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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阳缓缓抽出自己的手,端了杯子慢条斯理的喝起茶来。
涪陵夫人意识到自己话中的错处,不由急得额上出了一层薄汗,她满面歉意的看着德阳,期期艾艾的道:“妹妹别见怪,我也是听了外边儿的传言。毕竟西山的百倾良田不是小事,消息无法保密的。”
德阳放下杯子,叹了口气,纤细的玉指轻轻松了杯柄,想了想才抬眸看向涪陵夫人:“这事儿的确很难保密,不过我也没打算保密。只是姐姐说的那番话,实在伤我的心。”
“姐姐心急,实是错了!”涪陵夫人利落的认错,“刚才实是冒犯了妹妹。唉……”
涪陵夫人毫不掩饰面上悲伤,痛心的看着德阳,带着哽咽的开口说道:“妹妹不知,我家夫君原是涪陵的太子,只因权谋之争,他堂堂的谪出血脉被当成质子,送到这里来,而且为了制约他,我们唯一的儿子还留在涪陵!”
说到这里,涪陵夫人轻轻拭着眼角刚刚垂落的泪珠,才继续说道:“因吾儿质留涪陵,压得我们夫妻寸步难行,我夫君稍有动静,我们的孩子就会受到不公平的对待。这些年来,许多忠心耿耿的朝臣都被暗中铲除,如果不是顾及远在涪陵的孩儿,我家夫君又怎会如此进退两难、举步维艰?”
涪陵夫人原来柔和的眸光中闪过一抹戾气,多年的隐忍岂会真的甘心?她身份高贵,却被人欺压至此,岂能真的心平气和?
只是她也很能忍耐,怒意刚刚升起,她便连忙闭了双眸,掩去眼底的不甘,半晌后,才神色黯淡的道:“本来,我家夫君已经认命,想着这一生便当个质子,在大商朝做个闲散祭酒便罢了。可谁曾想,便是这般,那位涪陵太子还是不肯放过我们!此番若是他求娶到平南长公主,便根基稳固,怕是吾儿命不久矣!”
说到这里,涪陵夫人再也控制不住的失声痛哭起来。
德阳听得有些发愣,以往身为公主之时,对于质子府这样的地方并没有什么感悟,在她看来,被送到这里来的,多数是为本国所弃之人,既然被放弃,就说明无用。
却从不曾想过这些质子府里的人,也有悲欢喜怒,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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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取舍
青兰再次走到德阳面前跪下,轻声道:“我家夫人诞下小公子的当夜,只在怀里抱了抱,便被送进宫里头,从此再不曾相见。夫人月子里每日痛哭,失于调养,出了月子便与我家公子一同离开涪陵。加上一路颠簸劳顿,且心事重重,到了这里便大病一场,差点丢了性命,如今便是治好了,也落下病根,每每想起小公子便要垂泪不已。还望夏侯夫人看在往日情份上,垂怜一二,若有法子,便教教我家夫人吧,青兰给您磕头了!”
说完,青兰矮身磕头,那青石地板上顿时传来砰砰的响声,听得雪菱不由自主的咧了咧嘴。
再抬头时,青兰的额头已经血肉模糊,显然是用了全力。
德阳叹了口气,站起身亲自上前为涪陵夫人拭了泪水,柔声安慰道:“我知你心里苦,唉,最狠帝王家,既然咱们出身于帝王之家,便只能接受。纵然不甘、愤怒,有时也不得不无奈的接受。别哭了,事在人为,法子总能想出来,不是?”
听德阳如此说,涪陵夫人顿时欣喜不已,眨着泪汪汪的眼睛看着她,好似看着救星般。
德阳无奈的摇头苦笑:“这世上没有两全之事,总要放弃一些,才能得到一些。我也想不出两全的法子,就看你如何取舍了。”
涪陵夫人微怔,半晌,才犹豫的问道:“妹妹所言何意?”
德阳的笑有些淡,又有些冷,她看着涪陵夫人,一字一句的道:“就是字面的意思,有舍才有得。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保孩子,要么保地位。”
涪陵夫人倏地瞪大双眸,定定的看着德阳,晶亮的泪水从杏仁般的大眼睛里蓄满,如润珠般垂落,她却浑然不觉,却令德阳看得有些呆怔,只觉得这位涪陵夫人病弱之态也颇为娇美,尤其这般楚楚可怜、泪光欲垂的模样。不过她转念又一想,能令涪陵公子如此死心踏地,没这番美貌气质,也是不行的。
何况她还很精明,在自己面前提都不提涪陵公子地位不保之事,只晓以真情,想以此说动自己帮她。
呵,这般娇弱无助偏又有心机的模样,果然能拴住男人的心!
“新帝刚刚登基,若想稳固地位,自然会考虑与涪陵联姻。若此事做成,涪陵公子地位不保,小公子亦身陷危险境地。”德阳看着涪陵夫人,一字一句的道。
“如今,情势如此,非你我所愿,但既然发生了,便需得夫人取舍。”德阳眸光轻浅,蕴着宝光,耐心的分析道,“若是想保住地位,便只能牺牲小公子。利用还忠心的旧部,博得一席之地。若是想保小公子……”
涪陵夫人喃喃地看着德阳,轻声道:“保我儿又怎样?”
德阳无奈的笑了笑:“若想保小公子,便只能由涪陵公子亲自书信一封,交给涪陵太子,保证终其一生绝不踏足涪陵的国土,愿一生为质,只求将小公子送至大商朝的质子府来。”
涪陵夫人瞪大双眸,愣了许久,才略有些失望的道:“斩草需除根,涪陵太子很清楚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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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提醒的对
德阳笑了笑,眸底闪过一抹暗光:“他自然是不愿的,但正值大婚之际,见血即不祥,不论小公子是出了意外还是被借故治罪,其结果定是婚期延后,这是涪陵太子绝不愿看到的!若涪陵公子借此机会修书一封,大张旗鼓的送回去,且以国子监祭酒的身份恳求新帝,想必涪陵太子就算有千万不愿,也不敢驳回。”
听了德阳的分析,涪陵夫人紧蹙的秀眉才缓缓舒展开来,墨玉般的眼中泪光微闪,她感激的看着德阳,略带尴尬的拭了下自己眼角的泪水,轻声道:“对不住啊,我是关心则乱,刚才实在是丢人。”
德阳浅笑道:“还有一事需得提醒你,不论你做出什么决定,只记得这段时间安排你们的人手看紧小公子,不论是出了意外还是被治罪,都会影响婚期,所以涪陵太子不敢利用这两种法子,那么就有可能令小公子走失,再也回不来。”
涪陵夫人的眉心一跳,她竟漏掉了这个!
德阳见她神情便知她没想到这个关节,便继续道:“所以,这段时日你们一定要护好小公子,寸步不离。万一小公子走失,可算不得丧事,既不会影响婚事,又能暗中除掉后患,想必,涪陵太子很有可能用这法子。”
涪陵夫人拿着帕子的手微微一颤,仿佛滚烫的热水倏地掉进一块冰碴,漾得层层冷气乱窜。
“是,妹妹提醒的对!”涪陵夫人重重的点头回答,但回答之后,又拿着拭泪的帕子发愣,不知在想什么。
德阳见她出神,也不说话,只慢条斯理的端了杯子继续喝茶,嫣红的唇角微微翘起,气定神闲,悠然自得,与涪陵夫人形成鲜明对比。
青兰眼巴巴的看着自家主子发愣,也不敢打扰,有心提醒她谢过德阳,又怕扰了她的思绪。
直过了许久,涪陵夫人才回过神来,直直的看着德阳,半晌,才不好意思的期期艾艾说道:“妹妹,我虽不是那等追逐富贵之人,但也实是不甘就这般做一辈子质子,我家夫君更是才华横溢,心怀大志,且平生最大心愿便是一展抱负。如今一旦修书回去,可就毁了他一辈子啊!”
德阳缓缓放下茶杯,抬眸看向涪陵夫人,清濯的目光中透着晶莹的亮,凝聚而深沉:“所以说,这是必须取舍的,若是舍不得,就只能放弃小公子了。”
“这……”涪陵夫人捏着帕子,头上珠钗颤颤着,竟显得犹豫不决。
德阳也不说话,只含笑看着她,不多说一句。
青兰不忍自家主子如此为难,便咬咬牙,硬着头皮问了句:“夏侯夫人,难道真没有两全齐美的法子么?”
这下,雪菱真恼了,这青兰也太不把她主子当回事了,一个婢女,再三要求这样那样的,当她主子是什么人?
也不用德阳回答,雪菱便开口道:“你这话问的好奇怪,我家夫人如果还有更好的法子,会闷着不说吗?你把我家夫人想成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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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明前龙井
雪菱毕竟是在她身边呆了多年,纵然脑子不是很活络,也比一般大户人家的丫头强,且最会察颜观色,见德阳如此,连忙噤了声,退了回去。
而涪陵夫人也是个见惯场面的,此时冷静下来,便也知道青兰问话不妥,也连忙喝止青兰,喝令她退后:“糊涂东西,夏侯夫人智计无双,且与你家主子我是极要好的姐妹,她为我出谋划策,自是最好的,你这个没见识的东西还在混说什么!还不退下!”
青兰被骂红了眼,一声不吭的缩在涪陵夫人身后。
涪陵夫人收了帕子,向德阳道谢后,便告辞离去。
德阳送至院门口,直到涪陵夫人的身影消失在花丛中,她才重新回到东院。
“那个涪陵夫人还真是矫情,又想保孩子,又想保地位,哼,自己还想不出法子,在这里哭闹有什么用?”刚刚踏进东院门,雪菱就忍不住说道。
德阳笑了笑,墨玉般的眸子盯着黛瓦外蔚蓝的天空,淡淡地道:“若有可能,谁不想都保着、留着?她能想明白,懂得取舍,也算难能可贵。只是不知她会怎么选。”
“那还用问?自然是选孩子了!”雪菱立马回答。
德阳浅笑,没有说话。
雪菱见德阳神情,不由愣了下,冲口而出:“她不会放弃唯一的孩子吧?”
德阳回了院子,坐在院落边的石凳上,温声道:“若是她够聪明,就应该选孩子。不过在这里被困久了,谁知道会为了渴望自由而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