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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金陵花银子请来几人做事滴水不漏,滑不溜丢的,人家专靠着做这种买卖混吃喝,怕是昨个儿后半夜就已经收拾好东西快马加鞭离了青石镇了。
他们那种人不会在一个地方常住,便是官里查下来,最大的嫌疑也是他们,却也无法去寻去。
沐雪抬着头斜着眼睛望着气急败坏的里正,心里计较一过,脸上并没有被吓到半分。
且说里正话音刚落,呼啦啦人群外面突然闯进来几个一脸凶相的男人,看样子个个都不是好惹的主儿。
“这里是李家村的里正家吧?”为首的男人气势嚣张,望了一圈人,指着里正家的屋子问。
“你们又是哪儿冒出来的?”里正见几人眼生,口气也不尊重,压着火气问。
“老头,把刘癞子给大爷叫出来,爷今儿来讨债来了。”
男人手里拿着一个单子,往里正面前一抖:
“白纸黑字,瞧瞧,这小子在咱赌场一晚上就欠下了五百两银子,输得裤腰带都没了,要不是他说他当里正的舅舅能帮他还账,咱昨晚还真不能放他走哩!”
五百两?
里正大儿子见自家老爹被气愣了,探过头去一瞧,那欠条上还真有刘癞子那混蛋的签字画押,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地上刘癞子的尸体,愤怒的对那男子说:
“债是刘癞子欠下的,你们只管找他要去!跟咱家半点关系也没有!”
如今,管他谁杀了刘癞子,里正两个儿子对了一眼,彼此都在眼中看到了怒火,他们是决计不会帮这混蛋还债的。
乖乖,不是五两银子,也不是五十两银子,是整整五百两银子啊!即便有十个刘癞子都卖不了那么多银子,自己去赌坊逍遥快活,然后双腿一蹬死了,就啥也不管不顾了,倒是让他们家去帮着还债。
没门!
那要债的男人看见地上的刘癞子尸体,好似并不惊讶,伸腿去踢了两脚,见他真是死透了,也不着急,撇了撇嘴。
里正见着突然冒出来的债主那般不尊重刘癞子的尸体,正想发火,一想到那五百两的赌债,心中又恨死了侄儿刘癞子的不争气。
幸好他爹被媳妇扶回屋里去了,不然肯定能把他给活活气死不可。
“哟,这小子倒死的快!”凶巴巴的男人浑身匪气,脑子也不笨,听了刚才里正两个儿子说的话,又看了里正的表情,便猜出此人就是那刘癞子的亲舅了。
他故意拖长了声音,望着里正道:
“里正老爷,欠债还钱,既然你侄儿已经死了,那这债您就受累帮他还了吧,兄弟几个还等着银子好过年勒!”
这桩一闹,里正便没心思去管地上的刘癞子了,想来黑娃是跑不了,可如今眼下几个赌场的讨债鬼却一地儿不好对付。
里正两个儿子听着几人口口声声要让他们家帮着还五百两银子,如何能答应,便与几人推拉起来。
里正一家也不过是在李家村得势罢了,全玩不过长年混迹赌场,在三教九流中摸爬滚打的催债鬼,来讨债中的一人,假意被里正一把推在地上,顿时就杀猪一般扯着喉咙叫了起来:
“哎哟,里正老爷打人了嘞!没有王法了,欠债不还钱,还打上人勒!”
那人坐在地上扯着嗓子一喊,旁边几人突然往里正家里冲,叫嚣着:
“不想还钱还打人,正当哥几个是吃素的?走,兄弟们,咱自己受累点,去屋里翻银子去。”
说着几人几脚把缠住他们的里正三人踹开,气势汹汹的就往里正家里冲去。
“你们都是死人?还不过来帮忙!”里正头都快爆炸了,看着门前挤成一圈看热闹的村民,把气撒在他们身上。
“哎呀,里正对不住啊,今儿娃他大姑一家要来家呢,我得抓紧时间去镇上割肉去…。”
“我也要去镇上打酒,明日要陪媳妇去老丈人家勒……”
……
众人七嘴八舌,哪个敢去惹那些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混人,全找了这样那样的借口瞬间就走了个干干净净!
里正听着屋里已经乒乒乓乓的打砸起东西来,还混着女人们的哭叫,一时间大门口就剩沐雪一家了。
“李铁栓,你别给我耍心眼,你给我等着!”里正分身乏术,返身进门还不忘威胁一把沐雪他爹。
一时间,冷风里,里正大门口只留刘癞子一具尸体,沐雪拉着她爹,对众人冷冷的吐了两个字:
“回家!”
等沐雪一行人回到家中,安老板的牛车刚好到了,忠叔诚叔两人自然帮着把装皮蛋的箩筐搬到车上去,黑娃也一直在默默的搬皮蛋。
忠叔和诚叔是怎么都不会相信半大小子的黑娃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那村里的刘癞子给杀了的。
再看着黑娃,又没见他有什么异样,到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李二嫂听李铁栓说了刘癞子的死,知道里正抓着黑娃不放,到是担心的不得了,商量着说:
“要不,咱让黑娃出去躲躲?万一里正家的找上门来,硬要拉了黑娃去给刘癞子赔命,可怎生是好?”
“躲什么躲?”沐雪听了,嗤笑一声:
“这刘癞子的死,本与我家黑娃没甚干系,若真让他躲出去,反倒落人口舌,真让人觉得有点子什么!”
“可里正咬着他不放哩!”李铁栓也是不信黑娃敢干杀人这种事儿的,在他和李二嫂眼中,黑娃不过是个可怜娃罢了。
“爹爹不用担心,里正他口说无凭,并不真敢把黑娃怎样,且如今他家因了刘癞子欠下的赌债怕是自顾不暇。”
“话虽怎么说,可听你爹这般说来,里正倒是恨上咱们家了呢!往后,咱在村里怕是不好处了。”李二嫂忧心忡忡的。
沐雪眯起眼睛,从窗外看着院子忙活着的众人,突然凉凉的来了一句:
“他这里正还当不当的成还两说,娘你别自己吓自己。”
“啥?”李二嫂和李铁栓一下没听懂沐雪的话,拉着她问:
“里正要换人啦?”
沐雪顺势握住她娘的手,笑了一下:
“这事娘您别琢磨了,赶紧将给明哥儿夫子的年礼理出来,还有三舅舅家的年礼,等会儿咱搭安老板的牛车一起去镇上。”
沐雪撂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就出门去了。她站在门口看着院子中忙碌的众人,把顺子招了过来:
“去我爷家把军哥儿找来,就跟我三婶说要带他去给镇上夫子送年礼。”
如今狗蛋,铁蛋年纪都大了,沐雪觉得再把小名天天挂在嘴上不合适,便有意识让众人改了口,不让再狗蛋铁蛋的叫着,狗蛋大名李志军,便喊了军哥儿,铁蛋大名李志明,大家都叫明哥儿。
喊了十来年,突然让改口,家里几个下人倒是改的快,李二嫂和李铁栓却是不自在了,经常喊差了,私下对沐雪说:
“干脆别改了,这改了拗口的很,村里每家每户一个小名喊到死,也没啥,全不用那么麻烦。”
沐雪却摇头坚持,她们家可不是普通的庄稼人家,也不会一辈子窝在李家村这个小地方,她想的比李二嫂两口子远多了。
如今明儿哥也上了两年多学了,听顺子说来,镇上的夫子几乎是不管他的,家来也没见着明哥儿描字,如今他过了年就九岁了,虽沐雪心里坚信明哥儿是个顶聪明的孩子,但这样整日不声不响的也不是个办法。
这半年刚开始摸索着成批量的制作烟草丝,又头一遭加进了蜂蜜、白酒、麦芽粉等调料,工序便比之前卖给程大夫的复杂的多,索性制出来的烟丝口感很好。
她共种了两亩地的烟草,地肥虫少,一亩就收上来四百来斤烟草,等晒干了,切丝加料制成烟丝,成品也有二百来斤,她还没顾上试验卷烟,如今只能用烟杆来吸烟。
便是如此,算下来,一斤烟丝也够一人吸一个月了,这没成卷的烟丝不易保存,十月沐雪带着黑娃把烟丝给程大夫搬去的时候,也如实告诉了他。
“原想着头一遭种植,怕不会那么成功,也没料到这般顺利,收了二百来斤,这是上次在金陵托工匠给制作的烟杆,您老卖烟丝的时候可以一并赠送。如今还没想出好的法子,为了口感我又改良了一些,存放不了几个月,您可得抓紧了。”
沐雪与程大夫说的真诚:
“这还魂草您老只能当药草来卖,只说是提神用的,万不能太过声张了,价格你来定,三七开如何?”
程大夫终于等到了他心心念念的烟草,如今见沐雪如约一股脑全给拿来了,只剩高兴的份,也没去讨价还价。
沐雪还是不放心,叮咛:
“若您老一时间销不出去,便是毁了,也别拿变质的去哄人。”
“你把我老头子当什么人了!”程大夫迫不及待,拿出沐雪初次见面给他的烟杆,拈起一撮烟丝放进去点燃,深深吸了一开口,闭起眼睛,颇为享受的吐着白烟。
“还别说,雪娃娃,这口感醇香了许多。”
这般说定,沐雪当时心里记挂着给黑娃的承诺,便放手让程大夫自己去暗中推销还魂草去了。
这边,程大夫专门买了一辆上好的马车,顾了郭老头当车夫,领着他家小徒弟白小六,两个月见来回跑了金陵不下十趟。
以一斤还魂草一百两的高价现在相熟的几个大户人家卖了出去,那几家都是之前他以还魂草给用过药的,他只说是保健之药,精神不济的时候可以抽上一杆。
不过几日,那几家抽过之后,觉得新奇的很,效用的也好,便托人又来卖,说要送给族中长辈去。
如此一来二往,跑得程大夫都快给马儿颠散了架,不到年关就将二百斤烟草丝全给卖了出去,还给自己余下了十来斤。
即便是他一开始把价定的高高的,也是提前跟那些大户说好了这一年也只是卖一遭,若是抽完了,便只有