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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枚炮弹轰出来,九爷徒手接了,连同炮弹一起滚去了另一边,刚甩出去,然后…。”
“然后炮弹就炸了!”
青烟用手抹了抹眼泪,把头垂得更低,肩膀开始耸动。
“徒手接炮弹?为了些不相干的人?”
沐雪摇头,咬牙切齿,她压根不信青烟口中描述的,那个盛世英雄般的人物会是她的男人,她的九爷。
她的九爷向来冷酷无情,不把人命当人命,不论三军将士也好,盛京的那群贵公子也罢,他可是连自己的命都不爱惜的人呐,怎会管别人死不死?
肯定不是他,这个人绝对不会是他!
沐雪甚至松了口气:“青烟,你也甭哭了,许是传话的人传错了。”
吴管家抬头看了沐雪一眼,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走上前来,递给她,语气沉重:
“夫人,这是我们的人传回来的消息。”
沐雪展信,飞快的瞄了两眼。
竟是跟官方传出的消息一般无二,和青烟说的话述一模一样,沐雪捏着信的手开始发抖,她还是不信,几下把手中的信撕碎,洒在空中。
怒气腾腾:
“元大人?他不是一介文官吗?监军在后方监就好了,跑到前线去做什么?”
“非钰他们,还有那群不自量力的公子们,跟到爷屁股后面去做什么?”
“他们是嫌死得不够快吗?凭什么要我家爷去保护他们?”
“凭什么?”
沐雪瞪着大眼珠子,没有流一滴眼泪,破口大骂。
听见她的骂声,屋里的人哭的更凶,青云、红湖、半芹几个互相靠在一起,快要站不住脚,百灵、鹦哥靠在门框上,哭得浑身颤抖。
吴管家眼角湿润,半响开口解释:“夫人,九爷已经一箭射死了羌国国君,此战已成定局,他们…。”
“他们应该是想见证羌国投降的一幕,也想跟着九爷捞些军功。至于,元大人,本来就是个性子古怪,又固执无礼的人,听说他也是想亲眼见证这激动人心的一刻,打算写成史记,带回来交给史记官,以留史书。”
沐雪扯动嘴角,突然怒笑三声,而后眼神变得凶狠无比:
“给西北传信,谁也不许动爷,我要亲自去!”
青烟瞬间抬头,眼泪挂在脸上。
看吴管家站着不动,沐雪锋利的眼神甩过去:
“我的话没听清?”
“还是没听懂?!”
吴管家:“可皇上那边?”
“皇上那边我亲自去说。”
“青烟备车!”
冷子翀得到消息,也坐着发愣。
百里破风和詹大人在殿中。
“子煦真的死了吗?”冷子翀喃喃的。
这几年,他不下一百次想杀了穆老九,又没杀他,总想着要证明给他看,让他看看自己当皇帝会比太子当得更好。
冷子翀知道穆老九从来对他都很不屑,但是,他就是要做到最好,让他心服口服。
然后,再杀了他。
可,如今,穆老九竟然为了保护他的将士,保护盛京那群小王八蛋,还有那个胡搅蛮缠的老东西,死了。
哦,是壮烈牺牲了!
成了大朔的英雄了?
詹大人出口:“或许,穆将军是为了钰公子几个。”
不说冷子翀不相信穆楚寒是那种为了别人牺牲自己,为了国家大义丢掉自己生命的人,全盛京从他手中吃过亏的,没吃吃过亏的大佬们全都不相信。
就连左相和穆侯爷听了,都不觉一愣,回不过神来。
苏家和聂家等其他几家更是觉得莫名其妙,穆老九这样的人能牺牲自己保护别人,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除非石头开花,除非公鸡都能下蛋了。
但,西北战士众多,西北领军,元大人,那一帮公子哥儿们都是亲眼看见了啊!
做不得假!
他真的就这样死了,死得其所!
为大朔拿下北燕又拿下羌国之后,死了?
左相抬头望天,叹了一句:如此,穆老九这一生所有的污点全都洗干净了。
是啊,他为大朔立下如此汗马功劳,又救了盛京一大批贵公子,便是最为刁钻的元大人也给他救下来了,怎么也要承了他的救命之情吧,如此谁要是敢在说他的不是,元大人那张嘴,可不得将人咬死!
穆楚寒这般英雄的一死震撼了所有人,虽大家心里充满了疑惑,但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人不信。
百里破风从始至终一言不发,一双冰蓝的眸子深不见底,或许只有他才明白,穆楚寒为何会选择这样一个死法。
沐雪进宫,百里破风刚好出宫,两人在甬道相遇。
沐雪匆匆看了百里破风一眼,急急往大殿赶,百里破风站在原处,盯着沐雪的背影看了良久,突然用谁也听不得的声音幽幽自语:
“子煦,都结束了吗?”
为何感觉不到快乐,也感觉不到痛苦呢?
冷子翀听了沐雪无理的要求,看她直挺挺站在殿中,语气坚决。
一边的詹大人刚要出口反对,冷子翀就点头答应了。
“镇国夫人,朕只给你三个月!”
三个月,快马加鞭,刚够去西北一个来回。
意思是要西北战士硬生生等一个多月?
“皇上,不可啊!”詹大人坚决反对。
“爱卿无须多言!”
沐雪从冷子翀那儿出来,碰到了从西宫跑出来的小宝,小宝跑过来揪着她的衣袖:
“娘亲,娘亲,他们都说爹爹战死了!”
沐雪一直硬撑着没流下的眼泪,瞬间顺着脸庞滚落,她蹲下身,捧着小宝的小脸:
“小宝乖,娘亲这就去西北将你爹爹带回来。”
小宝伸手去擦沐雪脸上的泪珠:
“小宝也跟着娘亲去。”
“不,小宝,你留在京中,相信娘亲,娘亲很快就将你爹爹带回来了。”
小宝转动眼珠,沐雪吸吸鼻子,拿帕子擦了擦泪水,警告他:“小宝,你要是敢偷跑出京去西北,娘亲就不理你了。”
“娘亲?小宝不信爹爹会死。”
沐雪抱住小宝的小身体,抚着他的后背:“小宝,别让娘亲担心,好好留在京中等娘亲回来。”
冷仁愽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
沐雪出宫,立刻吩咐下去。
甘左进宫和青崖一起照顾小宝,势必不能离开他一步。
让吴管家收拾了她三个月的药份,装了马车,带着青烟、甘右、青菱立刻出发,青云跟着去煎药。
她自己的身体她清楚,虽然调理了三年,平日也很少伤风感冒,但如今已经是十月,寒风萧瑟,西北路途遥远,比盛京天气更加恶劣,万一她在途中倒下了,一个不小心穿了回去,她可能要悔恨死了。
这才多带了一个青云。
说出发就出发,谁也劝不听,歇了一晚,第二日沐雪就带着人出发了。
等江家、蓝家、穆家得到消息,沐雪他们一行已经跑出去百来里。
江大太太急得在屋里打转,哭成了泪人。
侯夫人已经哭晕了过去,找了大夫救醒,一想起她家小九丧了命,就是挖了她的心头肉,一句话说不出来,马上就哭晕。
穆侯爷在书房叹气,一个劲儿道惋惜。
穆大爷进来,对他说:“父亲,盛京各家可没少往西北派杀手,这件事不定另有蹊跷。”
穆侯爷摇头:“别去探究,撕开了口子,谁也得不了好,若是摊到桌面上来,我们穆侯府就成了众矢之的。”
“还是好好为大皇子谋划吧!”
西北驻军得了皇上口谕,派了一队人护送羌国降使回盛京,其余人都屯在西北黑城等着,元大人作为监军是要回去的,但穆非钰一帮子盛京的贵公子却是一个都不愿离开。
便是沈大公子都留了下来。
古赫黎、雷俞瑾、章云漠三人失魂落魄,与穆家三位公子因为一句口舌,狠狠打了一架。
穆家三个哪儿是古赫黎几个的对手,被打得鼻青脸肿,穆非珉死死咬着章云漠的手臂,一双眼睛血红。
最小的穆非泷被雷俞瑾打了一脸鼻血,倒在黄土地上,滚了一身的土,也不还击了,干脆扑在地上扑腾着手脚放生大哭:
“九叔,呜呜,九叔…。”
雷俞瑾紧紧握着的拳头,无论如何都落不下去了,咬着牙,白着脸,狠狠踹了一脚穆非泷。
穆非泷回头,脸上沾满了眼泪和血,混着黄沙,指着雷俞瑾破口大骂:
“姓雷的,我九叔要在,看你这么欺负我,定要揍得你哭爹喊娘,满地找牙,呜呜…。”
和古赫黎纠缠在一起的穆非钰朝穆非泷怒喊:
“非泷,你给我起来,我穆家没那么怂的儿郎!”
穆非泷抓起地上一把黄沙朝穆非钰和古赫黎两人洒过去:
“九叔都没了,你管我怂不怂,呜呜…。九叔没了。”
旁边站了一圈的贵公子,个个沉默的看着,不拉架也不说话。
每个人脸上都透着悲凉,和苦闷。
突然有人仰头发狂似的大喊一声:
“啊!啊!我受不了了!我们这群怂蛋,要不是为了我们,穆将军怎么会死!”
一个叫出来,其他人跟着狂喊起来,一边喊一边流着滚烫的眼泪,发泄着心中压抑的苦闷。
古赫黎、穆非钰几个听了扭打的更加厉害。
没了对手的雷俞瑾痛苦的抓自己的头发,拿拳头往地上的黄土地上狠狠的砸!
穆非泷啃了一嘴的黄沙,赖在地上,哭得如个小孩子。
驻守西北的卫将军听了亲兵来报告,坐在椅子上愣了愣,漆黑的脸庞动了动,半天才吐出一句话:
“由着他们闹吧,不然他们会憋坏的。”
亲兵低着头出去了,方眼望去,整个西北大营,一点儿不像打了胜仗的样子,没有一丝欢声笑语,大家都沉默着,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