此,他淡淡道:“爱卿还是再观察观察吧。”
连澈心中略一咯噔,目光带着探究瞥向君天澜。
难道,这厮已经猜到了姐姐的身份?
不应该啊……
这两人互相猜忌间,沈妙言已然准备抚琴。
她师从五哥哥,若是连凤琼枝都对付不了,这些月以来苦练的琴技,岂不是个笑话?
尖细白嫩的指尖,缓慢拨过琴弦。
一道琴音铿锵婉转犹如凤鸣,陡然划破空气,令众人一怔。
旁边的凤琼枝指尖未停,心中冷笑连连,想用这样的把戏来吸引人关注她,真是个笑话!
她用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二妹妹若是能跟得上我,就尽管跟上来吧。”
说罢,手底下琴音越发急促。
沈妙言微微一笑,“大姐姐的琴弹得好好哦,真叫我害怕。”
说完,指尖化作残影,不由分说地跟上了她的节奏。
“哇!”谢陶正好携着张祁云过来,听见琴声惊叹不已,“大叔,你瞧凤家的姑娘,她们好厉害!”
张祁云含笑,牵着她进了花亭,朝君天澜微微拱手。
谢陶行过礼后,认真道:“大叔,这首《有凤来仪》,她们两个都弹得好好……”
说完,神色却忽然有些黯然。
这些天以来,京城中有风言风语,说凤家要出一位皇后。
可是妙妙她……
妙妙她,才该是这大周的皇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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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3章 自讨苦吃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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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3章 自讨苦吃的少女
花丛间,凤琼枝耳尖地听见了谢陶的声音,表情有一瞬扭曲。
什么叫,“她们两个都弹得好好”?!
她把凤妃夕喊上,乃是为了衬托自己,可不是为了叫她出风头的!
思及此,她眼底流过恶毒之意,虽琴声未变,可琴音之间,却多出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
花亭中的人毫无所觉。
她身畔的沈妙言,却暗暗挑眉。
原来这凤琼枝也不简单,竟然也懂得如何利用琴音对付人……
她想着,唇角微勾。
凤琼枝眼底闪过得逞的暗芒,低声道:“二姐姐可听说过,有的琴音,能叫人发癫呢。”
她在琴曲中注入了暗音,只有身侧的凤妃夕能听见。
而那暗音若是听久了,凤妃夕整个人就会似癫若狂、失去理智,说不准还会当众自脱衣裳流露出种种丑态。
她倒要看看,若凤妃夕露出这般不知廉耻的一面,江家是否还会要她做儿媳。
“大姐姐说话真是高深莫测,我听不懂呢。”沈妙言逍遥自在地抚琴,眼底皆是笑意。
“你能得意的,也只有现在了。”
凤琼枝说完,陡然把大量低沉的暗音灌入琴曲之中。
这琴曲,花亭里的人听着与之前并无不同,可她知道,这些暗音,足以搅乱凤妃夕的神智,令她被她控制!
她唇角弧度渐深,她已经看见,身侧的沈妙言手指颤抖,整个人摇摇欲坠。
下一瞬,凤琼枝陡然把琴音拔高。
她用余光,看见凤妃夕踉踉跄跄站起身,笑得痴傻,在原地转了几圈,继而开始跳起舞来。
她舞姿笨拙,垂涎三尺地盯着江堆雪,已然开始学那青楼里的姑娘,不要脸地边跳舞边脱衣裳。
花亭中的所有人皆都震惊不已,一时间惊呼声迭起。
凤琼枝笑容越发得意。
“去死吧!”
她低声呢喃,琴曲霍然落下最后一个音符。
她看见凤妃夕穿着衣襟大敞的素白中衣,露出里面淡色的肚兜来。
无数贵公子,都用鄙夷的目光盯着她。
下一瞬,凤妃夕宛若疯子般痴痴笑着,整个人晕倒在地。
……
大风骤起。
无数粉白淡紫的花瓣纷纷扬扬被吹落,轻柔落在花间少女的长发与衣裙间。
沈妙言梨花白的宽袖在风中飞扬,白腻纤细的指尖按住微颤的琴音,面无表情地望向那个疯疯癫癫倒地不起的凤琼枝。
已经有几名侍女脱了大袖奔过去,把她露在外面的肌肤裹起,哭着像君天澜告罪。
她望着凤琼枝被抬走的背影,唇瓣弯起。
这个女人大约不知道,她曾跟五哥哥学过琴音之镜。
若也遇上擅长琴曲的敌人,可弹奏镜曲,令那个人藏在琴曲中的一切阴谋,皆都作用在她自己身上。
那女人自找苦吃,沉醉在她自己编织的陷阱里,也怨不得她。
她想着,起身迈着款款莲步走到花亭外,朝君天澜屈膝福了一礼,“臣女刚刚弹琴弹得出神,却不知大姐姐是怎么了?臣女想去栖凤园探望大姐姐,还望皇上允准。”
她得抓紧时间,去栖凤园笑话凤琼枝啊!
君天澜盯着她。
这个女人如今一副柔弱模样,仿佛风一吹就倒,跟前几日那个扒着他脖子的女人,仿佛浑然是不同的两人。
他倒是从未见过这般擅长伪装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寻常男人招架不住,所以决不能叫沈连澈娶到府中,没得要祸害他的。
他正想着,旁边传来一道清越而恭敬的声音:“皇上,臣有话想和凤二姑娘说。”
君天澜侧目看去,说话的乃是太师府的江堆雪。
他捻了捻墨玉扳指,他记得,江堆雪好似是这小疯子的未婚夫来着……
他抬手允了。
江堆雪谢过恩,带着自己的侍女,步出花亭走到沈妙言跟前,神色疏离:“你与我过来。”
沈妙言悄悄撇嘴,却也想知道这个陌生男人找她做什么,于是跟着他一道往东南角而去。
君天澜始终用余光盯着他们。
不知怎的,他看着这两人背影时,总觉胸腔里不大舒服。
他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尖,暗道那小疯子分明是个狡猾的小狐狸,偏偏所有人都没看出来,只有他切身体会过。
江堆雪是君子,行事作风光明磊落,定会被那小疯子蒙骗,他得过去盯着,省得自己的臣子被女人骗了。
他点点头,暗觉自己这个想法非常合理又通人情,于是起身,悄无声息地跟上了他们。
连澈原本也想跟上去的,可惜被凤百灵缠住,以评鉴书画之名,如何也不肯放他走。
凤府的大花园里,有一片梨花林。
粉白的梨花热热闹闹地簇拥在枝头,吐露着金黄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