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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这话听起来,倒像是她上赶着想要贴上来似的,对于女子而言,实在是带着些羞辱的意思。
然而她并不敢发火,只是乖顺地拎起裙摆,缓步踏上御阶。
她挽起袖管,亲自为君天澜研墨,“过不了多久,湘湘就是表哥的人了……湘湘自幼听着表哥的故事长大,很早之前,就仰慕表哥。”
她顿了顿,又道:“只是从前表哥身边有沈姑娘,我自知没有机会。可如今,沈姑娘毒杀二哥哥,是表哥与湘湘共同的仇人。表哥,这世上,咱们两人,才是最般配的呢。”
她的嗓音极尽柔美,透出一个女子所有的婉约妩媚。
或许寻常男人会被这黄莺出谷般的声音打动,然而在君天澜听来,却觉得造作非常。
他连眼皮都不曾抬,一边运笔如飞一边道:“朕虽答应了表兄,会迎你做皇后,却未曾问过你一句,你可愿意做朕的皇后。”
“当然是愿意的!”顾湘湘回答得迫不及待。
“那么,如果朕无法人道,你也愿意?”君天澜搁下朱砂笔,抬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的杏眼,“你不会有孩子,将来继承皇位的人,是念念,他会奉他的娘亲为皇太后。即使这样,你也愿意?”
顾湘湘愣住了。
抓着墨条的手,忍不住收紧。
表哥他,不能人道?!
这四个字,像是突兀出现的巨石,压得她喘息不过来。
她的指甲在墨条上留下道道痕迹,发出刺耳的尖锐声响。
骗人的吧,表哥怎么可能不能人道?
若是不能,又怎会让沈妙言生下三个孩子?!
就算是真的不能,等她成了皇后,遍寻天下名医,难道还治不好他吗?
这世上,最好的药是时间,只要给她时间,她定能让表哥彻底忘了沈妙言的存在,安心与她做夫妻,治好不能人道的毛病。
想到这里,压在心上的巨石仿佛烟消云散。
她娇声道:“我爱的是表哥这个人,与表哥能不能人道,又有什么关系呢?”
君天澜冷笑出声,“顾湘湘,记住你今晚的话。”
顾湘湘鼓起勇气,趁机道:“表哥,大哥说,你答应他把沈姑娘扔进教坊司,且此生不再去见她……既如此,湘湘可否斗胆提一个请求?
“请表哥把有关她的一切,都从乾和宫抹去。我听宫婢说,这宫中准备最多的,是她爱喝的甜杏仁茶,可我却不爱喝那个。还有她的梳妆台,她的衣橱……这所有的一切,都请表哥命宫人搬走。”
她顾湘湘虽然是插足者,可她却也是地地道道的世家贵女,她有自己的骄傲。
她想把沈妙言的存在,从这个男人的身边一点点抹去,直到连他的记忆里,也不再有她。
君天澜捻着墨玉扳指,暗红凤眸看不出丝毫情绪:“准了。”
顾湘湘大喜过望,忙不迭福身行礼:“多谢表哥!”
从这一晚起,乾和宫的所有宫人,都不许再提起“沈妙言”三个字。
那个女子的存在,仿佛成了这座皇宫的禁忌。
仿佛成了一道不可触摸的疤痕。
她在乾和宫里留下的一切,都被无情抹除,半分痕迹都不曾留下。
好似她根本不曾出现在君天澜的身边过。
另一边,教坊司中。
游廊灯火黯淡。
身姿纤细的姑娘,抱着头紧紧蜷缩在角落。
她衣衫破烂,周身全是淋漓鲜血。
季嬷嬷靠坐在扶栏上,一边嗑瓜子一边道:“教坊司里最不需要的就是傲骨,把你那副倔强样子给我收起来,没得看了恶心!”
沈妙言长发凌乱,闻言,只是在臂弯中,悄悄噙起苦涩嘲讽的笑容。
傲骨?
事到如今,她还剩下几根傲骨?
她所有的骨气,都被那个男人亲手折断。
他将她的傲骨碾磨成粉,抛洒在过去所有的折磨里,早已收不回来。
季嬷嬷见她不吭声,冷笑了声,把手中瓜子扔到地上,拍了拍手,“看来沈姑娘还是没学乖,给我继续打!”
无数凌乱的拳脚,再度落下。
毫无怜惜。
恰在这时,游廊一端,有红衣公子漫步而来。
他身着胭脂红对襟锦袍,修身的款式,将他的身材勾勒得极为挺拔修长。
那双桃花眼透着微醺醉意,手中甚至还拎着一坛酒,俨然一副风流姿态。
季嬷嬷等人看见他过来,忙恭敬地福身行礼:“见过大将军……”
这位将军可是宫中有名的“杀神”,有事儿没事儿都要跑到教坊司闲逛,看不顺眼的人就直接当场虐杀,残暴得无法无天。
偏偏,皇上对他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然没当一回事儿。
这种神经质一般的大将军,自然不是她们能惹得起的。
连澈对她们视而不见,周身气息冷淡,只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前走。
然而,却有两只手,突兀地抱住了他的长靴。
他挑眉低头,在看清地下那浑身是血的姑娘时,高大的身躯,不由微微一震。
沈妙言紧紧抱住他的腿,艰难地仰起满是泪痕的小脸,声音虚弱:“带,带我走……”
宫灯凄迷的光,映亮了那双充满乞求的琥珀色圆瞳。
圆瞳中盛满了莹莹水光,仿佛下一瞬,那水光就会从睫毛间隙颤颤滚落。
她只穿着单薄的素白中衣,在刚刚那几名宫女的殴打下,鲜血染红了半件衣衫,隐约可见衣领下的青紫伤痕。
连澈俯视着她。
昔日权倾天下的女帝,那个骄傲到无法无天的小姑娘,此时,就趴在自己脚下,卑微地求他带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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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8章 放弃了的爱,也算是妙偶天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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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8章 放弃了的爱,也算是妙偶天成吗?
他俯身,捏住她挂满泪痕的小脸,细细打量。
他清晰地看见她眼底浓浓的乞求,几乎要满溢而出。
“姐姐啊……”
他在风中叹息。
旋即,他慢慢掰开她的双手。
沈妙言怔怔望着他,晶莹剔透的眼泪不停滚落,樱唇微张,似是不可置信。
连澈把她抚开之后,转身望向那几名动手的大宫女。
他站在灯下,笑得格外温柔。
然而下一瞬,他整个人消失在原地!
很快,他握住一名宫女的脖颈把她高高提起,在那宫女恐惧的挣扎尖叫中,手中力道猛然加大,直接扭断了她的脖子!
他犹如扔垃圾似的把她扔到地上,含笑的桃花眼,转向其他宫女,“刚刚,你们也有动手吧?”
宫女们吓得几乎丢了魂儿,忙跪地磕头:“大将军饶命,大将军饶命!奴婢也不过是奉命行事!”
然而连澈仿若未闻,抽出腰间佩刀,整个人犹如一阵风似的刮了出去。
所过之处,宫女们肢体凌乱,头身分离,死状凄惨。
季嬷嬷一屁股跌坐在地,浑身哆嗦着,那双向来精明的老眼,死死定在地面那些造型古怪的尸体上。
浓烈灼热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她哆哆嗦嗦,身下竟有浅黄液体渗出,顺着裙摆晕染开来。
连澈低笑了声,长刀入鞘,又从袖管中取出一大叠银票,朝季嬷嬷脸上甩去,“一夜,可够?”
数十张银票,在游廊中飘零而落。
季嬷嬷骇得不轻,回过神时,笑得比哭还难看:“够的、够的,自是够的……沈将军,沈将军慢慢享用……”
连澈踩着厚底皮靴,走到沈妙言跟前,脱了带血的大氅把她包覆起来,才将她打横抱起,朝东苑而去。
他在东苑楼上,专门有一间休憩用的厢房。
他上了楼,踹开雕花房门,径直朝拔步床而去。
这厢房布置典雅奢华,床头还挂着一张人物画儿,乃是他请画师照着沈妙言的容貌画的。
他把沈妙言放到拔步床上,“我去叫侍女送热水进来。”
很快,有几名侍女在屏风后准备好了沐浴用的热水、换洗衣物等,小心翼翼搀扶了沈妙言去沐浴更衣。
直到泡进那温热的浴桶中,沈妙言才有一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有侍女提着装满玫瑰花瓣的小竹篮,小心翼翼在水面铺上一层鲜红。
空气中弥漫开玫瑰的馥郁清甜,沈妙言有些抗拒,低声道:“不必放这些的……”
那侍女撒花瓣的动作未停,只淡淡答道:“是沈将军吩咐的。”
沈妙言放在桶沿上的手,忍不住轻轻攥起。
过了两刻钟,她终于泡够了。
侍女给她擦干净。全身,又拿了胭脂红的轻罗纱裙给她穿上。
她们迅速收拾了屏风后的浴桶和地面水渍,很快退了下去。
沈妙言坐在屏风后的绣墩上,自个儿把头发绞干,才起身朝外走去。
刚踏出屏风,就看见连澈身着正红宽松中衣,满头漆发,在发顶上用一根红缎带束起,乌黑的发尾闲散地垂落在腰间。
他歪坐在窗边的罗汉床上,手肘撑着小佛几,百无聊赖地翻看一本杂史。
灯火映照在他白皙的侧脸上,漆黑睫毛低垂,那双桃花眼潋滟着无边夜色,令人无法猜想他究竟在想什么。
她走过去,朝他道:“谢谢。”
连澈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慢条斯理地翻了页书,“我救姐姐,从不是为了一句’谢谢’。”
沈妙言搓了搓手,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连澈合上书页,长臂一伸,径直把她抱到怀里。
他几近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媚香,嗓音低沉沙哑:“姐姐真香……”
如今他已经长得很高了,沈妙言坐在他腿上,两只脚丫子竟是悬空的。
而她很不喜欢这种姿势,试图挣扎扭动,却被男人从背后紧紧箍住她的双手。
他凑近她的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